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裡亂成了一團!
榮郡王妃還沒從,三皇子落水的驚恐裡緩過神來,就又被突然昏倒的虞老夫人,駭破了膽兒。
虞老夫人身體不大好,這一暈……
榮郡王妃眼睛陣陣發黑,像被人抽空了力氣,天旋地轉了軟倒在地上,直哆嗦,已經駭得混身冰涼。
虞老夫人方纔是使了全身力氣勁,直砸得榮郡王妃頭破血流。
可這會兒,沒有人在意榮郡王妃頭破血流的悽慘。
所有人都因爲虞老夫人突然昏倒,駭然驚懼。
虞老夫人身體不大好,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之前見虞老夫人氣色不錯,與她們一起閒聊着,瞧着還爽利。
哪知道,榮郡王府是喪了良心,缺了德,竟然想要毀虞大小姐清譽。
虞大小姐那是虞老夫人的命根子,打小就在跟前長大的。
這種事擱誰能忍得了?
這不一氣之下,怒火攻心了嗎?
老郡王妃用了藥,終於喘上了氣兒,怒瞪向了榮郡王妃,厲喝:“還愣着做什麼,還不馬上去請御醫。”
大庭廣衆之下,衆目睽睽,大媳婦想要引虞大小姐,去紫薇菀私會三皇子,毀壞虞大小姐清譽,是賴不掉了。
事兒鬧到這地步,連證據也不要了,整個花廳裡所有人都是人證,榮郡王府徹底沒臉了不說,接下來還要承受虞府的怒火!
虞大小姐不是普通的官家之女。
這事又涉及了三皇子,皇上近來精神不濟,身體大不如前,儲位之爭也是暗潮洶涌,這就是朝政大事,朝堂之上就過不去了。
這還是輕得!
瞧着虞老夫人面如死灰地樣子,她心裡又驚又怕。
如果虞老夫人在榮郡王府出了什麼事,榮郡王府就徹底完了。
榮郡王妃腦子裡一片空白,一個指令,一個動作,也顧不得頭上的傷,連滾連爬地站起來,向外面衝去。
榮郡王府後院裡,修了一座芳菲院。
院子連通了紫薇菀,也是引水入園,五月將至,層層疊疊的睡蓮花,挺立水面,高低錯落,悠然綻放。
湖邊上種了一叢叢木芙蓉,豔麗嫵媚,與湖光相映成趣。
除此之外,院子裡還擺了許多牡丹、芍藥、蘭草、山茶等名貴花木,整個芳菲院花團錦簇,美不勝收。
虞兼葭這兩年,都是在莊子上養着身子,不像虞霜白,有母親帶着,經常到外面去走動,更不像虞幼窈,家裡沒有主母當家,身爲嫡長女,一些重要的場合,她少不得也要出席,自是見了世面。
虞幼窈記得長姐之責,臨走時,拉着宋婉慧的手:“我祖母年歲大了,往常都是我在跟前照顧,一時也脫不開身,我三妹妹這兩年,沒到外面走動,二妹妹性子也跳脫,就麻煩婉姐姐,多照應她們一些。”
頭一次來榮郡王府,虞兼葭難免有些忐忑,自覺就和宋婉慧走一起了。
宋婉慧對她客氣有禮,也算照顧,這也沒什麼問題,可宋虞兩家本是世交,太客氣了,就顯得生分。
宋婉慧與她客套完了,轉頭就和虞霜白說話:“虞祖母好多年沒出來走動,乍一瞧見她一身誥命常服,可真能唬人。”
虞霜白笑道:“我祖母原先身體不好,也是這幾年叫我大姐姐精心調養,這纔有精力出來走動,許久沒出來,這長輩的譜兒,肯定要擺一擺得。”
不然,旁人還當虞府沒人呢。
齊思寧深以爲然,也不好多說長輩的話,就問起了虞幼窈:“之前你大姐姐生辰,家裡怎麼沒辦宴?”
這兩年,朝野上下也不太平,各家宴請也少了許多,不過交好的姐兒們互相往來,互邀小聚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虞府沒得主母當家,虞老夫人身體也不大好,虞幼窈身爲嫡長女,上要孝悌長輩,下也要教導弟、妹,也不好經常到外頭走動。
虞幼窈還是喪婦長女,便是沒人再質疑她的教養,可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也要比她們更謹慎一些。
類似這樣小聚,虞幼窈也鮮少加入。
虞霜白鼓了鼓雙頰:“這是祖母的意思,不過大姐姐生辰,過得可神氣了,你們還記得不記得,窕玉院那株被斬了陽桐的青梧樹?”
唐雲曦連連點頭:“頭一次去窕玉院時,聽你提過,是你表哥斬了青梧樹上的陽桐,要爲你大姐姐斫琴。”
窕玉院那株青梧樹太難得了。
早前母親就想問虞幼窈討要一塊桐木,幫她訂一把好琴,沒得陽桐,青梧樹上其他部分,也都是珍貴的琴材。
被她拒絕了。
年份愈久的青梧樹,既雅又貴,以她和虞幼窈的交情,討要一塊桐木,自是沒得活說,只是她不能仗了這份交情,去佔虞幼窈的便宜。
宋婉慧也來了興趣:“這麼說,周表哥的琴已經斫好了?”
虞霜白一臉驚歎:“花了三年時間,可算是斫好了,被周表哥當成了生辰禮物,送給了大姐姐,大姐姐取名韶虞,韶虞琴五音文武俱佳,九德俱全,我父親說,此琴乃當今之不世絕響,當做天下第一流。”
幾個人都瞪圓了眼睛,能被稱爲不世絕響的,也只有號鍾、焦尾、綠綺等曠古爍今的古琴。
虞閣老文采高絕,身居高位,又見多識廣,他的眼光自然錯不了。
“周表哥也太厲害了叭……”
“好羨慕窈窈,有這麼厲害的表哥……”
“改日一定要去你們家,見一見這把當今之絕響,天下第一流的韶虞琴……”
“……”
虞霜白表情略有些得意:“周表哥還給韶虞琴做一個漆雕剔彩琴匣……”
這樣的話,即便虞幼窈生辰過後,虞兼葭在府裡頭,也沒少聽人議論,聽得多了,也就煩膩了。
真不知道,虞霜白究竟在炫耀什麼?
又在得意個什麼勁?
周令懷再厲害,韶虞琴再好,漆雕剔彩再難得,那也是虞幼窈獨一份,得了好的人又不是虞霜白自己?!
一些事,虞霜白在二房自然沒什麼感覺。
可同爲大房的嫡小姐,都是做表妹的,本也不該厚此薄彼,可週令懷偏就理直氣壯,不光厚此薄彼,對虞幼窈的偏愛,對她的冷淡,更是不加掩飾。
就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