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笑着，特意看了我一眼，在腦海中組織了一下語言，回答道：“因爲沈小姐、很好，她很用心的、照顧、我的中文，一直說的很慢，讓我、都能聽懂。很好。”
我和樑笙幾乎是同等的詫異，萬萬沒想到堂堂榮基的總裁竟然僅僅因爲這麼一個小細節就爽快的跟我簽下了幾千萬的項目合同，回到上海何斌他們要是問我怎麼拿下這個項目的，我要是這麼回答，估計沒人會信。
樑笙似是還有些懷疑：“如果華屹僅僅是一個小公司呢？”
玄機搖了搖頭，一本正經的答：“你們中國人講究緣分，我和沈小姐之間、就是緣分，剛好、她是華屹的代表、我是榮基的總裁。”
我能理解他想表達的意思，他說的‘緣分’不過就是普通意義上的‘契機’，應該是在我來之前，他就已經思考過跟華屹的合作，當時在他的辦公室，他並沒有仔細的看合同細則，多半也是提前預覽過，可能，不管前來的是誰，他都會順利的簽下這份合約，我的細心僅僅只是加速了項目的進程。
可偏偏他的話語讓人聽起來很容易扭曲了其中的意思，加之他說話的時候認真的看着我，語氣也很柔軟，不禁讓人忍不住多想。
樑笙便是多疑了，他的臉上掛上樑默華那種招牌式的微笑，百毒不侵的雕塑臉面對着玄機，一字一句道：“在中國的傳統禮儀裡，單身男人是不方便對單身女人隨隨便便說‘緣分’的，這一點玄總難道沒有深入研究過？”
......樑笙這不陰不陽的話一出口，我就尷尬的低下了頭。
玄機倒是坦然，聲音未改一貫的柔軟，如春風般和煦，“不是，我說的是你們佛教中的‘緣’。可能是我表達不夠，讓你們誤會了，沈小姐。”
他忽然喊我，我擡頭，抿脣微笑，還以爲他要跟我說什麼，沒想到只是說：“如有冒犯，還請見諒。”
我訕笑着，搖了搖頭：“不會。”
總是忍不住想去看樑笙，玄機不在的時候，我隨時可以用中文跟樑笙私聊，因爲金承恩聽不懂；可是當着玄機的面，我想說什麼都只能忍着。
直到最後一道菜上齊，玄機溫文爾雅的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間，失陪。”
樑笙禮貌的點了頭。
玄機一走，樑笙便朝我這邊湊了過來，一隻手臂直接搭在我的肩膀上，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金承恩，他勾着脣在笑，刻意迴避了目光低下去玩弄手機。
樑笙的眼神看的我渾身不自在，小聲問：“幹嘛？”
他眼神未改，沉聲道：“一會兒飯後娛樂，我們不去。”
“什麼飯後娛樂？”
“唱歌。”
“這個我知道，來之前簡、朋友跟我說過，韓國人聚餐完後一般都會去唱歌。”差一點說
了簡歆的名字，我訕笑着，躲開了他的眼神。
樑笙低聲‘嗯’道：“吃完我帶你去逛逛。”
我擡眼看他：“這麼好？”
樑笙不以爲意：“什麼時候對你不好過？”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臭美。”
“除了你，沒人敢。”
......
閒聊着，玄機回到了包廂，樑笙退回自己的位置之前特意揉了一下我的頭髮，舉止曖昧，像是無聲的宣示主權。
金承恩終於擡起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說了一大串韓文。玄機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很多幾乎沒怎麼動過，和我們客套了幾句，便招來了服務員，還以爲他是有什麼要求，沒想到他竟然是讓服務員幫他把桌上的飯菜打包。
見我們有些詫異，他解釋道：“節約糧食是你們的傳統美德，這是我父親教我的。”
這句話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從小到大我外婆也這麼教我，但是到了海城以後，似乎沒多少有這個意識。見慣了宴會、聚餐的場面，會把剩下的食物打包帶走的人少之又少，反之奢侈、浪費的現象隨處可見。
玄機的印象在我心裡頓然又上升了一個高度。
我們一行人趁着夜色前前後後走出金碧坊的大門，金承恩邀請我們去旁邊會所唱歌，我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樑笙微笑的婉拒，用韓語向他們解釋了幾句，金承恩會意的笑，也沒再強行要求什麼。
玄機一直很尊重我們的想法，臨走之前特意叮囑我們：“祝你們玩的愉快！”
......
樑笙牽着我的手走在首爾的大街上，我依偎在他的身側，與他一同感受着韓國春風的味道。
想起方纔玄機的最後一句話，我偏頭問樑笙：“你是不是跟他們說了咱倆的關係？”
“不能說嗎？”樑笙看着遠處，隨口答。
“那你說了沒有？”
“忘了。”
我氣結，有沒有說也能忘，他敷衍的功夫真是越來越差了。
我晃悠着他的手，後退着步子，問他：“我的事情解決了，你的工作呢？明天要不要我陪你去？我可以假裝你的助理。”
樑笙收回目光，低頭瞧我，戲謔的笑了：“需要假裝嗎，你本來就是我的助理。”
“現在不是了啊。”我否認。
“一日爲助理，終生是助理。”樑笙漫不經心的打趣我。
“你這是暗示我，一輩子都是你的人？”夜色正濃，處處是霓虹，說起這種調戲式的話語，我竟然一點也不害羞。
果然，我的臉皮是隨着年齡和閱歷的增長而增長。
“你這是賴着我了？”樑笙笑的雲淡風輕，大手一揮，將我撈進他的懷裡，將我夾進他的腋窩裡。
我湊着
臉問，“那你給我賴嗎？”
樑笙故作沉思，微微蹙了蹙眉，道：“看你怎麼報答我先。”
報答......
他真是不放棄任何一次可以佔我便宜的機會。
“今晚陪你睡，怎麼樣？”剛好走到一片路燈下，樑笙遮擋了我的臉，使我的眼睛沉溺在陰影裡，不至於讓他察覺我的臉紅。
樑笙好整以暇，低頭看着我，“那得睡過才知道。”
“......”調戲這種事情，我以後還是少做的好，畢竟樑笙已經達到了一種境界，非凡人所能超越。
沉默間，手機響了起來，拿出一看，是我老媽打來的，我朝樑笙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便接聽了電話。
老媽開口就是笑，“聽說我女兒一個人飛韓國簽下了榮基的單子，可是真的？”
才一下午的功夫，我老媽都知道了，我驚訝道：“你聽誰說的？”
“十分鐘之前，榮基的確認郵件已經發到總部了，現在整個華屹都知道了。”
雖然有點誇張，但是我還是很欣慰，我得意的揚了揚眉，笑道：“你是不是覺得特有面子？”
我老媽做夢都希望我能在事業上有些作爲，偏偏以前的我根本不開竅，如今這個項目雖然是誤打誤撞，但在成果上來說，我應該能讓我老媽開心好一陣子。
誰知我老媽音調立馬變了，“言言，你老實跟我交代，榮基的老總到底怎麼籤的合同。”
“用手籤的啊。”
“正經點，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可對不起你爸。”她這個時候提我老爸，讓我心情頓然沉重下來。
“媽，你想什麼呢！”有像我媽這樣成天懷疑自己女兒清白的嗎？
我媽不以爲然，“你的合同一簽下來，公司傳遍了風言風語，你讓老媽怎麼不擔心？明天一早給我死回來，我去上海等你。”
我不用問，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會是什麼風言風語，嘴巴長在別人身上，我管不了，但是明天回國，似乎還不行。
看了一眼樑笙，他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我，我隨口拒絕了老媽，“這邊還有事情沒處理完，明天不一定能回去，你別太擔心我，我沒事，國際漫遊太貴啦，我掛了。”
電話一掛，樑笙便從身後擁着我，淡淡的口吻說道：“你就這麼打發你媽了？都說女兒是貼心小棉襖，今天我改了主意。”
“什麼主意？”
“以後一定不能生女兒。”
“這可由不得你。”我輕笑道。
“難道由你？”樑笙戲謔出聲。
“去你的，誰要給你生。”
“不給我生，你想給誰生？”
“......你看韓國的月亮都是泡菜的形狀。”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