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的?”何玉玲問他。
易安知回想了一下, “挺早的,你一直跟他作對,是爲了吸引他注意力吧?”
何玉玲沉默了半晌, 自嘲的笑了, “竟然連你都看出來了, 我還以爲不會被發現呢, 畢竟很多人以爲, 我喜歡的是你。我表現的很明顯嗎?”
“你爲什麼喜歡他?”易安知避而不答,而是問起了另一個問題。
何玉玲沒想到會是易安知問她這個問題,她想過無數次有天被於非發現, 然後問她,你爲什麼喜歡我?那麼她就可以告訴她這兩年來的少女心思了。
她看了看這個窄小的醫務室病房, 回憶起了當時躺在牀上的自己, “我有胃病, 剛開學不久,我突然在路上犯病了, 疼的路都走不了。他路過發現了我,把我送來了這裡。可是,再見面的時候,他壓根就不記得我了。”
“所以你故意跟江成一桌?故意挑起我和他的過節?”
何玉玲默認,“我也不是故意挑起事端的, 你們現在不是也玩的挺好嗎?”
易安知點頭, “那是還得感謝你, 把他送到我身邊。”
何玉玲看着他平靜的說這句話, 心裡掀起了一陣波瀾, 雖然之前有過無厘頭的猜想,但卻從來沒有當真過。她悄悄掐自己的掌心, 面上卻紋絲不動,“你的意思是?”
易安知挑眉,一雙桃花眼在她臉上仔細掃過,讓她察覺到一絲挑釁的氣息,“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何玉玲臉色一白,“那他呢?他知道嗎?”
“他還不知道,你可以去告訴他。我正愁他個木頭樁子什麼時候能開竅呢。”
“不,我不會告訴他的,你不覺得你像個......像個.......”何玉玲有些難以啓齒。
“變態?”易安知搖頭,“如果喜歡一個人叫變態的話,你可以說我是變態。”
何玉玲被他理直氣壯的語氣給噎住了,“可是你們都是男的呀?”
聞言,易安知終於正視她的眼睛,“世間諸多煩惱,我可能這輩子就遇到這麼一個讓我忘掉煩惱的人,爲何還要爲你們常說的性別、種族、宗教這些問題而錯失所愛呢?”
“可是........”何玉玲可是了半天,一時竟找不出話來反駁,兩人就這麼僵持不下。
“我不同意。”
何玉玲一驚,向門口望去,江成不知何時出現的,更不知他聽到了多少。
江成氣沖沖的走到易安知的病牀前,“我就說怎麼總是看你怪怪的,你果然是個同性戀。你喜歡誰都行,就是不能是阿非。他有那麼多人喜歡,叔叔阿姨也就他一個兒子,未來的大好前程是擺在眼前的,你不能把他帶偏了方向。”
江成見他不說話,料到是說到他痛點去了,“人言可畏,你是最清楚不過了。你忍心到時候他被衆人指指點點嗎?這就是你說的喜歡?你是可以不顧他人,因爲在乎你的人幾乎可以忽略,但他不一樣。”
易安知沉默不語,但眼裡的火光漸漸熄滅,最終化爲了灰燼。
“江成你也來了,我這隻有三份飯,要不給你勻一點?”於非拎着飯進醫務室,就見到江成也來了,只是這氛圍有點不對勁。
江成剛剛說太多的話,惱羞成怒,臉上的慍色還沒完全消褪,“我不吃了,你跟我去食堂吃。”
於非不解:“怎麼?你有事?”
“沒有,就是你現在不能跟他在一塊。”
於非不悅的看着江成,“你怎麼老是看他不順眼,你倆都多久的事了,能不能大度點。”
“反正你就是不行!”江成氣急敗壞的衝於非吼道。
於非斂眉,“江成,我現在不想管你的那些幼稚心理,他現在是爲我擋的傷,你要是討厭他,現在,請你出去。”
江成難以置信的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氣,怒道:“你會後悔的。”
江成氣走後,何玉玲也找了個藉口,白着臉走了。
“你別管他,他就這小孩脾氣,別把你腦袋瓜子的傷口給氣裂了。現在感覺怎麼樣,還疼不疼?”
易安知默不作聲的看着他,於非又問了一遍,他點點頭:“疼”
“那我給你吹吹?”說着於非就走到他後邊,對着腦袋輕輕吹了吹,“怎麼樣?”
“更疼了。”
“那我再吹大力點。”
吳醫生進來換藥,就看到於非嘴巴鼓的跟個河豚似的,“嘿,他腦袋又不是氣球,你吹啥玩意呢。”
於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見易安知悶聲笑了,心裡也開心了。
但易安知笑過之後,又是一陣沉默,於非也不清楚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又是江成嘴賤惹的禍。
換好藥之後,兩人吃完飯就往教室去了。本來兩人就是目光集中區,這下易安知腦袋頂個大包,更是惹人注目了。
“你今天跟易安知幹架了?”學委八卦的問道。
“好好上你的課,別傳播八卦ok?”於非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學委絲毫沒受到影響,繼續分享八卦,“論壇裡都說了,你倆爲一美人反目成仇,刀光劍影,最後大家投票,看誰贏來着。看這情況,我賭的沒錯啊,你果然贏了。”
於非:“......美人是誰?”
學委明知故問的看他一眼,“何玉玲呀,你們三個都一起去醫務室了,還不能說明問題啊?”
於非扶額,“那明天我要是她單獨去醫務室,我是不是得有孩子了?”
學委扶了下眼鏡,“真的假的,孩子名我來取吧。”
“可去你的吧。”於非拿起手上的書就拍了一下她的腦袋。
晚上回家江成沒在和他們一起,於非也沒想到這小子氣性這麼大。接下來的幾天,江成看到他都是避而不見,或是繞的遠遠的。於非每次去五班都見不着人,只好找易安知玩,只是時不時會發現何玉玲經常在偷窺他們,甚至是帶着打量的意味。
於非還以爲江成只是生他的氣,沒想到聽五班的人說,江成更針對易安知。總是會言語諷刺,甚至有次還撕了他的卷子。於非去問易安知,得到的答案都是沒事。
但他知道肯定是有事,易安知個悶葫蘆每次遇到這種事都不愛說,也不知江成是不是大姨夫來了。
週五這天,於非和易安知騎車回家,老遠看到江成在前面。好不容易逮到人,於非趕緊追上去。
“江成,我們談談。”
江成側過頭,不悅道:“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你壓根就沒把我當朋友。”
於非衝他嚷嚷:“我怎麼沒有,你抄了我這麼多年的作業,吃了我家這麼多年的飯,你現在想過河拆橋啦,沒門,你給我停下。”
江成一個剎車,目光緊盯着於非,隨後指着後面停下的易安知說:“你跟他絕交,我們就還是好哥們。”
於非爲難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這不太可能,除非你給我一個理由。”
江成一字一句的說道:“他讓人噁心。”
“江成!你怎麼說話呢!”於非喝道,緊張的回頭看向易安知,易安知衝他搖頭,示意沒事。
“你把人當哥們,他可沒有!”江成把手裡的車扔下,雙手扯住於非的衣領,“他就是讓人噁心,他們全家都讓人噁心!”
於非怒道:“你瞎幾把說什麼呢?!”
說完,於非向易安知看過去,見他臉色有些蒼白,兩眼無神的看着他,嘴脣微張欲言又止。於非突然意識到江成可能要說說麼,急忙轉過頭去,然而還是晚了一步,就聽江成大聲喝道:“你知不知道,他媽是個賤人,去偷人了,偷得還是他的親叔叔!”
“你.......你說什麼?”於非大腦一片空白。
嘩啦。
於非回頭。
易安知臉色蒼白,車子已經倒在了一邊,雙手無力的垂下。他後退了一步,又一步。
“易安知........”於非喃喃的喊道,然後易安知已經轉身跑遠了,於非準備去追,被江成牽制着動不了。
於非終於對江成動了一次手,將拳頭砸向他的臉上,“你知不知道你說了些什麼!你個混蛋!”
江成捂着自己的臉,理智漸漸回籠,臉色也慢慢變白,無助的看向於非。
於非扔下他,往易安知的方向跑去,“易安知,易安知,你在哪裡?安知........你給我回來。”
於非跑了很多地方,嗓子都要喊啞了,但直到天黑也沒見到人,電話也打不通。最後他跑到了易安知的家裡,喘着氣按響門鈴,心裡默唸易安知易安知。
門開了。
“於非呀,你怎麼來了?安知沒和你一起回來嗎?”爺爺問他,還往後面看了看。
“哦,他學校有點事,晚點纔回來。”於非擦了擦臉上的汗,編了個謊言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