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鷹也跟着飛向湖水上方,貼着水面,緊接着就捉到一條魚,又飛回到亭子中。在船伕的目光下,直接用爪子把魚捏爆,分成兩段,然後開始一口一口地啄着吃。
船伕再次稱奇,然而,沒人再去注意他。
我能感覺到濃重的魚腥味,和那種魚身上的血腥味,但是魚肉味道啥樣我卻依舊無法感知到。
霓裳把自己的帷幔摘下,一直在一邊觀察霓裳的流雲,神色一動,好像帷帽下的霓裳就該長這番模樣。
海棠卻在這時,說出了一句,“果然是狐媚樣。”
霓裳只是把模糊的目光放在明玉身上,明玉只當是哪來的瘋狗,根本不屑去注意。
船伕卻看着雄鷹吃完,低聲說着:“江湖有個傳說,十幾年前,明教教主曾把自己的女兒送到峨眉山那邊去學藝。如今想來,跟那位姑娘的年歲差不多。”
霓裳這才擡頭瞧向海棠那邊,皺着眉頭,說着:“果然有些影子。”
“小鷹,幫他捉幾條魚去。”明玉開口對我這邊說着。
雄鷹聞聲便飛起,貼近湖面,不消一會兒,又捉了好些條魚上來,扔在亭中。
船伕瞧着在亭中一直蹦跳的魚兒,開口說着:“她身邊的那位,好像是武林盟主的長公子,你們且注意着點。”
霓裳轉回頭,問着船伕,問着:“先生,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不是什麼都知道,而是江湖中本就沒有秘密,有時候船撐多了,很多事情別人不知道,我卻知道,別人不能知道的,我也知道。”船伕看向霓裳,然後就盯着霓裳的眼睛,說着:“呀,姑娘,你的眼睛,看上去很不靈光?”
霓裳依舊笑意不改,說着:“是啊,小時候生了一場病,眼睛就不能看清楚東西了。不過,這也不打緊,還有明玉陪我。”說完,霓裳便伸出手,衝着明玉說:“明玉,我也想一起去烤魚。”
本就因爲船伕提起眼睛的話題,明玉就顯得不高興。
然而,因爲霓裳明玉沒有立即就報復船伕,反而帶着霓裳一同去烤魚。
船伕摸着鼻頭,看着雄鷹依舊不停歇地捕魚,樂呵呵地說着:“我家夫人以前是個大夫,你們今日贈魚之恩,我很是感謝。你們二位何時有空,我帶你們去見見我家夫人,或許,姑娘你的眼睛能重新見清事物也說不準。”
霓裳反倒無所謂,她已經這樣許久,能看清固然是好,看不清,也無妨。
倒是明玉,一聽完,連魚都不烤了,直接對着船伕說着:“那你現在就領我們過去吧。”此番出來,本就爲了四處尋找大夫,看看能否治好霓裳的雙眼。
“好勒。”
船伕應了一聲,就把亭中還在蹦跳的魚,直接砸暈,然後用繩子串着,放到船上去。
霓裳看着眼前模糊的魚,說着:“都清理好了,不烤就可惜了。”
“那你且在這等着。”
明玉掛心霓裳的眼睛,不想現在烤魚,反而飛到不遠處的蓮花池那邊,摘下了幾片荷花葉。
等他回到亭中時,直接把清理好的魚包好,嘴裡說着:“我們到船伕家去吃魚。”
雄鷹卻像是捕魚補上癮,時不時地就把魚扔到亭中。
船伕雖說開始還好,可是架不住太多,只能轉首看向明玉,說着:“公子啊,叫你家翠鳥別捕了,在捕下去,這以後天天都要吃魚了。”
“那不是很好嗎?”
“魚肉雖說鮮美,可是架不住天天吃,頓頓吃。”
聽着明玉和船伕之間的話,我無語地翻着白眼,你不吃,你大可以把雄鷹捕到的魚踢回湖中,有必要扯這些嗎?
“小鷹,夠了。”霓裳開口喚着。
雄鷹這才飛到亭中,抖擻身上的羽毛。
船伕卻不像他說的那般,反而直接把亭中的魚全都收了。最後,也沒見他有累到的感覺。
明玉和霓裳這才上船,坐在船頭,雄鷹也跟着撲棱着翅膀跟了上去。
船伕撐着船離開亭子,唱起了漁歌。
另一邊的流雲和海棠卻依舊站在亭中,不過,海棠是僵着身子,流雲一直在愁眉不展地盯着海棠看,說着:“奇怪,我剛纔什麼就沒看見他出手點你穴道的?”
原來,在海棠說出果然是狐媚樣時,明玉就向她打去一個石粒,定住她的身子,封了她的啞穴。
這穴道還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解開的,想來,等她解開以後,非得麻上幾天不可。所以,行走在外,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別讓自己的嘴巴惹了禍端。
船伕的家就在湖的另一邊,那裡有許多草屋連在一起。當船伕的船靠岸時,很多小孩子就蜂擁來,問着:“問天叔叔,你今天又給我們帶什麼好東西嗎?”
“這你們就得猜猜了。”船伕神秘地說着。
一羣小孩子本想上船去,結果看見明玉和霓裳兩個生人,便安分了不少。
船伕見他們如此,也不逗他們了,他說:“叔叔今天有事,你們把船上的魚拿兩條回家去,讓你們的母親她們煮魚湯給你們喝,好不好?”
“好!”
聽到可以喝魚湯,一羣小孩子很是高興,又歡快地蹦蹦跳跳,忘記了一旁的明玉和霓裳。
等到船伕把魚全都給小孩子分了,還有一些走過的村民,也得到了一條魚。船伕才把剩下的三條魚帶回去。
“走,我帶你們去找我家夫人。”船伕提着魚,開口說着。
“好。”
霓裳和明玉跟在船伕的身後,慢慢地走着。在他們的上方,是雄鷹在飛翔。
這些個草屋周圍的風吹草動,都躲不過雄鷹的眼睛,這裡很安全。所以,雄鷹飛了幾圈,便落在明玉的肩膀處,不消一會兒,又往天上飛去。
霓裳這次沒有戴帷帽,她用眼睛看着周圍模糊移動着的東西,嘴裡說着:“我好喜歡這裡,這裡很安寧。”
“姑娘,那你很適合這裡呢。”船伕在前頭接話,說:“這裡本來就幾戶人家,後來才慢慢多起來。住在這裡的人,很多都是厭倦了江湖裡的紛爭,厭倦那些爾虐我詐,見這裡還算安寧清淨,才都移居過來。”
“你也是嗎?”霓裳開口問着。
船伕笑呵呵地不回答,明玉卻說着:“很久之前有一位劍客,喜歡挑戰江湖上有名的高手,最後卻在江湖中銷聲匿跡,有人說他死了,有人說他出海了,還有人說,他出家了。”
霓裳微微驚訝,說着:“這事以前爹孃有跟我提起過,好像那位劍客叫問天。”
船伕停下了腳步,自惱着說:“想不到你們兩個小輩還會記得問天這個人,不過,我這個問天,跟你們嘴裡說的劍客問天可不是一個人。”
明玉和霓裳都笑着不說話,倒是明玉反而觀察起了周圍人。
這一觀察就不得了,好多以前在江湖有過響噹噹名頭的人,都在這裡住着。
霓裳察覺到明玉的驚訝,握着明玉的手,說:“沒事的,這裡沒有那種讓人緊張的氣氛,只有祥和。”
“在這裡,大傢伙都是平凡人,很少有人動粗。”船伕說着,便停在一個木門前,敲了幾聲。
然後,是一女人開口大喝着:“你這死鬼,今天又這麼早就回來,你掙的那些船錢,還不夠娃兒吃穿用呢!”
木門咿呀被打開,船伕還沒反應過來,就有棒槌捶了出來。
“唉唉,娘子莫生氣,我今天帶了客人上門。”
“客人?”開門的女人轉首就看見明玉和霓裳,突然就把門關上了。
船伕一臉懵逼,這婆娘今天是啥了?但是,他還是對着明玉和霓裳說着:“抱歉,我這娘子有些粗俗,但是持家很有一套。”
明玉和霓裳反倒是看向了天上飛着的雄鷹,雄鷹直接飛到船伕的草屋上方,盤旋了幾圈,便又落到船伕家門口的大樹上,梳理羽毛。
船伕的草屋很簡單,就兩間大的,一間小的,屋後還種了草藥,跟一些大白菜。
木門再次打開,船伕的娘子一改剛纔的模樣,對着船伕說:“你是死的嗎,帶人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還讓人在外頭站着。”
船伕被說了幾句也不生氣,直接招呼着明玉和霓裳進去。
進去後,船伕就讓他的婆娘去洗魚,煮魚。
明玉還把荷葉包的魚放在桌上,說着:“我能否架火堆烤魚?”
“這是當然。”船伕開口說着,就去張羅柴火。
明玉和霓裳便坐在船伕的家中,看着四周。
我卻看見船伕的婆娘,她的目光就看着明玉,眼中更是有淚光在閃爍。
船伕從草屋後抱出柴火的時候,看見他婆娘的模樣也不多問,直接把柴火抱去給明玉。
明玉直接在院中點了火,架起火堆,烤上魚。
不消一會兒,烤魚的魚肉香剛飄出來,門外頭就有三個泥娃在探頭探腦。
“咦?那個是誰,在我們家院中點火,既然沒被老孃罵?”
“對哎,莫非是老孃出門沒在家?”
“那我們趕緊進去換身衣裳吧。”
“對對對。”三個泥猴扒拉了一小道門縫,縮着手腳就跑進草屋中。
正在煮魚的船伕娘子從廚房那邊,直接拿着一根擀麪杖就跟着進去。
下一刻,就傳來雞飛狗跳的聲響。
三隻泥猴被打的哇哇大叫,還有船伕娘子時不時地呵斥聲:“你們是不是又去摸魚了?說了多少次,你們就是不聽,看我這次不拔了你們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