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整個大殿都隨着北子靖的軍令到來而寂靜無聲。皇上一言不發,天知道他隱忍了多大的怒氣?
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皇城的駐軍是掌握在一個王爺手裡的。
唯獨他東秦!唯獨他這個東秦皇帝,對自己國家的兵,沒有一點支配權利!
皇上他心裡憋屈的啊!他不說話,百官們更加無人敢出聲。
在這寂靜中,一公公一路小跑匆匆到皇上面前跪下,連喘氣都小心翼翼:“皇上,翼王殿下到了殿外。”
“翼王!”聽見這兩個字,皇上猛地虎目一瞪,勃然大怒:“他來作甚?一整年看不見人,現在到朝堂之上裝什麼憂國憂民?叫他滾回去!”
誰都看的出來,皇上這是被氣的惱羞成怒,很是沒有風度,可是沒人敢說他半句不是。
公公被嚇得當即伏在地上,“奴才這就去。”連聲音都在顫抖。
一時間,大殿又是一陣寂靜。但沒多久,外頭北子書不理會皇上不接見,堂而皇之的走了進來,下跪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他本來就不需要公公通傳。他要進來,莫非還有人敢攔着他嗎?
之所以通傳,是基於君臣之禮、父子之禮。這是他的氣量,但皇上卻沒有氣量。
皇上當然知道北子書不是叫他滾回去就會滾回去的,畢竟,他可是爲了軍令而來!
自從北子書的身影進入視線,皇上的臉色更加難看,看着跪在下頭的北子書,他冷哼一聲,既不接話,也不叫北子書起來。
顯然,此時他又要擺弄他的帝王身份了。如此小氣量,當真不像一國之君。
北子書也不氣惱,更加不尷尬,雖然沒有起身,但他直起身板,正視着皇上,一字一句開口:“兒臣領軍令而來,懇請父皇下旨准許兒臣帶兵出征!”
竟然連客套話都不說,一開口直接提要求!
這個兒子當真是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裡了啊!
皇上冷笑一聲:“若是朕不下旨呢?”
北子靖都已經需要援軍了,說明北子靖撐不了多久了,只要援軍不去,那他甚至都不需要派遣軍隊前往。
他爲什麼要答應出征?
“北疆戰事不是兒戲,父皇當知戰敗是何後果。我國的疆土,豈能任他人鐵騎隨意踏足?兒臣斗膽,敢問父皇爲何不下旨?”
不知何時起,北子書在皇上面前,已經絲毫沒有了退意!
從前,他什麼都不想要,甚至連秦王府的權力,他也不想要。
他就喜歡一個人到處玩兒,無拘無束的玩兒。若非北子靖手中無人處理事情,他想一直玩兒。
所以,他也從未想過要和皇上對抗。所以,每次面對皇上,他都是以退爲主。
什麼時候開始,他也一點都不想退了?
皇上眼神徒然一沉,他豈能聽不出,北子書這話,是在說他不顧我國疆土!
“你現在真是越來越大膽啊。”皇上狠狠咬着牙,他也想像從前那般不顧北子書面子直接吼一句“放肆”。可是他現在沒有吼的資本啊!
說來說去,他忌憚那兩軍兵符,忌憚現在的北子書。就算沒有直接察覺,但他也能感覺出現在的北子書同往常不一樣。
而且,北子書領了軍令,他手中就握着駐軍的兵權!
“翼王,你當真不擔心,自己爲他人做嫁衣嗎?”皇上緊盯北子書,狠狠的開口。
謀反這種事情一直不好聽,可若是他人謀反呢?
若是北子書被秦王利用,若是北子書謀反,然後傻呵呵的被秦王清亂呢?
秦王得了一個好名聲,可到時候,北子書是什麼下場?
皇上的腦回路真是難測,北子書沉默了好久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但他毅然答道:“不擔心!”
這三個字,是在告訴皇上,他不介意代替翼王謀反啊!
皇上心口一跳,就感覺自己要喘不過氣來!
他深呼吸好幾口氣,才冷靜下來,“呵呵,朕自知道派軍援助秦王。你從未領過兵,北疆戰事緊急,恐怕你辦不好此事!”
領兵?誰說北子書是領兵了,他只是負責將秦王的兵,送到北疆而已。這些兵到了北疆,自然是秦王調派!
北子書正欲開口,皇上一揮手打斷:“行了!朕不放心你,你不能去。若秦王以後以此事怪罪於你,你叫他直接來找朕,朕必護你!”
這話說的當真是好聽啊,說的就像是他是北子書的後臺一樣!
北子書的眼神徒然冷了下來。
出發前,他就和沈若溪說了。在這位皇上面前說什麼都沒用,說什麼他都會反對!特意進宮請得皇上下旨,還不如直接調兵出發來的簡單省事!
可沈若溪這個女人,很多時候都狠辣至極吧,偏偏有的事情她想的太多。
皇上就算扣那些士兵一個抗旨的罪名又如何?
秦王府罩不住他們嗎?
頂多讓他們留在北疆駐守,不回來便是。皇上還能追到北疆問罪嗎?
宮裡的情況一時間便僵持了,而此時宮外,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內,沈若溪將宮裡的情況瞭解的一清二楚!
可越清楚,她眉頭蹙的越深。
“小姐,怎麼辦?”清風問道,原本他也覺得不得皇上那個聖旨也沒什麼。
可如果做了,卻沒有做到,這便有什麼了。
不管怎麼樣,他不想看到皇上得意!
沈若溪沉默了良久,才道:“隨我上朝!”眼中的堅毅硬氣,清風看的肅然起敬!
原本沈若溪不想展露在人前,她不想別人知道她纔是掌握着秦王府權利的人。
一來,她太弱雞了,遇到暗殺幹不過。
二來,讓敵人分不清誰纔是掌權之人,也是一種麻痹手段。
可如今,她想一直窩在後方主持大局,似乎不行了。既然翼王獨自應付不了皇上,她就必須得出面!
沈若溪整理了衣衫,整理了心情,下定了決心,才毅然從馬車上下來。
宮門口的守衛是御林軍的人,而且他們幾乎都認得清風,自然不會攔着秦王府的人。
皇宮大殿之上,北子書和皇上正僵持着,公公比方纔跑的還急,急急進了大殿,撲通一聲跪下:“皇上,沈若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