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若蘭篇(7)

以至於,謝梓安的腿在一天天的康復,顏司明這怪脾氣也持續了好久。

直到謝梓安不在需要攙扶,也能走出很遠時,謝梓安說:“我要去京城。”

我詫異地看向他,問着:“爲什麼這麼急,離開考的日子不是還有幾個月嗎?”

不久前,謝梓安已經通過村長,參加了今年的鄉試,取得了好成績。

三個月後京城開考,考贏的人,就能一舉成名,成爲天子門生,這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可是,我不知道與謝梓安分離會不會影響到我這次來人間的結果,所以,我不能跟謝梓安分開。

謝梓安說:“不止我一人提前去,已經有很多人趕赴京城。他們都爲了此次科舉全力以赴,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裡。到了京城,我才能知道我跟別的考生差了多少。阿蘭,你能理解我嗎?”

“那我陪你一起去。”我連忙說道。

“不行。此行路途遙遠,你又是個女孩子,不妥。”謝梓安想也不想地拒絕我。

我佯裝委屈地看了一眼謝梓安,跑回自己的屋子,鎖上了屋門。

謝梓安沒有跟過來,也沒有哄哄我。

只有院子的門被人打開,響起了兩個人的腳步聲。

“梓安,有人找你。”顏司明喊着。

“是誰找我?”謝梓安出了他的屋子問着。

“是這個人。”顏司明說。

“你是?”謝梓安問。

“我以前是若蘭小姐的隨從。今天,老爺特意讓我過來,是爲了贈予盤纏給你。”隨從的聲音沒有趾高氣揚,反而帶着一些說不清的討好。

“這是爲何?”謝梓安問着。

隨從說:“老爺他很後悔,後悔當初沒有成全你與小姐,以至於如今他白髮人送黑髮人。這點盤纏是若蘭小姐在世時,早早備下的。現在你又要去趕考,這盤纏老爺就讓我帶來,算是圓了小姐的遺願。”

在屋裡聽到這裡的我奇怪地想着,若蘭的記憶裡好像沒有這件事啊?

謝梓安在隨從說完很久以後,才說:“其實若蘭她……”

我心裡一咯噔,莫非謝梓安要把我還活着的消息說出來嗎?

“梓安,逝者已矣,你莫要再提了。”顏司明突兀地打斷謝梓安的話。

隨從長嘆一聲後,說:“顏獵戶說的是,現在我已完成老爺所交待的事,告辭。”

在隨從走了以後,謝梓安問:“爲什麼不讓我把若蘭還活着的事情告訴他?”

“若蘭只想與你在一起,你難道沒看出來嗎?”顏司明淡淡地說着。

“我知道的。”謝梓安說。

“她人呢?”

“在屋裡。”

“哦,那我去做飯了。”顏司明的腳步聲走向廚房。

謝梓安則是嘆了一口氣,來到我屋門口說着:“阿蘭,我知道你對我的好,但去京城的路不好走,我也是擔心你。起碼在這裡,還有大哥能照顧你。”

我沒有答應,謝梓安靜默了許久,轉身回屋了。

做女人可以發脾氣,但遇見不肯多哄哄自己的男人,註定會生更大的氣。只是我沒有生氣,反而是在收拾東西。

我打定主意,一定要跟謝梓安一同去京城。就算他不肯,我也要死皮賴臉地跟着他。

女人只要臉皮夠厚,還有怎麼事是辦不到的?

然而,爲了讓謝梓安誤會我可能在生氣。在他們開飯的時候,我沒有出現,依舊縮在屋子裡。

我想着:這樣或許會讓謝梓安妥協。

結果,等來的不是謝梓安,反而是這段時間發怪脾氣的顏司明。

顏司明可不管我有沒有鎖門,一個大力就把本來略顯尷尬的門打開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我看着站在門口的顏司明喊着。

顏司明說:“去吃飯吧,到時我陪你們一起去京城。”

“咦?”我驚訝地看着他。

顏司明說:“梓安他也同意了,你去吃飯吧,我修下門。”說完,就去找東西過來修門。

我沒有在故意使性子,我聽話地去吃飯。

同時,謝梓安正若有所思地坐在桌邊,他見我來的時候,說:“司明大哥要同我們一起去,你準備準備吧。”

他的眼裡藏着很多我看不清的東西,我想肯定是他們倆剛纔在吃飯的時候說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等吃完飯後回屋,發現顏司明已經走了,門也修好了。

謝梓安在這天以後每天早出晚歸,爲了籌集路上的盤纏,他在村口支了個攤,專爲別人代寫書信。

顏司明則是把每天打的野物留下一些作爲我們的口糧,其餘地都拿去鎮上的酒樓換銀錢。

籌備了一個月後,我們出發了。

路上,謝梓安和顏司明好像隔了一層,話也不多說了;停下休息的時候,顏司明依舊會去找水、找水果、打野味。

只是,謝梓安的腿畢竟才康復沒多久,走久了一張臉就白的嚇人。

那是他忍受痛楚造成的,不過他強忍着,沒有跟我們喊一句痛。

顏司明提了幾次讓他歇會再走的話,可是,他都置若罔聞。

走了這一路,我才知道去京城的路真的像謝梓安說的那樣,非常的不好走。

要翻山越嶺,還會遇見一條長長的河。

顏司明考慮到謝梓安的腿傷剛復原,他就揹着依舊彆扭着的謝梓安過河,然後又回頭揹我過河。

一路上,顏司明做了許多,我都看在眼裡。可是,謝梓安卻怎麼都沒有說。

“你們到底怎麼了?”我看不下去了,我氣呼呼地喊着。

“哪有怎麼了,你多想了。”謝梓安的步子已經在打顫,可是,他依舊在走着。

我看向一路上都擰着眉頭的顏司明,問着:“他不肯說,那就由你來說。”

顏司明沒有回答我問的話,只是說着:“前面可能會有家客棧,我們就在那裡歇幾天。”

“好。”這次是我說的,因爲謝梓安就像前幾次那樣只會想也不想地拒絕。

謝梓安見我答的快,沒有在多說其他,默許了。

顏司明帶着我們往前走了沒多久,就像他說的那樣,一座很簡陋的清風客棧就出現了。

“到了。”顏司明帶着我和謝梓安進了客棧,當掌櫃問我們需要幾間房的時候,顏司明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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