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 英雄亦無百年

耶律餘睹不知道他讀到的那封信並不是楊應麒的筆跡,而是楊樸代勞。

當初耶律餘睹本人離開臨潢府以後,儘管留下來的部將掩飾得甚好,但仍然被蕭鐵奴和楊應麒看出了一些蛛絲馬跡。楊應麒至此纔將自己的計劃和蕭鐵奴說了,蕭鐵奴不悅道:“老幺,你還有當我是你六哥沒?這麼大的事情居然也不事先和我透透氣!”

楊應麒微微一笑,反問道:“你要我怎麼跟你說?這事成了自然最好,若是不成,我怕丟臉啊!”

蕭鐵奴笑道:“所以你就交給別人去做?萬一搞砸了也好下臺?”

“那倒不是,楊樸從來就是我的分身。至於鄧肅,他的入局是我事先沒有想到的事情。”楊應麒道:“要不是大哥嚴令禁止,我真想到你這裡轉一圈後就冒險南下呢。”

蕭鐵奴道:“說起來,你讓一個纔來沒多久的人去辦這麼重要的事情,會不會太倉促了?你對這個鄧肅你就這樣信任?”

楊應麒想了想道:“最信任他的,其實不是我,而是二哥。我對鄧志宏現在也就是一般信任。”

“老二?”蕭鐵奴奇道:“這個鄧肅不是你在汴梁認識的朋友麼?”

楊應麒嘆道:“所謂白髮如新,傾蓋如故!論相交先後則我在前,但不知怎麼的,他和二哥卻特別投緣,沒處多久便好上了!”

蕭鐵奴冷笑道:“這層倒不難解!這姓鄧的是個宋人,老二又是個整天想着大宋老家的人,兩個人撞在一起,還有不打個火熱的麼?其實老幺啊,不是我說,你對那些大宋來的讀書人也太寬容了!有些時候,該管的就得管!那些讀書人都是賤骨頭!只要先打他們兩棒再扔些肉給他們吃,他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忠心耿耿!若你一開始就對他們太好,只會慣得他們尾巴高高翹起,連自己是什麼東西都忘了!”

楊應麒笑道:“六哥別忘了,我也是讀書人。”

“那怎麼同!”蕭鐵奴道:“你是能靠自己吃飯的人,讀書不過是兼着。大宋來的那些,都是捧着空飯碗等着我們喂的!”

楊應麒道:“雖然六哥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但讀書人有可憐處,也有可尊貴處。將來用得着他們的地方很多,反正現在他們也沒掀起什麼風浪,便寬容些何妨?不過我最近有些擔心。”

蕭鐵奴便問:“擔心什麼?”

楊應麒道:“大流求島的事情,六哥清楚麼?”

蕭鐵奴哼了一聲道:“那是老四的地方,我不清楚,只聽說他讓一個叫陳正匯的宋人幫忙處理政務。不過我看你去年千里迢迢跑下去,多半是這姓陳的不太老實,你不放心,對吧?”

楊應麒嘖嘖連聲稱讚不絕:“六哥真是了不起!料事如神!隔得這麼遠,居然連陳正匯也知道。”

蕭鐵奴笑道:“我當然知道!海邊一會之後,老四和我提過他的。”

楊應麒微感吃驚:“四哥和你提起過?”

“嗯。”蕭鐵奴道:“那傢伙來了幾個月,老四見他確實有些才幹,便讓他去幹些實事。聽說你出事病倒之後,他本來想把那個陳正匯一起帶到津門來的,後來轉念一想,這倒也是個考驗他的機會,便把他擱在流求,還放了一些有關我們漢部的文檔在辦公的地方,看看他是什麼反應,會不會蠢到拿這些東西去朝廷告密。”

楊應麒心道:“四哥跟我說起陳正匯時只是略略帶過,何曾跟我提起這些?”口中笑道:“所以四哥他外鬆實嚴,庶政儘讓陳正匯去理,兵權卻抓得實實的!如果陳正匯真有什麼拿不上臺面的心思,也休想掀起什麼風浪來。”

蕭鐵奴冷笑道:“對付這些讀書人容易得很,在他身邊安一把刀子就行!不過流求畢竟離得太遠,有些事情老幺你還是小心點好。別讓那些書生把老四煽動起來,到時候你在東海的一番辛勞不免白費!”

楊應麒微笑道:“我卻覺得跟讀書人交往還是交心一些好,我希望他們能真心接受漢部,而不是拿刀子去防範威逼。所以四哥這種做法只是權宜之計,就算不得已如此,也不值得提倡。”

蕭鐵奴大不以爲然,但他知道說服不了楊應麒,便只是哼了一聲,沒有接口。

楊應麒又道:“不過啊,六哥,最近那些讀書人似乎開始打小九九了。”

“哦?他們怎麼了?”

楊應麒道:“楊樸、張浩這些渤海士子看見南方士子越來越多,怕自己的飯碗端不穩,似乎開始排斥南邊來的人了。不過眼下這個問題還不嚴重。反而是南方士子那邊的動態卻讓我稍稍感到不安。飛庫整理有些人想做什麼事情也不好好來跟我說,卻先跑到二哥那裡鼓譟。”

蕭鐵奴聽了這句話轉頭瞪住楊應麒道:“老二被他們哄了?”

楊應麒道:“有些事情,現在還沒成型,不過我有些擔心將來要是對一些事情有分歧,萬一陳正匯、李階——也就是管寧學舍如今的山長——還有二哥要是聯合起來……”

蕭鐵奴冷笑道:“我說呢!你這麼會萬里迢迢跑來臨潢府!原來是要拉我給你撐腰啊!老幺你放心!只要你不是豆腐塞住了腦竅犯糊塗,六哥我一定撐你!什麼陳正匯李某某!我一個哈欠把他們噴到大食國去!”

楊應麒嘿了一聲道:“六哥你肯幫我自然最好,但這畢竟是漢部的內政。六哥若要干涉,也得是你身在漢部之內才行啊。”

蕭鐵奴臉色一變道:“應麒你這話什麼意思?”

楊應麒道:“如今大哥爵位纔是猛安,而六哥竟然也是猛安了。大哥被晾在南線,六哥則在北邊過得風光無限,把我們兄弟幾個的風頭都壓下去了!國主這樣看重六哥,六哥你說,國主是什麼意思?六哥你吞了原屬三哥旗下的兵馬,雖然這是國主的指令,但六哥卻一直沒給大哥、三哥和我一個明白的說法,六哥你說,你這又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打算順着國主的意思,脫離漢部算了?”

蕭鐵奴給楊應麒說得臉上青一塊,紅一塊,下意識地握了握刀,隨即覺得自己失態了,連忙放開——他以手握刀倒不是就想對楊應麒不利,而是因爲內心的一些想法被人捅破,一時間不免有些慌亂,需要抓住自己最信任的東西——武器——來給自己增加一點安全感。

他聯想起楊應麒剛來時跟他說的那番話,知道這個七弟說的不錯!阿骨打是不會把臨潢府這片地皮長久地交給他的!甚至阿骨打如此提拔他,也是出於分化漢部這個大目標!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完全脫離漢部,那阿骨打只怕也會像如今閒置折彥衝一樣把他晾起來!那時候自己該怎麼辦?別看蕭鐵奴這三個字如今在臨潢府聲威煊赫,其實他的根基還淺!如果阿骨打有意隨時可以將他連根拔起!

他看了楊應麒一眼,小麒麟也正看着他,蕭鐵奴立刻知道楊應麒在等自己選擇了!如果是別人,也許自己可以糊弄過去,但楊應麒可以麼?

如果楊應麒要的是他心裡真正的想法,那他又當何去何從?沒錯,阿骨打這個後臺現在確實比漢部更大更強,但是,他蕭鐵奴和完顏部之間永遠也不可能形成親密無間的關係——看折彥衝就知道了!連烏雅束的女婿也如此見忌,何況他蕭鐵奴?

“如果我投靠阿骨打,我能得到什麼好處?能得到比在漢部內部大得多的草原麼?能得到比老大更大的信任麼?能得到比應麒那裡更多的錢糧麼?不,不可能!”蕭鐵奴心裡盤算着:“最終,還是得像一條狗一樣被飬養起來!這樣的話,還不如和兄弟們一起快活些,至少打架還有曹老二他們做幫手!平時又有應麒源源不斷送錢給我花!”驀地想起楊應麒在臨潢府一帶的安排,心中豁然開朗,說道:“老幺你放心吧,我會好好利用國主的意思把隊伍越帶越大的。以後我的兵馬到了哪裡,你手下那些商人就能跟到哪裡!”

楊應麒點了點頭,知道六哥這樣說是打算明裡順從會寧,暗中仍爲漢部了——這也正是他想要爭取到的結局。但他隨即又搖頭道:“這還不夠。其他兄弟還是會有疑慮的。”

蕭鐵奴沉吟道:“那你說還得怎麼樣?”

楊應麒道:“看國主的意思,是一定要你壓着二哥了。但就算這樣你也不能和大哥平起平坐,否則我們這個團體就會沒了尊卑,亂了次序!”

蕭鐵奴道:“你的意思是……”

楊應麒道:“無論在什麼時候,大哥的官爵,一定要比你大!”

“那……”蕭鐵奴道:“等這一仗結束,我便自請去了猛安之號。”

楊應麒笑道:“那卻不用!這猛安之號得之不易,爲什麼白白不要?”

“那你的意思是?”

“六哥倒也不用自請降級,不過……”楊應麒道:“大哥好像很久沒升官了……”

和蕭鐵奴達成內外兩方面的默契後不久,耶律餘睹“叛國”的消息也到了。蕭鐵奴大喜,楊應麒道:“六哥,接下來有你忙的了,我就不阻你立功了。不過聽說耶律餘睹在臨潢府還有一些舊部在,這次耶律餘睹叛遼,臨潢府勢必易帥,耶律餘睹舊部非面臨一次大清洗不可。若有人逃到你這裡來,不妨賣耶律餘睹一個人情,妥爲收容。”

蕭鐵奴笑道:“放心放心,這個我理會得!”

楊應麒一行離開以後,蕭鐵奴送出數十里,望着這支隊伍末端的塵埃,忽然笑道:“老幺,你確實很聰明!不過在這個世界不是人人都圍着你轉的!”

盧彥倫就在他身邊,聞言道:“六將軍,七將軍留在我們這裡的那些商人……”

蕭鐵奴略一思索,道:“這些人能替我們賺錢,就按老七說的做吧!”

聽說耶律餘睹向大金東路軍送款以後,阿骨打大喜,命地方好好安置。又召耶律餘睹來黃龍府覲見。

這時宗雄已經病癒,聽說耶律餘睹來了,正想去看看這個傷了自己的契丹賢將,忽然小兒子來報:“姑姑去找那個什麼耶律‘魚肚’了!”

宗雄大驚道:“她去幹什麼?”

“姑姑不知聽誰說那個‘魚肚’來了,挽起袖口說:‘好啊!我倒要看看這個人是不是三頭六臂!竟然能傷我哥!’”

宗雄連忙趕來,到了耶律餘睹住處,門口果然有漢部的衛兵,他闖了進來大叫道:“阿虎,別亂來!”進了門,卻見耶律餘睹和完顏虎分賓主坐着,三人見面都是一怔,完顏虎隨即醒悟過來笑道:“哥你怕我來找耶律將軍麻煩啊?我在你們眼中就這樣不識大體麼?”

宗雄尷尬地笑了一笑,耶律餘睹也從兩人的對話中猜出宗雄的身份,起身謝罪道:“遼水一戰,各爲其主,情非得以,還請完顏將軍贖罪。”

宗雄慨然道:“這是什麼話!兩軍對敵,你能傷到我,是你本事!”

兩人以酒釋仇,都起了相惜之意。完顏虎也拿起一杯酒來道:“我哥哥不記恨耶律將軍,耶律將軍可也不能記恨應麒!”

“公主說的是小楊將軍?”耶律餘睹眼中閃過極爲複雜的神色:“耶律餘睹豈敢!”說完與完顏虎一起一飲而盡。

飲畢,三人大笑,一個漢部侍衛來報完顏虎:“公主,七將軍也來黃龍府了,或許明天就能趕到。”

完顏虎大喜,宗雄對耶律餘睹道:“等應麒來了一定要替耶律將軍引見!你們一定也能成爲好朋友的。”

耶律餘睹笑笑而已。

楊應麒這次是在臨潢府的帳篷中過的年,東歸時春芽已發。耶律餘睹一叛變,臨潢府一帶的遼軍登時亂了套,楊應麒膽子也大了起來,竟不向北繞泰州這條路了,在徐文等的擁簇下徑直向黃龍府而來,一路倒也相安無事。

到黃龍府時,鄧肅已經在城外等着了,兩人見面執手相賀,楊應麒道:“幹得漂亮啊!”

鄧肅微微一笑道:“幸不辱命而已。”

楊應麒牽了他到空曠處低聲道:“志宏,說句實在話,在這件事情之前我對你不無疑慮,關於漢部的事情對你也有所保留,但現在大家都已經可以敞開胸懷說明亮話了。此事你功勞甚大,可需我稟明國主,給你加官進爵?”

鄧肅搖頭道:“我忝爲遼口參謀,自當幹這些事情。再說此事定策的是七將軍,總領方略的是楊樸大人,真正幹事的是趙觀、趙登等人,我不過在旁多幾句嘴罷了,有什麼功勞!再說大金官爵非我所願,回頭你給我多送幾罈好酒來就行了。”

楊應麒笑道:“你要是這樣說,那我就老大不客氣把這功勞據爲己有了!”

兩人就在城外作別,鄧肅即日南歸,楊應麒則入城來阿骨打的行宮見駕。進了大殿,卻是好大的場面:不但阿骨打在,連親貴重將、各部族長也多在場。阿骨打左首坐着一個臉孔陌生的將軍,披着剛剛蒙賜的虎皮袍,王公大將都輪流到他桌邊勸酒!楊應麒便猜這人多半是耶律餘睹!

果然阿骨打見他進來,便招他上前,對那將軍道:“耶律將軍!來來來!這就是我們大金的小麒麟!哈哈,這次你能棄暗投明,多虧了他從中穿針引線!”

耶律餘睹眯着眼睛將這個把自己逼入絕境的青年上下打量,沒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楊應麒聽了阿骨打的話則連忙道:“都是託國主洪福!”斟了一杯酒到耶律桌前道:“彼時各爲其主,多有得罪,還望大都統能夠見諒!”

耶律餘睹慌忙站起來道:“當日得知七將軍駕臨上京,餘睹是慌得頭髮也白了幾十根,但左防右防不見七將軍出招,正在奇怪,誰知轉眼便落入七將軍網中!嘿嘿!”

楊應麒不安道:“大都統這樣說,是不肯見諒了。”

耶律餘睹一笑道:“七將軍言重了!今日之耶律餘睹,已非昔日之耶律餘睹。與大金爲敵之人已在入邊境空寨之前死去!既已死去,何來得罪?既無得罪,何來見諒?”

楊應麒大喜,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衆將見他們兩人冰釋前嫌,都來道賀。阿骨打道:“應麒,這次你引得耶律將軍前來相投,得一耶律餘睹,勝過攻陷三座大遼上京!來,上前聽封!”

楊應麒上前跪下,阿骨打道:“從今天起,你也是猛安了!”

楊應麒慌忙謝恩,宗翰、宗望又來恭喜,楊應麒又道:“國主,我們兄弟幾人以我大哥爲首,弟弟們有了功勞,哥哥自然要分一半。這次六哥功勳不小,固然是六哥自己努力的原因,但也少不了大哥平日指點的功勞。而我這次能夠成功更少不了大哥的支持!所以國主你是否也該給我大哥加加官爵了?”其實他自己要求做猛安只是個引子,真正的目的卻是要阿骨打給折彥衝升官。

此次耶律餘睹來歸,阿骨打邀了許多部族領袖前來要他們見識大金的威風,讓他們知道大勢所趨。這些部族領袖聽了楊應麒的話都道:“折駙馬功勳素著,正當封賞!”

這幾年裡歸附大金的城池、部族時叛時降,今年年初還發生了燭偎水部反抗大金徵收軍馬、旋即被斡魯以雷霆手段鎮壓的大事!唯有折彥衝不但把遼南料理得歌舞昇平,連帶着臨近的部族、州縣也都歸心,這些功勞大金國內也都有目共睹!

阿骨打沉吟片刻道:“應麒你說我該升彥衝什麼官好?勃極烈麼?”

衆人吃了一驚,宗雄出列道:“彥衝功勞雖大,尚當不得勃極烈!叔叔,我看能否晉他爲世襲猛安?”

諸王、諸將、諸部孛堇鹹稱善。阿骨打環掃當場,說道:“彥衝這次在南線雖然沒有戰事,但他以區區二三千人拖住了契丹人大部分兵馬,也是大功一件。好吧,我就晉他爲世襲猛安。以他的親貴、威望、資歷,也完全當得起!”

楊應麒大喜,山呼“國主英明”!

忽聞歌聲悲涼,隨風傳來,卻是漢曲傳入遼國後混成的新調,想來是被擄掠來的契丹奴隸樂工在奏唱。楊應麒側耳細聽那詞:“勿嗟塞上兮,暗紅塵;勿傷多難兮,畏夷人;不如塞奸邪之路兮,選取賢臣。直須臥薪嚐膽兮,激壯士之捐身;可以朝清漠北兮,夕枕燕雲……”

這曲格調頗高,非靡靡燕樂,阿骨打竟也聽得入神,問左右這歌說的是什麼,左右都不知,楊應麒道:“這是大遼文妃諷喻耶律延禧所作之歌!”跟着解釋了歌詞大意。

宗雄心道:“詞中夷人,說的不就是我們麼?朝清漠北,不就是要滅我女真麼?”怕阿骨打聽了不樂意。

誰知阿骨打卻沒往這方面想,只是道:“耶律延禧的女人倒是很不錯的。我們大金便沒這樣會寫詩作曲的才女!夕枕燕雲……夕枕燕雲……”

衆將聽阿骨打最後一句話心中均有所悟,唯有耶律餘睹神色蕭索,幾欲淚下!但這時衆人眼光都聚集在阿骨打身上,誰也沒注意他。

阿骨打忽然舉杯笑道:“來來!讓我們早日能夠朝清漠北、夕枕燕雲!”衆將尚未應和,阿骨打忽然手一顫,酒杯跌落,灑得滿桌。在座見着無不大駭!連奏樂的都停了。

宗望跨上一步喝道:“主管器皿的是誰!該死!竟呈上這等油滑不堪的杯盤!”

負責的吏員聽見連爬帶滾伏到座前請罪,宗望取劍在手就要斬了他,阿骨打擺手道:“小四,算了。今天父皇高興,就饒了他吧。來,來,吃酒,吃酒!”

絲竹之聲再次響起,音嫋嫋,樂飄飄,滿座誰敢不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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