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在瓦爾米耶拉的牛頭人還以爲還會有下一屆的牛頭人酋長會議,這個原本類似人類帝國長老議會的權力機構,其實在諾頓如此強勢的介入他的種族權力中心之後,就意味着必然的土崩瓦解。在這個混亂的大時代之中,一切公平和民主,其實都是狗屁,只有極端的強權和專制獨裁,才能將所有的力量統一起來,然後向着一個目標共同努力。哪怕最後粉身碎骨,也不至於成爲落魄的種族。
這一次的會議,幾乎到了唱獨角戲的地步,沒人知道未來的走向是什麼。但是,至少薩博.尼斯覺得這樣的未來是美好的,尤其是,當他發覺沒有人敢繼續阻擋他成爲部落薩滿大法師的時候。笑顏如花,差不多也就如此了。
一聲槌響,誰也不知道那主持會議的老前輩到底心懷什麼樣的情緒,但是這種終結一個時代的感覺,不僅僅讓那些酋長們感到一陣虛脫,還有一種暢想起來的快感。讓人坦然地愉悅起來,是的,那數百年來的枷鎖,彷彿就這樣被扔到了波羅的海中,然後被冰冷堅硬的冰山帶入遠海,再也不復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桑切斯和沃特.蒙隆的頹唐是理所當然的,他們本以爲把持住瓦爾加的權力可以永生永世,卻不知道,一旦有人扯去那最後的遮羞布,一旦有人敢於站起來將這亂七八糟的古怪規矩砸成碎片,自然會有一些嚮往新生活的人站到他們的對立面。儘管誰也不知道將來的事情怎樣,但是怎麼也不可能比現在更加糟糕不是?
而諾頓的承諾,已經不需要他來證明什麼。那城外裝備精良的牛頭人部隊,足以讓他們興奮和垂涎。如果每個戰士都能夠武裝到牙齒,這該是多麼爽快的事情。只要是戰士,又怎麼可能希望自己拿着一把鈍刀去和敵人戰鬥呢?那諾頓的赫赫勇名,早就深入人心,誰能不知道遠在北方有個牛頭人戰士打開了一片天地?
此時此刻諸多人物的心情,恐怕不一而足,但是無非都是對新領袖的憧憬。哪怕有人反對,但是面對這種大勢所趨,一個瓦爾加,根本不足爲懼,更何況,誰又能想到,肅清了西部地區戡亂的剛力羅第二軍團,已經開拔前往瓦爾加。在河流的下游遊弋,一副隨時聽候命令渡河的樣子。這讓瓦爾加的那些土著部隊變得惶恐不安,他們面對愛沙尼亞軍隊的時候,還略有力不從心,更加不要說面對如此精良的強大部隊。
更可怕的是,這是一支重步兵軍團。
五千人的戰力,足以表現出一萬五千人的戰鬥力。其中更是不乏早就在外流浪多年的牛頭人戰士。回到瓦爾加的時候,也不知道到底是懷着念舊還是痛恨的心情。
但是不管怎麼說,桑切斯和沃特.蒙隆在這一次的權力爭鬥中,連舞臺都沒有登上,就已經輸的一乾二淨。或許回到瓦爾加之後,他們還能給諾頓製造一些麻煩,但是那隻會給諾頓一個藉口,一個平定瓦爾加的藉口。如今的諾頓,早就對那種小打小鬧不感興趣。如果說他還是爲了一千金幣就斤斤計較的那個年輕人,那就再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氣度這種東西,並非是每個人都能掌握,但是牛頭人本來就是一個容易寬慰的種族,所以,諾頓的表現,也未必說是一種遲鈍。即便是馬老大,或許站站在他的角度上,也未必能夠做到多好。
畢竟,面對的不是一羣聰明人,而是一羣反應遲鈍,老實敦厚的牛頭人。
而那些僅有的幾個聰明人,也被打壓的像一羣傻瓜一樣。
“真是不虛此行了啊。”薩博.尼斯在經歷了慷慨激昂的薩滿大法師演講之後,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一般,只是在那裡感慨萬分,眼眶中的溼潤,倒也能夠讓人感受到他的那種怨念。強者幾十年而不得證明,今日得以證道,也不知道是歡喜還是憂愁。馬老大笑了一聲,很是平靜地說道:“至少完成了一個心願,不是嗎?”
馬老大攤着手,很是放鬆地看着薩博.尼斯,“優秀的人如果得不到尊敬和應有的成績,那真是一種不公平,但是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得恭喜你一下。你的選擇絕對是真確的,諾頓會是個優秀的領導者。而我們的合作,也會產生無窮無盡的利益。財富、權力、名聲,這些東西,不會缺乏任何一個。至少,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泰格.豪斯,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會這樣大方地和你們牛頭人這樣散漫的種族合作。”
馬虎的眼神從不遠處牛頭人諾頓安靜的身上飄過,笑了笑,說道:“當然,有那個執拗的笨蛋在,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我都會義無反顧的。”
薩博.尼斯愕然,他覺得或許眼前的這個傢伙其實並沒有傳說的那麼邪惡,正當他還要說些什麼,只見馬老大已經遠遠地走了。邊走邊豎着胳膊揮舞在那裡大聲說道:“啊,先走了哈。得去看看托蒂那個白癡到底有沒有氣絕身亡了呢。”
馬虎遠去的背影絲毫沒有顯示出諸如蕭索或者蒼茫之類的灰色情調,反而有的只是氣度非凡或者大氣磅礴,配合着萬千牛頭人簇擁左右的景象,這多少讓人覺得有些詭異。這位來自南方帝國尼羅帝國的男人,實在是讓人感覺到了那種非凡啊。
“薩博。你贏了。”
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從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薩博.尼斯緩慢轉過頭,看到了沃特.蒙隆,這位曾經的老對手,看上去至少蒼老了一百歲。和他一樣,這個老傢伙同樣也是爲了那該死的薩滿大法師努力了很多年。就像薩博.尼斯的情況一樣。薩博.尼斯如果說是因爲部落實力不強而拖累了他,那麼眼前這個傢伙就是顛倒過來,他是屬於部落實力強橫,但是自身能力卻很一般的傢伙。儘管他的聲望在瓦爾加確實是如日中天,但是在大多數的牛頭人部落中,這位薩滿法師實在是當不起大師一字。
很多年前曾經有過一兩次拉脫維亞和牛頭人部落之間的戰爭,當時表現卓著的薩滿法師很多,但是沃特.蒙隆卻是毫無表現地出現,然後又毫無表現地消失。
和沃特.蒙隆糟糕表現形成對比的是,來自塔爾圖的薩滿法師薩博.尼斯簡直就是逆天的存在,帶着兩個僕從薩滿,居然可以鉗制住兩個拉脫維亞的騎兵大隊,這種狀況,聞所未聞!也奠定了薩博.尼斯在牛頭人部落中第一人的地位。而隨後幾年中對愛沙尼亞王國的反抗鬥爭中,沃特.蒙隆依然是表現平凡,而憑藉薩博.尼斯和他追隨者強悍表現,他的聲望逐漸變強,但是不論是哪一次酋長會議,他都沒有任何機會當上薩滿大法師,儘管大多數的酋長都引以爲憾。
但是到了現在,局勢變得不一樣了。很多人都知道在北方人的幫助下,波爾察馬和塔爾圖還有卜爾瓦的牛頭人生活發生了質的飛躍,聽說很多牛頭人現在都吃上了燕麥和黑麥,成堆成堆的馬鈴薯被儲藏在了地窖裡。這種事情,過去的幾百年也就那麼一小段時間中發生過。到了近代中,牛頭人的生存環境逐漸惡化,食物的需求已經到了極爲苛刻的地步,這種天壤之別,也讓不少小部落的人看到了出路。原來,和北方人合作還有這樣的好處。
於是在幾個月的操作之中,薩博.尼斯的名聲在提升的同時,也讓北方塔姆薩盧的名聲逐漸加強,可以說,有薩博.尼斯影響力的地方,就有對北方塔姆薩盧人的好評。
這種共存共榮的關係會維持到什麼時候不得而知,但是現在,在大多數的牛頭人部落中,一種新的秩序已經到了可以施行的程度。而這個新秩序,就是打破原有的部落酋長議會制度,重新選拔出部落大酋長,統一調動牛頭人的生活。
而馬老大想的,則是更加長遠和邪惡。
說它長遠,那是因爲這個計劃不僅僅將牛頭人部落和即將成立的諾曼大公國緊緊地捆綁在了一起,還能給牛頭人這個種族帶來新的生命力,這種機會,千百年中,或許就只有這麼一次。因爲,絕對不可能再出現像泰格.豪斯這樣的人類行這樣古怪和誇張的事情了。
說它邪惡,那是因爲這個計劃一旦施行,那麼牛頭人將不再是作爲一個單獨的羣體出現在世人的眼中,至少在諾曼大公國中,牛頭人將作爲這個公國的一份子,出現在人們的眼前,他們的一切權利和義務,都和這個國家息息相關。他們將會懂得法律,將會學習文明,並且學會該如何管理自己的家庭和團體。
再簡單地說,那就是馬老大將這個種族在諾曼大公國中的勢力,完完全全地捆綁在了他的戰車上,不管發生了什麼,這個種族的未來都和這個國家息息相關。想要脫離,也絕無可能。因爲,這個種族,早就打上了諾曼公國人的烙印。
而這種念頭和想法,恐怕也只有馬老大這種堪比瘋狂科學家的腦袋才幹嘗試。
放眼世界,又有哪個國家敢於做這樣的事情?絕對沒有。
但是在此時此刻的牛頭人眼中,這個機會簡直是可與而不可求,大多數的酋長在私人意願上,已經完全贊同了這個觀點和想法。至於薩博.尼斯這樣的老江湖,則是根本就不想插手,他們唯一知道的是,只要泰格.豪斯想要折騰,只要他們不死,那麼,就隨他折騰去吧。
而剛剛當上牛頭人部落大酋長的諾頓,也非常明白這種事情的雙刃劍性質,只不過,他有着別人沒有的信念和理由。那就是,他完完全全相信他的死黨泰格.豪斯,有那樣的逆天能力,將他牛頭人這個種族的未來,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