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答應了,帶着碧巧回到了跨院自己的屋裡,邀月聽碧巧說了葉知秋在學堂的事情,也是高興異常,忙不迭替葉知秋梳洗準備安歇。
邀月服侍葉知秋梳洗完了,便退了出去,寬衣解帶的事情是通房大丫鬟碧巧的專利,她是不能插手的。
兩人寬衣上牀,碧巧聽葉知秋第一次沒有挨罰,心中歡喜,格外用心服侍,當真是百依百順,讓葉知秋盡享男女歡悅。
次日,葉知秋在碧巧和邀月服侍下梳洗完畢,便獨自來到醫館,他已經認識路了,醫館又在宅院邊,也就不用碧巧或者貼身小廝跟着了。
他這一次來的比較早,到醫館的時候,大哥孫永軒等人都還在沒有來,只有二哥孫永轅在,坐在長條几案後面給一個病患看病,另有幾個病患坐在椅子上,排隊等着看病。門已經開了,夥計正在打掃屋子。
昨夜小考時,這孫永轅也幫着趙亮嘲笑自己,這讓葉知秋很是不快,見他忙着看病並沒有瞧自己,便也懶得理他,只當他不存在,自己拿了一塊抹布,擦拭櫃檯各處。
這時,大門外腳步聲咚咚響,人還沒進來,便嚷嚷着叫道:“孫大夫!孫大夫救命啊!”
接着,三四個人快步進了醫館大堂,一個男子懷裡抱着一個小孩,約莫只有兩三歲,全身軟軟的躺在男子懷裡,旁邊一個婦人焦急地在大堂裡四處亂瞧:“孫大夫呢?他在哪裡?”
孫永轅起身忙迎了上去,認出是前幾日來求醫的病患,是大哥孫永軒負責的病人,道:“我大哥還沒有來,你們等等吧。”
“我孩子……,好像不行了,大夫,要不你給瞧瞧吧!”那男人急聲道。
“放在牀上,讓我看看。”
小孩放在屋角的牀上後,孫永轅在旁邊凳子上坐下開始診查,這個病案比較疑難,這之前孫永軒曾經讓孫永轅一起會診過,而且昨夜學堂上曾經向師父請示過,師父有了指點,心中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便道:“這病我們已經請示了我師父,說了治法,我馬上開藥,就在這煎服吧。”
“好好!”小孩父母忙不迭答應,一個勁感謝。
孫永轅坐下寫方,他們看病的時候,葉知秋已經跟了過來,聽這話便知道是昨夜孫永軒說的那個病兒的病案,師父說了是表裡合邪,表裡俱實,必須外疏風邪,內瀉裡熱,還說了處方的。當下按照師父所寫處方寫了,扭頭看看,負責煎藥的外甥曾小星還沒有來,只有葉知秋站在那裡,負責傳遞藥方的孫永虎也還沒有來,現在還沒到開店的時候,他是早來了。
他哼了一聲,站起身,自己進了藥櫃,把藥抓了,鑽進廚房,開始熬藥。
這時候,範妙菡、孫永虎他們終於都陸續來了,不過,大師兄孫永軒卻一直還沒有來。
範妙菡有些奇怪,道:“大師哥從來都是很早就來的,今兒個怎麼大家都到了,偏偏他卻還沒有來呢?”
孫永虎笑道:“肯定是睡過頭了,不過這可不是大哥的慣常做法,他是睡得再晚第二天也不會耽誤的。還真是奇了。”
便在這時,曾小星從廚房裡把湯藥端了出來,孩子的父親急忙接過來,給孩子餵了下去。然後抱着坐在凳子上。
店裡看病的病患漸漸的多了起來,大師兄孫永軒還是沒有來,只有孫永轅和孫永珍兩人看病,有些忙不過來。
葉知秋在櫃檯後面忙着抓藥,他原來心想着不讓自己抄方學看病,自己可以偷偷學,可是孫永轅對他的態度,讓他沒興趣觀摩他如何看病,而孫永珍又是專門給女病患看女科病,都是躲在屋子裡,沒辦法觀摩,但等大哥孫永軒來了偷學,可是孫永軒今日卻偏偏還沒有來。
這時,坐在屋角等候的長條板凳上的婦人,突然抱着孩子起身,快步來到孫永轅桌邊,道:“大夫,你看看我兒子,怎麼這麼燙呀!”
孫永轅擡手摸了摸額頭,也是哎呀一聲驚叫,忙把孩子抱着來到小牀邊放下,解開小衣服,撫摸孩子心口、腋下等處,覺得全身滾燙,如同伸入熱水中一般,孩子張着小嘴,嘰咕嘰咕不知道說着什麼,手腳也開始亂揮亂舞,還不停地抽搐。
孫永轅嚇壞了,急得在哪裡直搓手,卻不知如何是好。不少病患圍攏過來,看見孩子這樣,一個個面露不忍之色,嘀咕道:“看樣子怕是不行了!”“嘖嘖,多可惜,多好的一個胖兒子!”“還是得孫太醫來才行,他們幾個,這醫術還是不怎麼樣的。”便有人提醒孫永轅趕緊去叫兩個太醫,也就是孫奇和孫兆。
孫永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眼看着自己下方煎藥給孩子服下,轉眼間就突然身熱急劇上升,譫語抽搐,便又陰陽離決之象,頓時間面如土色,身子跟篩糠似的,一時不知怎麼是好。聽的提醒,這纔想起找伯父和師父,可是他是主治大夫,必須留在這照看孩子,便對孫永虎道:“老三,你去叫一下師父行嗎?就說昨夜說的那個病案,按照他老人家的方子開方服下,便成了這模樣了,請他務必來看看。”
孫永虎哼了一聲,道:“這是大哥的病人,你胡亂插手,現在治出問題了讓我去叫人?”
“我……,這個,昨夜師父不是已經說了方子了嘛,我是,我是按照方子開的呀,誰知道怎麼成了這樣子……”
孫永珍在裡屋聽到外面亂成一團,趕緊出來,問了情況,跺腳道:“你們還說這些做什麼,趕緊叫我爹去呀!”
“我去叫!”曾小星說道,轉身急匆匆跑出去了。
趁他們說話的工夫,葉知秋來到孩子身邊,附身查看,皺着眉頭摸着下巴沉思着。孩子的父母抱着孩子不停地哭喊着,搖晃着。
過不多時,曾小星氣喘吁吁跑回來了,道:“師父……,師父和師伯、師祖他們都出去了,還有……,還有大師兄也跟着一起出去了……,一個人……都沒有人……!”
“去哪裡了?”孫永轅急聲道。
“好像是……,進宮去了……”
“進宮?”孫永轅傻眼了,到別的地方還可以跟着找去,可是進了皇宮,那就沒辦法找去了。
孫永虎急忙讓一個夥計趕緊去皇宮外面等着,如果孫兆他們出來,就立即說了情況請他們來醫館救治。夥計答應跑出門去了。
孫永轅眼看着孩子抽搐掙扎,神志不清地煩躁着亂嚷亂抓,不知該怎麼辦纔好,想起如果真的治死了,那時候該怎麼辦,想到父親和師父嚴厲的目光,頓時全身冰涼,一雙手簌簌發抖,呆在當場,作聲不得。
孫永珍道:“要不,用獨蔘湯救逆吧?”
“好好!”孫永轅趕緊點頭道。
孫永虎在一旁冷笑道:“永珍,這時候你給他出這主意,他正巴不得呢,將來孩子死了,便賴在你身上,說你用獨蔘湯治死的!”
孫永轅怒道:“老三,這時候你說這風涼話做什麼?我什麼時候要想賴給永珍了?”
“抵賴是你最擅長的,上回那個病人你治錯了,害得人家上吐下瀉昏倒在地,你不就是賴給了老四嘛,說他揀藥錯了,用量不對,二師妹說藥她檢驗過的,沒錯,可是你還是一口咬定是揀藥錯了。你是看着老四老實巴交的,給你誣賴也不敢說話。這會誰知道你會不會賴給永珍呢?”
聽孫永虎這麼一提醒,孫永珍也想起那件事來,當時的確是這樣的,藥已經煮了,也不好稱量,所以不知道藥量到底對不對,到底還是老四葉知秋捱了師父一頓戒尺板子,那一次病人救過來了沒事,這一次要是病人服藥死在了醫館,那可是大事,誰知道二哥孫永轅他會不會賴到自己身上來?自己沒事瞎出什麼主意嘛。
想到這,孫永珍訕訕笑道:“這病患我沒有診查過,剛纔是胡亂出主意的,二哥你別聽我的,你自己拿主意吧。”
“我……,我……”孫永轅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心裡一個勁後悔剛纔接受這病患,現在用藥突然出現這種情況,他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病兒父母眼見這情景,急得哭了起來。一把抱起孩子就往外跑。葉知秋急忙攔住:“別走,讓我來治吧,我有辦法能讓孩子轉危爲安!”
範妙菡趕緊扯了他一把:“你瘋了!師父連你跟大師兄抄方都不準,怎麼準你給人治病?”
孫永轅卻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一根稻草,猛轉身過來,熱切地說道:“四弟,你能治這病?”
“嗯!沒問題!”葉知秋肯定地說道。
“太好了,那你快給治吧!”孫永轅也把病兒父母拉回來,讓他們把孩子放在了牀上。
一旁的孫永虎急了,搶過來說道:“二哥,你明明知道老四他還不能行醫,你卻讓他來治,你是什麼居心?又是想找他做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