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以後,王萱仍舊每星期有空便去圖書館,把自己泡書山書海里,而每次他都會準時的現身,如影隨形的出現她的身旁,好像他是她肚裡的蛔蟲,知曉她的每一個心思般。
王萱每次都是微笑着面對他,但每當他有所曖昧表示時她又裝傻,就好像她從來沒有見過那張紙箋般。
就這麼不鹹不淡的過了幾個星期,王萱本還以爲徐宏會像以前的一些曾經喜歡過她的人一樣知難而退,沒想到他這種毫無進展的情況下還是一如既往的尋找一切機會接近她,討好她。
他愈殷勤,王萱便愈加感到恐懼,他的每一次討好接近對她都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她內心的道德感告訴她要有所回報,只是這有違她的本意。時間一久,王萱先撐不住了,她無法再接受他的好意,那麼就讓她遠遠地避開。
不想去圖書館,也不想空蕩蕩的教室裡讓自己如同書呆子一樣,她開始踏上自己買來的小自行車,整個大學城裡四下閒逛,沒有約室友,她們有自己要忙碌的事,有她們不容許他人踏足的禁地。
初冬的天是陰沉沉的,灰濛濛的天空讓整個大地成了一個色調,她騎着腳踏車跨越整個大學城,從它的東邊一直騎行到它的西端。等她原來的母校門前停下車子,徒步扶着腳踏車進入校園時已是薄汗溼衣襟了。內裡柔軟質地的衣裳肌膚上好像初春的細雨溼潤了大地,一雙大腿也隱隱的打着顫兒,她雙手脹脹的有力卻又有些虛軟的握着腳踏車把手,一踏步一踏步的往前走着。
不大的門口時不時的都有朝氣蓬勃的大學生那兒進進出出,遠遠看着略有些臃腫的衣物下她是那麼的不顯眼,只是走近了便有不少男生爲她的風采而傾倒、頻頻回頭注視着她的背影,遐想着剛剛驚鴻一現的掠過自己眼前的皎潔面容。
對於這些目光,王萱早已習慣了,以前她或許還會稍稍有些害羞,但現要是沒人看她她纔會覺得不自呢,每次被人這麼看着她都會有一種自豪感,走起路來都特意自己形象,不知不覺的就筆挺了腰肢,面上也量保持平和的神態。
這還是她第一次回到闊別兩年多的母校,一切都還是老樣子,食堂邊的假山、道路央的花壇,還有那路邊高高的遮蔽了天空的水杉。
她漫無目的的閒走着,此時正是午後的空暇時間,校園裡逛的人並不多,大家大多窩房間裡玩電腦。
逛着,逛着,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一株紅了葉子的小樹前。
她感覺自己和樹有一種不解之緣般,每到一處她便會尋找一抹綠色,彷彿是用來安放她有些悸動不安的魂魄一般。
初時是每次路過廁所前面分隔了男女的龍爪槐,高時是大草地上孤獨聳立的大梧桐樹,大學時便是眼前路邊這不太起眼的一株龍爪槭了。
大凡有着濃密枝葉的樹總會給人一種茂盛的感覺,而這茂盛的背後則是一種凌亂,王萱不喜歡這種理不清頭緒的感覺,除了高的那株梧桐樹是個例外,其他的時候她總喜歡尋找帶點數字感的、邏輯條理清晰的那種樹,就好像她喜歡彩磚鋪就的路上跳着格子前進一樣。
眼前的這株樹就是她見過的極有條理的樹了,它的葉子是楓葉的形狀,但又比楓葉狹長,好像龍的五爪一樣,它的整個樹冠類似竹,一層一層的往上疊,頗有凌雲直上之感,隔着三四米的距離看着好像一團流動的火雲,飄飄渺渺的,底下的樹幹部分則和大多的楓樹一樣,細細的筆直一根,好像女子的纖腰般苗條纖細而又婀娜。
她停好腳剎,就坐腳踏車的後座上,也不怕傾斜了,姿態嫺雅的雙膝併攏坐着,雙手撐膝蓋上,靜靜的看着它,宛如它也會回看她似的。
袋的手機突然響起一陣清脆悅耳的鈴聲,打破了這一人一物互望的恬靜。
王萱用涼涼的小手伸進衣袋裡掏出還唱歌的手機,來電顯示是梓涵。
“梓涵,什麼事啊?”
“萱萱,你哪兒啊?”
“我外面啊。”
“你下午沒去圖書館嗎?”
“嗯,沒去,幹嘛?你要去?”
“不是,只是奇怪嘛。”
“你怎麼好好地問起我去哪了啊?”王萱有些奇怪的問道,梓涵這丫頭又不圖書館怎麼知道自己沒去圖書館的呢。
“哈哈,我這不是關心你的去向嘛,擔心你被人拐走啦。”梓涵打着哈哈道。
“汗,誰被拐走啊,要拐走也是你被拐走纔對。”
“你去哪了啊?”
“我外面閒逛啊,逛到其他學校來看看。”
“有什麼好玩的嗎?”
“嗯,感覺都差不多,沒見到什麼好玩的,不過我看到他們要舉行一場蒙面舞會了。”王萱想起路上見到的一個廣告牌道。
“哪個學校啊?”
“嗯,大學城離我們遠的那所學校。”
“哦,hd嗎?”
“真聰明,一猜就了啊。”
“那裡就兩所學校,除了hd,難道你還會去傳媒嗎?還嫌自己學校的女生不夠多啊。”梓涵幽幽的道。
“這可說不定啊,不過你這小丫頭說出這麼酸酸的話來是不是思春啦?”
“哎,春天離我們好遠的,你外面不冷嗎?”
“還好,剛剛騎完車,不過現真感覺有點冷了。”王萱有點瑟縮的道。
“好了,不跟你多說了,我馬上就要回來了。”
王萱說完便掛斷了電話,拿起手機眼前晃啊晃的,她突然覺得自己應該給這棵樹拍張照,這學校裡經常會進行園藝整改,誰知道哪天這樹就被移走了,下次來不定就可以見着它了。
而電話的那頭梓涵一掛了電話便又給徐宏打了通電話,給急躁了一下午的他彙報了自己剛剛打聽到的情報,代價則是晚上一頓飯。
“梓涵啊,拜託你再多幫點忙可以不?”徐宏聽了她的彙報並沒有馬上掛電話,而是有點哀求的道。
“嗯,你說,要幫什麼忙?”梓涵坐椅子上踢踏着腳上的布拖道。
“那個,你能不能幫我王萱面前美言幾句啊?”
“哎呀,我早就替你說過了,說了還不知一次呢,說的她都有些懷疑我了。”
“懷疑你什麼啊?”
“懷疑我是個小叛徒啊,真笨。”
“啊,這個真不好意思啊,晚上給你賠罪哈。”徐宏訕訕的有點不知道怎麼樣纔好了。
“那晚上見,今天我要去吃燒烤,得換換口味了。”
“一定一定,我隨時候駕。”
“嗯,真乖大笨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