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眸子

“若然,接下來的事,你知道該怎麼做。”我扭過頭丟開伊辰楓的手,若然當然知道該怎麼做。每一個死去的魔法士都會讓銀集會的人把他們的屍體化成遺粉,然後交給自己的公會保存。

伊辰楓輕聲笑了笑,拉開身邊的木椅,有些輕鬆地坐下來。拿起我的茶杯,自顧自的倒滿香濃的清茶。然後很輕很輕的苦笑了一聲,輕的擊不起任何一朵漣漪……

“知道……”若然還是沒想到我會這麼做,雖然之前她幻想過,猜測過。很柔的蹲在抱着代敏邇的伊景辰身旁,手指幻光,環抱住代敏邇……不,應該是莞爾纔對。一陣刺眼的白光一過,若然結果汐瞳遞給她的水晶瓶,把莞爾的遺粉裝了進去。“給你。”若然把水晶瓶放在我手上,在接水晶瓶的瞬間,我看見了伊景辰呆滯的神情。

看着若然的面無表情,心裡像是有無數把利刀在橫衝亂撞。若然,我錯了?有些乞求的望着若然的背影,我低下頭努力的掩飾不應該出現在我眼中的神情。在擡頭的剎那,卻又看見了伊辰楓眼中的心疼,混蛋!還是讓他看見了……算了,無所謂~轉身看着還坐在地上的伊景辰,不禁有些想罵莞爾了。你個白癡,身邊明明有個那麼在乎你的人,你怎麼能就那樣的忽略了他呢?“坐在地上就能減輕傷痛麼?我不需要對我沒用的垃圾。”我掰開伊景辰的左手,把裝有莞爾遺粉的水晶瓶塞進他的手中,他手掌的冰冷讓我愧疚,讓我破碎。

伊景辰一直低着頭,沒有說任何的話。他的肩上、手臂上、手掌上,到處都是莞爾的血,到處都是莞爾對他的愛戀。莞爾,既然捨不得,又何必要那樣做。對不起,是你先超越我的底線,對你的最後底線。“累麼?”在我站起身的瞬間,伊景辰聲音低沉的問我。身體不知道爲什麼不自覺的晃了一下,面對這種問話,我

還是不夠成熟呵……

“你不累嗎!?”伊景辰猛地一下突然站起來,用沾滿莞爾回憶的手拽住我的手臂,手掌狠狠的扼住,一點也不輕鬆。又像獅子咆哮似地雙手扼住我的肩,金色的眸子裡有無奈,有憤怒,還有……不捨,“沙華,你不要爭了!爭到最後,你連自己都丟了!你知不知道,看着這樣的你,看着跟彼岸花一樣血腥冰冷的你。我……”

伊景辰,你最不該的就是讓我看到你眼中的軟弱。你會後悔的,會後悔的!

聽到這麼震驚的話,自然是被嚇一跳吧……但是伊景辰,你怎麼可以忘記,沙華,就是彼岸花呵……心裡的千絲萬縷像一捆麻草一樣混亂,哥哥,曼珠,該怎麼辦?我已經丟了自己了,我找不回來了,找不到了,怎麼辦……

“鬆開。”還是做你眼前的沙華吧,既然彼岸花當初是因爲愛情而受到懲罰,那麼,曼珠和沙華就都不需要那個能夠牽絆千年輪迴的蠢物。伊景辰,你不該忘記……

“我不想看到你活得那麼累,活得那麼的讓人心疼……”

我托起眸子,“隨意。”轉身準備上樓回房間。我還是以那種很優雅,很安靜的走上樓梯。左手提起海浪邊的長裙,一步一步的跨上每一階樓梯。每跨一步,心中就狠狠的被劃一刀;每跨一步,心中就狠狠的被烙一次;每跨一步,心中就狠狠的被抽打一鞭……每拉扯一下穿在身上有屬於若然氣息的長裙,眸子就多增加一滴淚水;每拉扯一下,眸子就多增加一份傷痛;每拉扯一下,眸子就多增加一絲墨黑……每想起伊景辰的話,身邊就逝去一縷傷痛;每想起他的話,身邊就逝去一點血漬;每想起他的話,身邊就逝去一瓣凌亂……

終於到了……當看見有我名字的小木牌的門,心中的渴望就更加深一些。打開門,依舊面無表

情的進去,關門,再在門上下上絕音的咒語。終於,終於可以卸下所有的沉重。順着木門崩潰地坐在地上,肆無忌憚的大哭起來。

哥哥!曼珠!我真的好累,好累好累。哥哥,我該怎麼辦!難道我錯了麼?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錯的?!我失去了我最親的爸媽,現在只有你和曼珠,還有公社裡的大家,我不能再讓你們受到任何的傷害了!呵!什麼高高在上的后王,什麼無瑕的神族小主!我通通都不在乎,從來都沒有在乎過!爲什麼,爲什麼我想得到的通通都得不到,得不到……呵!我想得到什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沙華啊沙華,有白癡的,恐怕沒有像你這麼白癡的吧~呵呵,笑的我的淚水都止不住的流了,笑的都累死了,笑的心都抽痛了……

伊辰楓,你這個笨蛋,是世界上最笨最笨的笨蛋!怎麼能忘了彼岸花啊,怎麼能忘了。怎麼能忘了因爲愛情而被佛祖懲罰的彼岸花,她只屬於忘川,只屬於忘川……她什麼都丟了,什麼都忘了,卻單單放不下那蠢物。曼珠已經放下了,她都已經放下了。也許……她從未得到過吧。當封血刀刺進伊辰楓身體的那一秒,曼珠的愛戀之心就已經破碎了,她所謂的愛情就早已經隨着忘川的淚水流逝的無影無蹤了。唯獨我就放不下麼?曼珠可以做到,我自然就可以做到,一定可以做到。否則,我就不敢保證自己在以後的日子裡我還會做出怎樣的事,怎樣連自己都會震驚的事……

窗臺上的野菊花正在狂野的綻放,晚風拽開繡着紫色的紗簾。紗簾的長髮打倒殘桌上華麗的音樂盒,裡面會跳舞的水晶娃娃跌在深紅的木板上。娃娃的黑珍珠眼睛盯着我,一直盯着我,盯着我……

無名指的痛會牽動任何的痛,那種撕心裂肺的痛,那種欲罷不能的痛,那種讓我崩潰的痛。真的,好唯美啊,對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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