這還真是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
那些官員其實都知道,即便自己不出庭,皇庭依舊可以審理,因爲張斐以前就告知過他們。但是他們認爲,這錢在我手裡,隨便你怎麼判,我們不執行就是了,有能耐你就讓皇家警察跑到官府裡面來搶錢啊!
就事論事,在目前的司法改革中,只是表明將行政和司法分離開,互不統屬,各司其職,這個就是核心內容。
但具體怎麼個互不統屬、各司其職,司馬光並沒有給出具體解釋。
如果是根據司法改革的規則來說,不服從皇庭的判決是可以上訴的,這也是唯一解決問題的途徑。
但是司馬光並未強制要求這一點。
雙方還是有博弈的空間。
如果是貪污受賄,涉及命案,涉及造反,皇家警察當然是可以抓人的,以前提刑官也可以以此爲由,逮捕官員的。
但這個案子,顯然不涉及這些,相反,是皇庭欲打破現有的制度。
這撲買稅就是朝廷規定的,官府也只是按照規矩辦事,甭管裡面有多少問題,但一直以來也都是這麼幹的,是利大於弊,朝廷也是默許的,甚至是鼓勵的。
不能說皇庭一來,我們就只有罪,收上那麼多錢上去,你們沒有花嗎?
卸磨殺驢是吧?
官府現在就是一口咬定,這就是屬於行政問題,我們是在按照規矩辦事,即便真要改善,那也是我們主動改,你皇庭無權干預,故此我們拒絕出庭。
你們的判決是無效的。
說到底,這就還是法令和政令之爭。
這回官員們也是同仇敵愾。
皇庭的咄咄逼人,確實令他們非常不爽。
但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皇庭竟然擅自做主,以免稅來當做官府對那些百姓的賠償。
這真是徹底激怒了官員們。
如果皇庭還有這權力,那還得了,稅權就是財政大權,是官府最爲看重的權力。
“我早就說了,你們這是自欺欺人,掩耳盜鈴,你們退後一步,皇庭就要前進兩步,目的就是要逼死你們。”
都頭樊猛是哀其不爭道。
韋應方哼道:“大家彼此彼此,要不是你們永興軍跟皇家警察的關係那麼密切,我們何至於這麼被動。”
樊猛道:“那只是假象,其實許多將領對公檢法是非常不滿的,他們的親人和買賣,可都受到公檢法的打擊,只不過你們都委曲求全,他們又能怎麼辦?”
曹奕問道:“不知樊都頭有何建議?”
樊猛就道:“就我看啊!這事想要憑藉嘴皮子來分出勝負,幾乎是不可能的,還得動用一些手段。官府就應該強勢一點,直接下令否定皇庭的判決,並且繼續撲買稅。”
韋應方道:“但是會有人敢接手嗎?”
樊猛道:“這你們放心,只要官府帶頭,絕對會有人接手的,那些大財主也不支持公檢法,至於那些皇家警察麼。哼,他們現在也就幾千人,要管理偌大的河中府,簡直是癡人說夢,在那些偏遠地區,是遠不如豪民的勢力,現在就看你們官府是否給予他們支持。只要官府能夠給予支持,他們一定能夠將那些!”
曹奕忙道:“是輔警。”
“對!”
樊猛猛然反應過來,趕忙改口道:“將那些輔警給趕出來,這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
那些豪民可就是地頭蛇,到處都是勢力,單憑皇家警察,他們其實並不害怕,你皇家警察最多在城裡囂張,你能調多少人去山區,你派很多人去,那我直接尿遁,你人少了,我再出來。
但是他們可不敢跟朝廷對抗,他們也需要統治階層的支持。
這回韋應方几乎都沒有怎麼考慮,直接拍板道:“就這麼幹,咱們也沒得選。”
其餘官員也都紛紛點頭。
這口怨氣真是憋了太久,再憋下去,這肺都會氣炸了。
關鍵他們也沒法再後退,皇庭都已經干預到稅權,這可是最核心的權力。
於是他們打算給公檢法一點顏色瞧瞧,這地頭蛇可不是那麼好惹的。
他們先是找到蔡延慶,表明自己的立場。
既然官府都沒有參與這場官司的審判,自然是不會認同皇庭的判決,而且官府只是遵守制度,撲買稅是合法的,皇庭無權干預。
他們要求蔡延慶直接否定皇庭的判決。
咱們歌照唱,舞照跳,瞧你能奈我何。
蔡延慶當然不願意見到這種情況發生,這麼一來的話,整個河中府就會兩極分化,遵守政令,就不用遵守法令,遵守法令,就不用遵守政令,那全府都會亂套。
可幾乎所有官員都支持韋應方他們的建議。
蔡延慶一方面只能哄着他們,我並不反對繼續撲買稅,但是否要出告示,否定皇庭的判決,這得慎重考慮考慮,因爲一旦這麼做,可就沒有回頭路可走。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但是官員們認爲,是皇庭先挑釁的,而且不止一次,他們不顧及我們的想法,那我們爲什麼要顧及他們。
這就是權力的博弈,什麼道理、法律,這些先放到一邊去。
咱們就只講,到底河中府是誰說了算。
但蔡延慶還是表示,我要考慮考慮,同時又趕緊跑去找元絳。
“現在怎麼辦?”
蔡延慶是雙手一攤,帶着一絲惱怒地看着元絳。
這泥菩薩也有三分脾氣的,你們這也太過激進了,完全就不給官府面子,官員們也不可能再忍下去。
元絳安撫道:“仲遠無憂,你只要先拖着他們,很快,這事就會得到解決。”
蔡延慶好奇道:“如何解決?”
元絳撫須笑道:“因爲這事很快就不歸咱們管,既然都不歸咱們管,那咱們自然無權做出反擊。”
“不歸咱們管?”
蔡延慶稍稍一愣,突然驚呼道:“稅務司?”
元絳點點頭道:“稅務司應該很快就會抵達河中府,到時他們會接管收稅的一切事務,是否接受皇庭的判決,一切都是稅務司說了算。”
“原來如此。”蔡延慶稍稍鬆得一口氣,又問道:“今後稅務是不是與咱們無關。”
元絳道:“那倒也不是,稅務司就只管依法收稅,幹得是苦力活,收多少稅和免多少稅,還是官府管,但是收稅的方式和手段,則是稅務司來決定。而撲買稅是一種收稅方式,這個一定是以稅務司爲主,反正只要這稅收不減少就行。”
蔡延慶好奇道:“稅務司恁地厲害嗎?連那些偏遠地區的稅也能收上來?”
元絳笑道:“我能給蔡知府的意見,就是等到稅務司來了之後,最好查明自己是否有需要交納的稅,否則的話,這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蔡延慶震驚地看着元絳。
元絳道:“稅務司雖然是隸屬於戶部,但其實是直屬官家,這稅法是怎麼規定的,他們就會怎麼收稅,反正他們在京城,可是擁有攻城器械的,沒有哪個達官顯貴的大門是可以擋得住他們的。”
“???”
是不是有些離譜了。
蔡延慶也只能相信元絳,於是他回去後,又與韋應方他們開會,商量出一個折中的辦法,暫時先不要用政令去否定皇庭的判決,但迴應也要給,也不能太慫,咱們張貼告示,將金大寶、高強他們的墟市重新拿出來撲買。
咱們各說各話,你們怎麼判,隨便你們,但是我們還是要繼續撲買。
最終,蔡延慶還是勸得他們都接受這個方案。
官府方面,立刻貼出告示,要舉行一場盛大的撲買大會,而且比往年的規模都大。
這告示一貼,百姓頓時就迷茫了。
皇庭不是說暫停撲買稅麼?
怎麼官府還要搞盛大的撲買大會。
到底該聽誰的。
這消息很快就傳到皇庭,頓時引得皇庭上下也是憂心忡忡。
“如今看來,官府是鐵了心,要與咱們皇庭作對,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上官均滿是擔憂地向張斐問道。
對面不是百姓,而是官府,在河中府勢力比皇庭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要不執行,我們能這麼辦。
這手段用時,方恨少啊。
葉祖恰就道:“我們應該立刻上書朝廷,請求朝廷爲我們做主。”
蔡京皺眉道:“如果朝廷支持官府怎麼辦?”
葉祖恰愣了下,“朝廷怎麼會支持官府?”
蔡京道:“關於撲買稅,朝中一直都有爭論,但如今卻是越來越多的州府選擇撲買稅,可見朝廷支持撲買稅的大臣更多。”
張斐突然道:“好了!這事就不用你們操心,到時皇家警察會解決這一切的。我們現在還是先辦好法學院的事,如今已經入冬,前來訴訟的人會減少,這個冬季,我們得開始給那些學生授課,目前考試安排的怎麼樣?”
四小金剛相覷一眼,現在這時候,老師還有心情操心這法院學?
“嗯?”
張斐看着他們,“不會還沒準備好吧?”
蔡卞忙道:“都已經準備妥善。”
張斐道:“那就儘快進行,這事全由你們負責,我可不會管的,但是要出任何差錯,我可是會找你們算賬的。”
目前的考試,都是考《宋刑統》,就是傳統律學,傳統題目張斐不會,而他也不想出一些新穎的課題,那樣的話,很多人都考不上,畢竟他也只是招一些底子比較好的學生。
“是。”
這皇庭可以暫時不理會,但是檢察院方面是不能視而不見的,畢竟皇庭已經下達禁令,官府怎麼還能這麼做。
所以檢察院方面是立刻介入,但是官府是鐵了心就是不從,所以蘇轍連大門都沒有進去,所有官員也都拒絕見蘇轍。
不服你派皇家警察上門啊!
這令蘇轍惱羞成怒,你們官府可以繼續上訴,甚至可以不理會皇庭的判決,但是你們不能拒絕我們行駛檢察權,這可是違反朝廷制度啊!
蘇轍雖然沒有蘇軾那麼奔放,但也不是一個善茬,在一些問題上,甚至比蘇軾更加強勢,在制置二府條例司,他就經常懟得王安石只想將他給弄死。
蘇轍自然不會就此罷休,因爲他本身就不支持撲買稅,於是他又去到皇庭。
“官府方面顯然是不打算遵從皇庭的禁令,如今甚至連大門都不讓我們進,此事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我們檢察院也決定起訴整個官府,因爲若不給於迴應,那我們的檢察權將會形同虛設。”
“這是你們檢察院的決定,我們皇庭還是隻看證據。”張斐依舊還是這番說辭。
到底皇庭與檢察院也是相互監督的關係,而不是一個鼻孔出氣。
蘇轍又有些擔憂道:“但皇庭判決之後,能否得以執行?”
如今官府不搭理他們,判了之後,不能執行,那就更加尷尬。
張斐笑道:“不會拖到那時候去。”
蘇轍問道:“此話怎講?”
張斐呵呵道:“因爲此事很快就不會歸他們管。”
“稅務司?”
蘇轍也立刻反應過來。
只有張斐清楚的知道,稅務司何時抵達河中府。
張斐笑着點點頭道:“所以最終是否接受我們皇庭的判決,是由稅務司說了算,而不是他們那些人。”
蘇轍愣了愣,這才明白,原來這是虛驚一場,當即輕鬆下來,呵呵笑道:“我還真以爲你是打算跟他們硬碰硬。”
張斐苦笑道:“不瞞你說,就目前而言,如果他們真不遵守,咱們也真沒有太多的辦法,到底這強龍不壓地頭蛇,雖然皇家警察擴張的很快,但是在河中府,他們的勢力,還是不容小覷啊!”
蘇轍道:“所以你是打算借稅務司的到來,從他們頭上佔點便宜。”
張斐點點頭道:“至少在百姓看來,官府最終是要服從皇庭的禁令,這就能助長我們皇庭的威望。”
蘇轍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檢察院就更應該上訴。”
這種便宜,不佔是王八蛋,反正不會真的打起來,那強勢一點又有何妨。
張斐笑道:“隨便你們,反正也不會開庭審理。”
這蘇轍剛走,那邊曹棟棟和符世春便來到皇庭。
“我們剛剛收到消息,有人正在召集一些潑皮無賴,準備針對我們皇家警察。”
符世春見到張斐是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皇庭就只是給出判決,執行這個判決可是皇家警察,在庭上張斐就直接說明這一點,由皇家警察在當地執行皇庭的判決。
既然官府要拒絕執行,並且還要繼續撲買,首先就要過皇家警察這一關。
那邊肯定得招兵買馬,對付皇家警察。
曹棟棟則是咬着指甲,偷偷瞄着張斐。
張斐也注意到他那詭異的眼神,問道:“衙內怎麼看?”
符世春立刻道:“你別聽他的,他就會爭強好勝。”
曹棟棟當即放下手來,激動道:“這是他們主動要對付咱們,又不是咱們要去招惹他們,這都欺負到頭上來了,咱們當然不能忍啊,我們要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們皇家警察的手段。”
聽到對方招兵買馬,他和馬小義都很激動,學得一身本領,可算是有用武之地!
張斐笑着點點頭道:“衙內說得對,忍是不需要忍的。”
曹棟棟喜道:“當真?”
“嗯。”
張斐點點頭,“但是可以拖着。”
“拖?”
曹棟棟困惑地看着張斐。
張斐道:“如果他們只是請一些潑皮無賴,其實很好辦,據我所知,那些潑皮無賴一般都是欺軟怕硬的鼠輩,我認爲在這事上面,警署應該給予強硬的迴應。
警署只需要先公開此事,並且吩咐皇家警察加強戒備,以及配上武器,我認爲可以震懾住那些潑皮無賴。”
符世春道:“但是他們也可以找一些亡命之徒來對付我們。”
曹棟棟激動道:“那就跟他們幹啊,還怕他們不成。”
張斐道:“但他們若是要調整計劃,也還需要一些時日,亡命之徒可比潑皮無賴難找,而在這期間,我會解決此事的。”
符世春道:“你能解決那是最好了。”
曹棟棟聽罷,嘆道:“又沒得打了,這多無趣啊!”
符世春沒好氣道:“我說你這廝是不是嫌活得太安逸了。”
曹棟棟一個勁地點頭,“不然我來河中府這鳥地方作甚?”
“?”
符世春無語至極。
大家的追求不一樣啊!
張斐向曹棟棟道:“衙內,警署方面一定還是強調剋制,不能衝動行事,嚴格遵守皇家警察行爲手冊,如果皇家警察都習慣於拔刀解決問題,那整個公檢法也就完了。”
曹棟棟有氣無力道:“知道啦!唉。”
曹棟棟他們回去之後,先是吩咐皇家警察打起精神來,並且時時刻刻佩戴武器上街,同時在警報上刊登皇家警察執法手冊的一些內容。
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當皇家警察受到生命威脅,是可以直接擊殺對方的,故此他們要求百姓不要動用武器去面對皇家警察。
這顯然就是在警告對方,我們是可以合法殺人,並且事先打了招呼,你都給我注意一點。
官府在警署有得是內奸,他們早就得知消息,對此也早就做好準備,他們不會主動去挑釁皇家警察的,他們只是讓人去執行官府的政令,但是如果皇家警察主動干預,那他們的人也是允許動用武力的。
事情都已經到這一步,動用武力,似乎已經是不可避免的。
一個是執行政令,一個是執行法令。
到底誰優先,這個還真不知道。
但二者出現直接矛盾是,雙方都不承認對方的合法性,也都不願意做出任何妥協,那就只能通過武力解決問題。
因爲都要執行,肯定會爆發衝突。
但這是很多人都不願意見到的,包括蔡延慶、郭逵、王韶等官員,但他們也只能心裡着急,關於這事,他們也說不好該聽誰的。
要真說起來,他們跟官府的關係要更加密切。
可就當雙方劍拔弩張之時,彷彿這大戰一觸即發,河中府稅務使陳明突然抵達河中府。
來到府衙報道後,陳明直接就表示,稅務司已經決定取消河中府的一切撲買稅。
這一變故,令官員們都傻眼了。
這簡直就是釜底抽薪,他們對抗皇庭的理由,就是皇庭干預官府的收稅權,這下好了,這權力不屬於他們了。
這真是尷尬啊!
大哥,你要就早來,要就晚點來,我這架勢都已經擺出來了,你跟我說這些,你是來搗亂的吧。
“你們稅務司有權決定這事嗎?”韋應方質疑道。
陳明頂着一張不苟言笑的面癱臉道:“官府只是決定收多少稅,免多少稅,以及用多少稅,但至於怎麼去收稅,則由我們稅務司全權做主,這是朝廷的詔令。”
說着,他拿出一張公文交給韋應方他們。
等到他們接過詔令在看的期間,陳明又道:“那撲買稅只是收稅方式的一種,而不是稅法政策,所以,我們稅務司有權決定是取消,還是繼續執行。”
何春林語氣頓時變了,他敢違抗皇庭的判決,但不敢違抗朝廷的詔令,趕忙道:“陳稅務使,你剛剛抵達河中府,可能有所不知,那皇庭真是欺人太甚!”
“我知道。”
不等他說完,陳明便道:“可是我們稅務司的職責,是將每一文合法的稅都收上來,至於你們之間的鬥爭,這與我們稅務司無關,我也不想參與其中。”
言下之意,你們要鬥,去其它地方鬥,稅這塊現在是禁區。
韋應方看罷,又問道:“既然陳稅務使恁地在乎收稅,那爲什麼稅務司要取消撲買稅,撲買稅是可以節省官府許多人力物力,這是有利於財政的。”
陳明道:“如果是真的有利於財政,我們是絕不會取消撲買稅的,但事實並非如此。”
說着,他又拿出一沓文案來,“這是我們針對河中府撲買稅的調查所知,這十餘項撲買稅,都是不利於財政,其中撲買所得之錢,是遠低於這些地區的應該繳納的稅,這些撲戶每年都從中賺錢數倍的利潤,我們稅務司絕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繼續發生。”
蔡延慶拿過來一看,暗自驚訝,這稅務司果真如傳言中那般厲害啊!
草草看得兩眼,便交給韋應方。
韋應方他們看過之後,皆是沉默不語。
這十餘項撲買稅,裡面是大有貓膩,那些豪民都是在官府有關係的,不禁都有些心虛地看了眼陳明。
陳明似乎不打算與他們計較這其中的貓膩,又轉移話題道:“不過我們稅務司也認爲皇庭判決並不公道,我們會向皇庭提起上訴,要求那些撲戶承擔絕大部分賠償,官府在這幾筆買賣上,本就不賺錢,哪還有那麼多錢去賠償。”
何春林陰陽怪氣道:“皇庭不一定會搭理你們的。”
陳明淡淡道:“皇庭的路數,我們非常清楚,在庭上是要拿證據說話,我們稅務司也許沒有證據讓他們賠償更多,但那些撲戶一定會願意給予更多的賠償,減輕官府的負擔,除非他們並不清楚,自己在今年少繳了多少稅。”
說到這裡,他突然別有深意地瞧了眼韋應方等人。
一衆官員心裡不免咯噔一下。
這這是在暗示我們嗎?
在這一刻,他們突然意識到,稅務司可能纔是他們的頭號敵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