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海城的一望無際，魔都的天空總是灰濛濛，來上海兩個多月了，從來沒有見過藍天。
魔都最大的酒吧。
簡歆坐在我對面，拿捏着一隻透明的三角杯，杯中的血紅瑪麗隨着她的動作微微搖晃，不等我開口，簡歆掌握了絕對的主動權：“我知道你來找我是什麼目的，沈小姐是公司的空降兵，別人不知道，我可清楚的很，你是張董事長的外孫女，也就是咱們張總的女兒。我和你交換個條件怎麼樣，你別過問我的事，我也替你隱瞞你的過去。”
我眉峰一挑，她的這番話確實出乎我意料之外了。
“我的過去？”我有些好奇，“你知道我什麼過去？”
“沈小姐你大概有所不知，幹我們這行的什麼事都得了解一點，指不定一些意想不到的八卦傳聞就能促成一筆生意。”簡歆擡起手，喝了一口酒，朝我笑道：“樑笙，沈小姐認識吧？”
樑笙！
我的心驀地一跳。握着酒杯的手都忍不住的顫動。
簡歆觀察着我的表情，滿意的笑了笑：“看來有些傳聞還是很貼近事實的。沈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說說，指不定我能幫到你。”
“說什麼？”我大腦完全被‘樑笙’兩個字填滿，根本沒有足夠的心思去考慮她的話。
“就說說你爲什麼要逃避自己的感情。”簡歆一邊和我說話，一邊衝不遠處的男人拋着媚眼。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很容易會被簡歆的幾句話所控制住思維，但是現在已然今時不同往日，我漫不經心的笑着：“簡主管既然知道是‘過去’，那又何必再提，還是說說你吧，爲什麼會突然要辭職？”
簡歆將目光從遠處收回來，準確無誤的落在我臉上，語調微揚：“你不讓我打聽你的過去，又憑什麼來打聽我的隱私，就算是交換，怎麼也該是你先回答我的問題纔對。”
就好像是有個皮球在我們兩人之間，我踢給她，她踢給我，我們誰都不願意先下一個臺階。
一直這麼耗着也還是沒個結果，我只好鬆口：“好，你想知道什麼，我說給你。”
簡歆滿意的打了個響指，“先說說，你的父親，也就是沈局長爲什麼會出車禍，有傳言說是有人惡意爲之。”
距離我爸出事已經三個月了，原以爲換到一個新的環境，就可以暫時逃離那段痛苦的舊事，沒想到該面對的終究是逃不過。
我抓起面前的三角杯一飲而盡，簡歆朝服務員揮了揮手，緊接着第二杯雞尾酒擺在了我面前，我仰起臉，理了理思緒，回答
她：“確實如此，罪犯已經被繩之以法，消息對外封鎖，是我老媽的意思，爲的是維護公司的利益不致受損。”
我爸的車禍發生之後，海城的警方就介入了調查，金總成了頭號犯罪嫌疑人，然而經過長達一個月的調查，最終被定罪的確實金總花錢找來的替罪羔羊。這也是我離開海城的原因之一吧，曾經也對那個城市失望過。
“那爲何這件事會牽扯到樑笙？”簡歆毫不避諱的問道。
我深吸了一口氣，停頓了兩秒，才緩緩的吐出去，“這個你也要知道？”
簡歆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如果你想讓我繼續留在公司的話。”
我點了點頭，都說簡歆做事雷厲風行、不折手段，看來一點也沒錯。
“因爲我爸出事之前跟他在一起。”我坦然的回答，心，卻彷彿跳漏了一拍。
簡歆若有所思的點頭，抓起她的酒杯與我相碰，“所以這件事在你心裡留下了陰影，也成了你和樑笙之間的屏障？”
我雖然很想否認，但又不得不承認她說的一點也沒錯。確實是因爲我爸重傷昏迷的事情，導致我對樑笙產生一種芥蒂，那是一種發自肺腑的排斥，不是不想他，就是不敢見他。
簡歆見我沒回應，失聲笑了出來：“現在的90後，心胸都這麼狹窄嗎？”
我擰眉看她，“怎麼說？”
簡歆踩在吧椅下面的橫槓上，兩腿交疊，一本一眼的開口：“這種事情都能成爲分手的理由，你自己想想，不覺得可笑嗎？”
分手......
這兩個字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只是一味的逃避樑笙，我從沒認真的思考過我和他現在的狀態是什麼。分手嗎？像，但又不像。
我故意反問她：“我好像並沒有告訴你，我和他分手了。”
簡歆眸光一閃，清亮的眸子裡滿滿暈開一種探究的笑：“你們沒有分手，難道是異地戀？”
“爲什麼不可以？”
“好啊，那你說說，你男朋友最近的動態，如果是異地戀，這個總該知道一些吧。”簡歆明顯是不信。
樑笙最近的動態。
我陷入了深思，我兩個月前，我從海城飛離，臨走之前，我見了萱萱，萱萱告訴我，她會繼續做我的眼睛，樑笙有什麼的動態都會第一時間告訴我。然而到了上海沒多久，我擅自更換了聯繫方式，其他一些聊天軟件我也幾乎不用，連登陸都很少有。
樑笙的動態，我確實一無所知。
我略帶猜測的口吻說：“他能有什麼動態，無疑
是全身心的忙工作。”
剛回答完，我意識到不對，貌似我又被簡歆給套了話。我雙手交握，十指相扣，平淡的看着她：“你好像對樑笙很感興趣？”
簡歆失聲笑道：“你總算是察覺出來了。”
我望着她，沒有說話。
簡歆繼續道：“不瞞你說，我之所以要辭職，正是因爲元晟給了我更誘|惑的條件，我這麼說，你應該明白吧。”
我有些驚愕，“你的意思是，元晟的人來挖你？”
“不是元晟的人，是元晟的老總。”簡歆說這句話的時候，下巴微揚，像是在說一件很驕傲的事情。
“不可能。”我下意識的否認。
我瞭解樑笙，這種小事情，他從來不屑於親自出馬，只不過是一個女公關而已，就算她業務水平再出色，也不至於讓樑笙親自來挖人。不可能的。
這一點，我深信不疑。
簡歆舔了舔自己的嘴脣，換了個坐姿，看了我幾秒，從手包裡拿出手機，翻找了幾下，就將手機屏幕示意給我看，“這串號碼我想你應該很熟悉吧，現在你願意相信了？”
手機上十九分鐘的通話記錄上，正是那串我這輩子都忘不掉的手機號碼，熟悉到只要瞄一眼就熱淚盈眶。
我啞口無言，呆坐在吧椅上，連酒都忘了去喝。
簡歆將手機隨手丟在桌面上，靠在身後的圓柱上，環手看着我：“說說看，你是打算繼續和你前男友爭我，還是爲了逃避一言不發直接放我走？”
“這對你來說，好像是個兩難的選擇。”她自顧自補充道，然後露出一臉深不可測的微笑，隻手捏着三角杯，血紅瑪麗緩緩流入她紅脣中。
我低着頭，思考了好一會兒，重新迎上她的目光：“他給你開了什麼條件？”
簡歆玩味的笑了，“哦？看來你是要跟他爭鬥到底？有意思。”
“與現在死工資不同的是，底薪加提成，每達成一筆生意我可以提一個點的抽成。光是這一點，咱們公司就已經比不上了。”簡歆吐字清晰，說話點到爲止。
我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個極具誘|惑的條件，要知道元晟的項目可不比我們分公司，隨隨便便一個小一點的項目，收益都是過百萬的。也就是說，一個點的抽成，也就是說，簡歆去了元晟，每個月的收入已經可以和總經理相抗衡了。
“要怎麼樣，你才能放棄他那邊？”我自知給不出比這更優越的條件，只好這麼問。
簡歆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除非他收回成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