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昕擺脫唐義後,立即去了公司,事實上她纔是公司最大的投資股東,爲了維護公司的運營,她把在老家投資的一套房子急急轉手,現在媽媽在家裡咒罵自己,這讓她覺得不可理喻。媽媽一直以爲,陳昕在老家買的那套房子,是給弟弟買的,沒想到只是用來投資。
陳昕的心中滿是血淚,那是自己用三十萬出賣青春和靈魂得到的錢,他們花得那樣心安理得,不問源頭。她遠遠地離開家鄉,再沒有回家的,當一個人真正脫離了故鄉,心中再無暇顧及一份鄉情的時候,也是種悲哀吧。
她知道這幾天艾樂樂已經竭盡了全力。她不想讓公司倒下,讓她和艾樂樂僅存的夢想一併破滅。於是她取出了自己最後一筆錢,準備到公司發兩個月的工資。艾樂樂是她唯一的朋友,真的是唯一的朋友。
瞧我這火暴脾氣
滿身疲憊的艾樂樂剛走到樓下,被早已等候多時的蘇凡截住,艾樂樂嚇了一跳,連聲問:"幹嗎幹嗎?"
"帶你去吃飯,你看你瘦成什麼樣了。"
"我回家隨便做點東西吃就行了。"
"不行,必須聽我的。"蘇凡不管三七二十一,將艾樂樂架上車。艾樂樂不再掙扎,偏着臉看了會窗外,又拍了拍座位:"呦,車子不錯!小情人贊助的?她的網店做到了皇冠呢,真是個能人。"
"自己買的。"蘇凡的回答很是簡潔。
"噢,差點忘記了,你的小金庫很足,以前是我杞人憂天,別說養老婆,你養情人都不成問題。"
"如果你覺得這樣說好受一些,隨意。"
"那我不說話了。"艾樂樂又將臉偏向車窗,看着迅速掠過眼前的風景,心中不是滋味。
跟着蘇凡走進餐廳,看着他爲自己點好菜,艾樂樂毫不客氣地埋頭就吃。吃了一個多月的工作餐,把公司小區周圍的外賣快餐店都吃遍了,味蕾有些麻木,她不得不承認今天吃到的菜,味道不錯。
尤其是那盤烤肉,卷的樣子好看,味道也是肥而不膩,全羊的味道也不錯,就是看起來豐盛了些,兩個人哪能吃掉?不過就算浪費也沒關係,不必想着省錢那回事,魚翅羹比以前吃過的稍稍清淡了些,剛好平衡前兩道菜的重口味。
青菜端上來的時候,蘇凡替她夾了一筷子,說:"專門點了西洋菜,潤喉的,我看你有些咳嗽。"
"蘇凡,你這麼做戲累不累?"艾樂樂嘴中咀嚼着,說話有些含糊。
"樂樂,我以前做得不好。"蘇凡看着狼吞虎嚥的艾樂樂,不知道是欣慰還是自責。艾樂樂依舊是那個沒心沒肺的姑娘,別人看不出她的悲傷,只有他知道,她把自己的心藏起來了,再也不想被蘇凡碰到。
"我把你抽血的事和索拉說了。"
"是嗎?"艾樂樂咬到了舌頭,舌尖一陣麻木。她放慢了咀嚼的速度。聽着這個名字,她已經努力讓她與自己不相干,但她的身體裡現在流淌着自己的血液,說給任何一個小姐妹聽,都會讓她們笑掉大牙。這或許就叫陰差陽錯。
"她說讓我謝謝你。"
"準備怎麼謝我啊?我可不需要精神獎勵。"
"後天她到杭州,請你吃飯行嗎?"
艾樂樂默默地擡起頭,看着蘇凡,在心底說:"蘇凡啊蘇凡,你一刀刀地在我心上劃,還沒玩夠?你真把我當鐵人?"
"讓你們請吃飯,擔當不起,我怕又讓我獻出個500cc,我可沒那麼多血。"她拿起餐巾紙抹抹嘴說,"謝謝你的飯。"
"樂樂,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趁着等甜品的時間,蘇凡小心翼翼地問。
艾樂樂的鼻子哼了哼:"什麼意思?"
"忘記一切,重新開始。"
"哦,也就是說你現在終於玩累了,想回家了,想甩掉索拉?蘇凡,你還是不是男人?我以前怎麼會看上你。"
"不是,樂樂,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一直都很愛你,是我一時糊塗。"
"我說是蓄意出軌纔對,索拉不是你的初戀女友嗎?你就這樣辜負人家?"
"樂樂,很多東西,失去後才——"
"夠了!"艾樂樂打斷他那句"傳世名言",拿起剛剛端到桌子上的提拉米蘇,狠狠朝着蘇凡砸了過去。
提拉米蘇在蘇凡的臉上撞碎後,緩緩地落到桌子上。
"你看,這樣多浪費,蘇凡,別浪費彼此的時間,姑娘我沒空陪你玩愛情遊戲!我是愛你,那又怎樣?我愛你不代表你能一次次傷害我,一次就夠了,夠了!"她站起來,拍拍屁股,在服務員的驚詫中堂而皇之地走出大門。
走出大門的時候她拍了拍腦袋,你怎麼就改不了這火暴脾氣?潑完索拉咖啡砸蘇凡蛋糕。不過好像挺痛快的,她哼了哼小曲,摸摸圓鼓鼓的肚子,準備搭公交車回家。
事業有了峰迴路轉
艾樂樂大步流星地回到家,到了晚上卻是止不住地輾轉反側。她翻來覆去地折騰了幾次,起來把門給反鎖了,萬一蘇凡回來了怎麼辦,他說的重新開始是真的嗎?
假如蘇凡真的願意和自己重新開始,該不該接受?"艾樂樂,你說話啊,你啞巴了,傻帽了?"她在黑暗中喃喃地問自己。
她不是完美主義者,卻容不得愛情有任何瑕疵,可是這世上的東西還有什麼是沒有瑕疵的?爲了這個極其辯證的問題,她整整想了一夜。
"天哪,這樣的熊貓眼怎麼見人?"艾樂樂一覺醒來後,發覺陽光已經軟軟地鋪在了牀上,她在梳妝檯前,抓了一堆玩意兒去遮蓋黑眼圈,以往只需要五分鐘的簡單化妝,這次足足用了半個多小時,可還是覺得不滿意。再看看時間,她只能無奈地對着鏡子扯了扯自己的嘴角,說,"加油!"
今天要和陳昕一起出去談個項目,雖然不是大項目,只是某條街區的部分廣告策劃,但據說老闆非常有文藝範,和那樣的人打交道,首因效應是絕對因素,她們幾乎是完全憑個人喜好定方案的生死。
女人和女人在生意上打交道,除了惺惺相惜,還必須有打動人心的地方。艾樂樂在衣櫥前來回跑了五次,最後才敲定穿上襯衫,套上墨綠色的鉛筆裙,爲了不弄得太過肅穆,她給自己配上了一枚亮閃閃的胸針。
頭髮也是刻意弄得略微鬆散,鞋子則是一雙米色的漆皮細跟鞋,搖曳着出了門。
和對方約定就在街區見面,對方不希望坐在辦公室裡談策劃,她要在現場親自聽人解釋策劃,結合街區的實景來解釋,那樣省略她想象的時間。
果真有幾分個性。艾樂樂翻閱着資料,對方連名字都很有特點,林少卿,看起來十分中性,其實只是一個四十二歲的成功女人。
林少卿和助手一同從街區辦公樓走下的時候,帶着強大的氣場,讓站在街區中間等候的艾樂樂和陳昕都有些緊張,不過當她漸漸走近後,艾樂樂的神經開始舒展。
單從外表上看,她其實還是屬於自己欣賞的那類女強人,並不過分犀利。她穿一條雪紡裙,脖子上一條長長的珍珠項鍊,珍珠顆顆圓潤飽滿,判斷不出是什麼香水味,但十分優雅。
一行人打了招呼,林少卿說了句辛苦了,艾樂樂則攤開策劃書開始介紹:"從飲食到服裝到娛樂場所,這條街的設置太過複雜,消費羣體也囊括太多,我們的策劃案是儘量將這條街簡化。湖濱大道您一定知道吧?我們在做策劃前,做了充分的市場調查,對周邊的四個小區、兩條主要商業街道進行了分析。"
林少卿眉毛挑了挑,示意她繼續往下說,她能隱約感覺到,或許今天會相談甚歡,策劃案在朝着她需要的方向鋪展開。
從街頭走到街角,只有短短的一千米,但艾樂樂的解說已經明朗清晰。林少卿接過策劃案說"明天我們到辦公室細談合作項目"的時候,艾樂樂幾乎要跳起來了。她和陳昕相視一笑,艾樂樂動了動自己痠疼的腳踝,總算,找到了一棵救命稻草。
在公司最落魄的時候,林少卿爲艾樂樂和陳昕的公司帶來了長線收入,商業街的營運纔剛剛開始,倘若她們表現出色,能說服林少卿拿到整條街的策劃,那將是公司自主建立的第一個全案策劃的案例。
"萬歲!"不同顏色的杯子碰在一起,中午點外賣的時候特地加了菜,艾樂樂請客,陳昕埋單,員工消費。周禮嚼着排骨說:"我對林少卿非常感興趣,她的品味和我很合,能遇到這樣的客戶真是痛快。"
"昕兒,我們柳暗花明了!"艾樂樂快樂地咧開嘴,只是愛情和婚姻在山重水複之後還能柳暗花明嗎?
她和陳昕各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