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能在杭州多陪李師師母女幾日,李奇是嚴重的壓縮了自己的路程,導致他又得瘋狂的趕路了,披星戴月,自然不在話下。
這緊趕慢趕,李奇終於在年關前回到了東京汴梁。
着實不容易啊!
但是季紅奴、封宜奴並沒有因此責怪李奇,對於她們而言,其實只要李奇能夠安然無恙的回來,那就足以了,哪裡還敢奢求太多,當日她們也沒有怎麼打擾李奇,吃過飯後,就讓李奇早點回屋休息,因爲明兒一早,李奇還得上早朝覆命。
翌日。
皇宮大殿中。
趙楷很開心呀,他早就收到了李奇的來信,知道疏勒已經暫時歸大宋所有,也收到了東女國的降書,對此又對李奇高度讚賞了一番,但是也沒有深入談論,畢竟此事暗中可是有很多見不得人的交易,不好拿到大殿中來商量,又問道:“樞密使,朕只是讓你去吐蕃執行任務,但是你爲何臨時從成都府改道去杭州?”
當然是看我的老婆和女兒啊!李奇站出來,露出一副憂國憂民的嘴臉,道:“回稟皇上,微臣只是在成都府聽到一些關於杭州的負面消息,於是就想去一探究竟。”
趙楷哦了一聲,道:“什麼負面消息?”
李奇立刻將杭州的情況簡略的說了一遍,其實這事趙楷早就知道了,李奇在去杭州立法院的當日就派人將杭州的事告訴了他,他這只是說給其餘大臣聽的。
但即便是已經事先知道的趙楷,聽到李奇口中的杭州,不免也是大吃一驚,他沒有去過杭州,不知道杭州已經富裕如此,都可以與汴梁媲美了,心中是又驚又喜。道:“朕真是想不到,這百姓富裕了,也會有這麼多麻煩,杭州百姓要求增開二十家學院,朕非常能夠理解,但是朝廷有朝廷的打算,雖然此事不算是壞事,但是朝廷也不能都由着他們,樞密使,那你是如何解決的呢?”
李奇又將學院城的計劃給趙楷說了一遍。
趙楷聽得連連點頭,道:“這個計劃很好,不僅可以滿足杭州百姓的需求,還能爲朝廷減輕不少負擔,同樣的,學院城計劃也可以用在汴梁、揚州、蘇州等地,如果一味的鼓勵私人建辦學院,這對於他們似乎有些強人所難,龐大的支出,會讓天下商人望而生怯,但是普及學院是朝廷近年來的一項非常重要的措施,必須得執行下去,採用官民合作,可謂是一舉兩得。”
“皇上聖明。”
羣臣齊聲高喊道。
趙楷笑着點點頭,又道:“但由此可見,立法院還是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究竟立法院職責是什麼呢?”他突然轉頭向毛舒道:“毛愛卿。”
毛舒急忙站出來道:“微臣在。”
趙楷正色道:“立法院建立的初衷還是針對我大宋律法,這纔是你們主要的任務,你們立法院也一定要銘記在心,有些事情該回避的還是要回避,不然事事都攬在身上,這樣不但會讓朕陷入窘境,恐怕也會危及到立法院的信譽。”
他的語氣雖然非常平淡,但是這一番話絕對是耐人尋味。
說白來還是皇權和律法之爭。
趙楷還是強調國策爲重,國家的利益最大,律法只是律法,不能操縱國策,你得顧全大局,如果你立法院現在就已經干預國策了,那麼丟人的一定是你立法院,而絕不皇帝。
毛舒心裡哪能不明白,趕忙道:“微臣一定謹記皇上的訓言。”
趙楷點點頭,又朗聲道:“雖然樞密使說杭州百姓富裕的讓人吃驚,這是好事,但是爾等切不可沾沾自喜,杭州富起來,這只是必然的,但是我大宋西北各州縣,剛剛收復的吐蕃各地,還有交趾、大理二郡都還是非常貧窮的,如何治理好這些地方,乃是朝廷的頭等大事,爾等也應該將目光從江南轉向這些貧瘠的州縣。”
“微臣遵命。”
羣臣齊聲道。
趙楷又道:“至於民選官一事---?”
秦檜突然站出來道:“皇上,民選官乃是樞密使第一個提出來的,而這一批由百姓選出來的官員,恰好就是出自微臣之手,在當時,微臣是絕對支持的,但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那不過只是權宜之計,又怎能作爲長久之計,如今四海昇平,一切歸於正常,制度也應該歸於平常,要是制度雜亂,這會給朝廷造成非常大的麻煩,杭州一事恰好可以說明這一點。”
要是採用民選官的話,那還有吏部幹什麼,直接百姓選就好了,失去刑部的秦檜,吏部是說什麼也丟不得了,他肯定是要反對民選官的,這是毋庸置疑的。
趙楷稍稍點了下頭,眉宇間也透着一絲猶豫。
白淺諾站出來道:“秦少宰此言差矣,不錯,當初在江南啓用民選官,的確是權宜之計,可是據說那些官員將當地治理的非常好,對於這種官員,朝廷應該給予獎賞,而如今朝廷不但不給於獎賞,反而將他們辭退,這於理於情於法都說不過去,這還會傷盡民心,對朝廷造成非常大的負面影響。”
秦檜據理以爭道:“但是任何理由,也不是杭州百姓阻擾官員上任的理由,若不給於他們懲罰,到時他們肯定會變本加厲,倘若有遭一日,他們要求更換少宰,更換樞密使,跟換三司使,朝廷是不是也要聽從他們的,無規矩何成方圓?制度就是制度,這豈能輕易改變,否則的話,朝廷還有何威信,如今的問題不單單是那些選出來的官員,而是杭州百姓的目中無人,朝廷似乎太縱容他們了,以導致他們無法無天,長此下去,那還得了。”
他當然事先就收到風聲,不用想,他肯定很不爽,這杭州的人員調動,都是他耗費了不少精力去安排的,但是杭州百姓卻處處阻擾,不願合作,導致他的滲透遲遲未能成功,這讓他很是惱火,老子堂堂宰相,安排一個知縣都這麼困難,你們眼中還有我這個宰相麼。
趙楷點點頭道:“少宰說的不錯,任何理由都不是百姓阻擾官員上任的理由,照此下去,那朝廷還如何管理國家,但此事朕不想怪罪在百姓身上,歐陽澈作爲杭州知府,責無旁貸。”
言下之意,就是由歐陽澈背鍋。
當然,趙楷非常喜歡歐陽澈,最多也就是發一封聖旨過去敲打敲打歐陽澈。
可是白淺諾聽到皇上都這麼說了,自然不好再與秦檜爭執下去了,其實賜封官職,也是皇帝的一種維權手段,如果天下官員都是百姓選的,那誰還會尊重皇帝。
秦檜自然知道這一點,故此他對此是退步不讓,表現的非激進。
趙楷見白淺諾沒有做聲了,倒也比較樂意見到,道:“可是經濟使說的也有道理,當初是朝廷主動採取民選官的方式來彌補當時江南人手的不足,而那些官員也兢兢業業,沒有辜負朝廷對他們的一番信任,應當給予獎賞,若是無故撤銷他們的官職,這也說不過去。”
說着他瞥了眼一旁開始入定的李奇,道:“樞密使。”
這種事你自己決定就好了。李奇暗歎一聲,道:“微臣在。”
趙楷道:“民選官是由你提出來的,而此事你也已經參與其中,朕想聽聽你的意見,究竟該如何處置這一批官員。”
李奇稍稍遲疑了下,道:“微臣覺得秦少宰說的很對,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事怎麼也不能由着百姓胡來,可是皇上方纔也說了,那一批官員有功無過,若朝廷不但不給於獎賞,還給予懲罰,那誰還會甘心爲朝廷效力。”
“這也是朕非常困擾的地方。”趙楷點了點頭。
李奇又道:“其實這並不衝突,照規矩辦事就行了。”
趙楷好奇道:“照規矩辦事?”
李奇點頭道:“正是。那些官員辦事能力已經是有目共睹,應當提拔他們,一旦提拔他們,那麼他們原本的職位就空出來了,朝廷調任的過去官員就可以上任了,百姓自然也無怨言,如此一來,朝廷又做到賞罰分明,又沒有破壞規矩。”
“對呀,這麼簡單,朕爲何就沒有想到。”
趙楷眼中一亮,呵呵笑道:“還是你有辦法,就這麼辦吧。”
李奇又道:“啓稟皇上,那些官員上任時,江南地區百廢待興,如今江南百姓豐衣足食,他們也是功不可沒,而且還是非常難能可貴的,但是他們從未受過隆恩福澤,皇上何不借此,親自下旨獎賞他們。”
趙楷連連點頭道:“愛卿言之有理。”
他之所以贊同,那是因爲這些官員是沒有通過皇帝這一環節就直接上任的,心中並沒有感恩於皇帝,這可不行,必須得讓這一批官員心中長存皇恩浩蕩,故此他沒有多想就答應了。
但是秦檜就不開心了,李奇這一招分明就是防着他,怕他將這些官員全部安排到一些虛職上面,這一下好了,雖然他的調度應該能夠執行下去,但是高級職位全部讓外人給佔了,真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胡義突然站出來道:“皇上,微臣以爲關於這一批官員的安排倒只是其次,關鍵在於杭州不少百姓都認爲應該執行這一種民選官的制度,朝廷應該給以明確表示,堅定我朝制度,以免一些心懷叵測的人趁虛而入,擾亂我大宋官場。”
他應該說的不是我吧!李奇聽得暗自嘀咕了一聲。
趙楷也是非常糾結道:“民選官一事在我朝就一直存在爭論,褒貶不一,事實上民選官也是有好有壞,關於如何擇取,朕也一直都在思考,各位愛卿若有意見,大可提出來。”
胡義立刻道:“皇上,微臣以爲朝廷當以大局爲重,必須統一制度。”
不少人紛紛站出來附和。
白淺諾聽得他們的言論,一直是若有所思,忽然,她眼中一亮,急忙站了出來道:“啓稟皇上,微臣以爲應該貫徹朝廷變法的中心思想,取其精華,去其糟粕。”說話間,她語氣還帶着一絲興奮的意思。
趙楷好奇道:“此話怎解?”
白淺諾道:“皇上即位以來,一直都是招賢若渴,而如今我大宋又降服了吐蕃,人才更顯得相形見拙,但是科考只是一面而已,若是隻以科考論定人才與否,有些過於單調,每年名落孫山的士子多不勝數,但是其中就真的沒有一個人才嗎?以微臣看來,那也未必,就好比這一批選上來的官員,他們其中多半都是科考失敗的士子,但是他們展現出來的能力,遠勝許多進士,由此可見,科考不能說明一切。
如果朝廷珍惜人才的話,就應該給這些科考失敗的士子一個機會,以求做到儘量不放過任何一個人才,故此微臣建議,可將知縣以下,也就是在從九品和正九品這兩個品階上,施行選舉制,因爲從九品和正九品的官職多半都是直接面向百姓的,若是由百姓選的,也樣也會讓官民相處變得更加融洽,但是知縣以上的官職代表的朝廷的威信,這一點不容改變,也不需要改變。
同時,如果底層官員是由選舉制選出來的,而上面的官員是朝廷調派的,他們之間還可以做到相互監督,世上貪官無數,但是他們身上有一個共同的性質,就是他們都是從百姓身上榨取財富,那麼不管他們的手段如何,都必須直接面向百姓,以往他們的手下都是他們的爪牙,是幫助他們貪贓受賄的工具。
但是如果他們手下的官員升遷與否,就職於否,都不是由他們決定,而是由百姓決定,那麼一旦他們開始腐化,百姓就能將他們撤換,如此一來,就能做到相互制衡,防止官員知法犯法,還我大宋官場一個朗朗乾坤,同時,皇上若是正式啓用選舉制,那麼那些落選的士子一定會感激皇上的良苦用心,更加效忠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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