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錦衣巨巨的不吝打賞,拜謝。
這幾天雖沒辦成什麼事,但是蘇錦卻真的長了見識,跟李重形影不離的混了三天,把關於科舉的事情倒是打探的清清楚楚。
蘇錦一直以爲古代的科舉就是進了考場,作一篇八股文章,只要格式正確,道理中正,用詞考究,切題準確,再加上一些獨闢蹊徑不驚世駭俗的小觀點,便可十拿九穩;可是當李重將科考的科目一一說給他聽時,蘇錦興沖沖的勁頭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這他媽的也太難了吧!
“本朝科考分六科,當然是以進士科爲主,其他五科諸如三禮、三史、五經、學究等科則並稱爲諸科,不是說朝廷不重視,而是及第之人若爲進士科取中,大多受重用,考中之後便可一步登天;諸科各科人數寥寥但勝在專精,難易度不可同日而語,故而應者也不少,及第之後雖要職難當,但總好過不中。”
李重就這一句話,就讓蘇錦傻眼了,什麼這個科那個科的腦子都攪糊塗了,這還讓不讓人活啊?禮部這些傢伙是不是閒的蛋疼,沒事搞這麼多花樣幹什麼?
李重頗有耐心的給蘇錦解釋了半天,蘇錦這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簡而言之,這就像後世高考一樣,正常莘莘學子十年寒窗之後都是參加全國統一的高校招生考試,而有的人則考的是藝術學校,有的考的是體育類院校,還有的考的是軍事類院校等等,只不過與宋朝相比,這些特長類院校的招收名額有限的多,遠比正常考生招收比例要小。
拿到宋朝來說,進士科考生便是正常考生,其他科便是各自鑽研一門特長的特長類考生,兩者區別大致於此。更讓蘇錦奇怪的是,居然進士科和諸科取中的舉子以後的仕途竟然區別對待,這也太他媽沒人權了。
“考些什麼呢?八股文麼?”蘇錦硬着頭皮繼續請教。
“什麼是八股文?有這種文體麼?”李重被蘇錦嘴巴里蹦出的新名詞弄的有些糊塗,雖然蘇錦的嘴巴里經常出現新名詞,但是對於詩文體裁一向自詡精通的李重,確實不知道什麼叫做八股文。
“八股文你都不知道?”蘇錦張大嘴巴,眼神好一點的都能看清他嗓子裡的咽垂體了。
“說說,快說說。”李重興趣上來了,催着蘇錦跟他解釋何爲八股文。
“八股文就是……”蘇錦正欲解釋,忽然閉嘴;想起來了,這八股文明朝纔有啊,跟李重說不着啊。
“說來話太長,下次抽空跟李兄詳談,李兄還是給小弟講講進士科要考些什麼吧。”蘇錦趕緊將話題拉回來。
“蘇公子切莫忘記抽空跟在下解釋,對了!還有上次你說的牛頓和蘋果,什麼萬有引力,你也要一併解釋給我聽聽。”李重認真的道。
“一定,一定!”蘇錦滿頭瀑布汗,下次跟李重說話可要小心,萬一一不小心再蹦出新名詞來,這人定會不依不饒的求教,一般的倒也罷了,要是說漏了什麼哥德巴赫猜想、什麼費爾馬大定理之類的名詞,光解釋這些名詞,這輩子就別幹其他事了。
“解試和省試場次不同,解試統一爲三場,而省試五、七場不等,至於內容則相差無幾,無非試策、試論、試詩賦、試貼經、墨義而已矣。”
李重輕描淡寫的說着蘇錦完全不懂的話,讓蘇錦再一次如墜雲裡霧裡。
李重看着蘇錦逐漸蒼白的臉色,和額頭大滴的汗珠關切的問道:“蘇公子身體不適?”
蘇錦勉強一笑,道:“沒事,就是心裡堵得慌。”
“要不要請郎中?別是中暑了吧?”李重極爲關心,慌着要起身叫人來。
蘇錦趕忙制止他,掏出汗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將桌上涼茶一飲而盡,吁了口氣道:“麻煩李兄再給我詳細解釋解釋,試論如何試?試帖經墨義又如何試?”
李重看怪物一樣的看着他道:“蘇公子玩笑了,這都不懂你拿什麼去應試?莫要告訴我你真的不懂。”
“不懂!狗屁不通!”蘇錦老老實實的道。
李重一個趔趄,差點沒摔死;這是什麼人吶,作爲應試考生基本的常識都不懂,拿什麼去考?光是這一條,這解試的名額能不能拿到都成問題,即便拿到了,進了考場也只能是出醜而已。
“正因不懂,方纔請教李兄嘛,懂了我還問什麼?”蘇錦兀自嘴硬強辯。
李重定定神,端起面前的涼茶也顧不得什麼禮儀咕咚咕咚灌了一氣,將心中升騰起的鬱悶壓了下去,耐心解釋道:“所謂試策,便是禮部考題中就政事、經義等設問,令應試者筆試作答,用以判斷應試者處理政事及相關事務之能力。”
蘇錦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問答題。懂了,什麼是試論呢?”
李重翻翻白眼,繼續道:“試論即策論,顧名思義,便是針對歷朝歷代或詩書中之立論進行論述,闡述自家觀點,陳述自家之理解。”
“哦,原來是論述題,懂了。”蘇錦又懂了。
“試詩賦便不用李兄解釋了,不就是寫文章寫詩麼?這個好理解,作文題嘛。”蘇錦自顧自的搖頭晃腦,全然不管李重的感受。
李重原本就黑黝黝的臉龐紫漲紫漲的,好不容易纔平靜下來道:“然則試帖經墨義也無需在下解釋了對麼?”
“這個要解釋,我不懂。”蘇錦見李重不悅,收斂了些,語氣也變得誠懇起來。
李重嘆口氣道:“試帖經便是考題爲以往所習經書子集內容,擇一句或數句掩其兩端,中間開唯一行,裁紙爲帖,遮蔽住原文幾個關鍵字,遮住的字數從三字到六七字不等,要求應試者在帖紙上將原文補充完整即可。”
“填空題。”蘇錦咕噥道。
李重假裝沒聽見,繼續道:“試墨義便是取經書正文大義十道或二十道,要求應試者言明文義,註解疑難而已。”
“翻譯題。”蘇錦心道。原來後世令人痛恨的各種題型都是古人發明的,唯一讓人舒坦一點的選擇題偏偏沒有,相當的鬱悶。
李重語重心長的道:“蘇公子,以你之才,只需靜下心來,必能得中,但萬事荒於嬉費,雖有八斗之才任意揮霍而不知自惜,也是枉然,自古來才氣逼人者多如過江之鯽,泯然衆人者也是很多的。”
蘇錦聽得出來李重的一番意思,正色道:“李兄說的對,我一定好好讀他兩個月的書,爭取一炮打響。”
李重嗤笑道:“兩個月?兩個月如何能成?”
蘇錦撓頭道:“難不成要兩年?”
李重嘆道:“蘇公子心氣頗高,但你不知科舉之難,難於登天啊,且不說你是否博覽羣書,強聞博記,光是過往聖賢言論子集便浩如煙海,誰也不敢說題從何處出來,萬一不能以原義以對,這一場考試便作罷了。”
蘇錦臉色變了,愕然道:“難道沒有考試範圍麼?不是說四書五經麼?”
李重看着蘇錦驚愕的面容,唯有搖頭嘆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