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春麗知道喬森,聽到了王峰這麼說不免有點忐忑。
“喲,這妹子是?”王峰上下打量着趙春麗。
“我公司老闆。”
“是嗎,年紀輕輕就做老闆,挺厲害嘛。”王峰沒把她放心上,繼續對我道“那嫂子你看我們是不是現在就過去呢?”
喬森回來了嗎,可爲什麼會是阿玫的人來找我,還是守在公司樓下……這麼說他們完全不知道我在洛言白家裡嗎,又或者他們過去的時候,我已經被周時帶走了……
如果喬森只是來找我要配方的,他肯定不可能讓阿玫知道,更不會派阿玫的人來接我;如果是阿玫想騙我,這個謊言也太拙劣了;以及洛言白,從他的行爲來判斷,他應該是早就打算送我走了,不過是在等合適的機會,可爲什麼是偏偏是今天,還是在一點準備都沒有的情況下,太不符合他的作風。
有一個點倒是很可能,那就是我身份已經暴露了,這能解釋得通洛言白的行爲,如果是這樣喬森應該是最想殺掉我的人,他和我說了不少事情還要和我做交易,當然得殺我滅口,可阿玫就不一樣了,她絕對要拿我去邀功,如果我直接死了那就毫無意義了……
問題是王峰的出現,既代表了阿玫又代表了喬森,我有點糊塗了。
不管怎麼說我在這兒憑空猜測也沒用,前途是江是海,還是得走過去才知道。
“好啊,那我們走吧。”我對王峰道。
“車就在那邊。”王峰衝路邊指了一下。
“等一下。”趙春麗拉住了我,或許是她也感覺到了危險性,滿臉擔憂緊拽着我不放手“你還沒下班呢,你要去哪?”
“不好意思啊老闆,我請個假。”我衝她笑笑。
王峰再次催促:“我們快走吧,別讓喬哥等急了。”
我安慰性地拍了拍趙春麗,示意她放手:“好啦,我保證最後一次曠工,我明天一定不遲到不早退,不然你扣我獎金。”
“明天你不來我就直接開除你。”
“走了。”我拉開她的手,跟王峰上了車。
我說不清此刻心裡是什麼感覺,只是腦海裡不斷冒出一句特別經典的電視劇臺詞“此行兇多吉少”,順便還配着各種電視劇畫面,想多了不覺還有點好笑。我發現我現在既不緊張也不害怕,反而還有一點點迫不及待,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到底是誰在等着我。
王峰帶我到了一家酒店,就是之前喬森住的地方,連房間號都沒換過。進門之前先把我全身搜了一遍,所有的東西都要交出去,然後我才發現我把趙春麗的手機給帶來了,我從她手中搶過之後就一直拿着,都忘了還給她,但願她別一衝動給我打電話,不過她想打也打不進來了,因爲收我東西那人把手機給關了。
進了門,我才發現場面不小,房間裡都是人,我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喬森、阿玫、以及洛言白,貌似喬森這次來帶了不少手下過來,因爲阿玫和洛言白的親信我多多少少都見過,可這裡面站着很多生面孔,總不能是新人吧。
一堆人就那麼擠在這套房的會客廳裡,但還是有個挺清晰的分界線,喬森站在最中間的辦公桌後面,阿玫和洛言白一左一右的分坐在兩邊,他們各自的人都以他們爲中心圍在他們後邊,這架勢,大有一種“三足鼎立”的局面,就是不明白他們帶這麼多人幹嘛,這是打算一言不合就開打嗎。
洛言白看到我進來,整個臉色都變了,眼神裡更是流露出一瞬的訝異和慌張。阿玫挺高興的,神采飛揚地看着我,滿臉都是笑,得意的笑。
最先開口和我說話的還是喬森:“你可算來了。”
“看樣子,就等着我了是嗎?”我把心情放輕鬆,依次打量着房裡所有的人。
我總覺得氛圍不大對,從我進來那一刻就感到這屋裡充斥着一種異樣地緊張,不是那種劍拔弩張的緊張,而是小心翼翼的緊張。要說這種場合我也算經歷過幾次,可不管不是在郵輪上各方頭目齊聚,還是後來與阿玫和花蛇的各種對峙,都沒有這種氛圍,非要說的話,就是有一種肅穆感。
“我也想早點通知你,可惜聯繫不上你。”
“是嗎?不巧我手機沒電了。”
喬森笑笑:“好了,你答應我的東西呢?”
居然當着這麼多人管我要配方,我看了看阿玫,她沒什麼反應。
我也笑道:“你應該管阿玫要纔對吧,東西被她搶走了。”
“哼。”阿玫輕笑一聲“你給我的是什麼東西你自己不清楚嗎?”
“等等,我要糾正你,不是我給你的,是你從我這兒搶走的。”
“有區別嗎?”阿玫很淡定“反正都是假的,大家都看過了。”
今天是所有人都要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嗎,怎麼一個個都那麼坦率了。
“東西在你那兒,誰知道是不是你想私吞調了包,拿份假的出來敷衍了事呢。”但我依然沒鬆口。
阿玫很不屑我的話:“得了吧葉一謹,收收你的演技,就算你不承認你跟我說的話,那你總該承認你對喬森說過的話吧,你就是在故意設計我,讓我去搶一份假東西。”
這下有意思了,阿玫和喬森變一條戰線了,我跟喬森說了什麼她居然都知道。
我再看喬森,他閃避開了我的視線,稍微有點忐忑,極不自然地將目光挪到一邊。
不對,就算他反悔了和我的交易,與阿玫串通一氣,也不至於這麼心虛呀,他完全沒必要怕我的。
“好了,我現在要看真的那份。”喬森極快地掠過了那個話題。
“沒有。”我直接回答。
“沒有?”喬森這才重新看向我。
“你都不提前說一聲,我怎麼知道你今天要,那麼重要的東西我不可能隨時帶在身上吧。”我解釋着。
“那簡單,你說在哪兒,我陪你去拿。”
“等等,在這兒之前我得先確認一件事情。”我問着“之前你答應我的還算數嗎?”
“當然,你把東西拿出來,價錢不是問題。”
價錢,我們之前談的可不光是價錢,喬森這多餘的後半句,明擺就是想撇清自己,擺出一副只是和我“正常買賣”的樣子。
“噢。”我轉頭向阿玫“那麼你呢?”
“我什麼?”阿玫一臉莫名其妙。
“你不是也想要這東西,既然今天都說開了,那我正好就問問你,你打算出多少價碼,大家公平競爭嘛,免得你又不開心半路下黑手,傷着喬哥就不好了。”我補充道“不如大家來競拍怎麼樣,價高者得,這是多好的機會啊,贏的人可以藉此自立門戶,再不濟也能向沈老闆訛一大筆錢,怎麼算都不虧啊。”
阿玫瞬時黑了臉,衝我直吼:“你胡說什麼!”
喬森臉色也不大好,但比阿玫冷靜多了:“你要不放心我,就讓阿玫陪去你,你要不放心我倆,就給白哥,只要你把東西拿出來,沈老闆不會虧待你的。”
喬森挺聰明嘛,還順手把洛言白給帶進來,不過他這話說的好,那意思就是給誰都一樣,大家都是沈老闆的人,沒人敢有二心。
但拍馬屁也要正主在才行啊,不然就個屁了。
所以我猜得沒錯,沈成絕對在現場,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沒想到我鬧這一處還居然把沈成給招來了,要是早一點想到就好了!那我就可以讓趙春麗通知吳警官……唉,算了,天下沒有後悔藥,還是先顧好眼前,把這條大魚真切地釣上來再說。
我趁這機會,打量了喬森身後所有人的神色,感覺大家雖然都在聽着我們的爭執,但都挺漠不關心的,唯獨除了一個,聽得特別認真,眼珠子還總在我們幾個人之間轉悠,就是那個站在喬森左後方戴着副眼鏡的男人,樣貌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樣子。
說實話他要是沈老闆的話,和我想象中還差挺大的,我以爲會是個大腹便便的謝頂中年男,還有一點就是年齡,畢竟二十年前就活躍的話,現在最少也得五六十了才合理,可這個看上去挺年輕的,所以我一直不敢確定。
但就在剛纔,我說出那番話的時候,阿玫往那個位置看了一眼,但我以爲她是在看喬森,後來喬森用那段“馬屁”來圓場的時候,他自己的眼神也有一瞬不自覺往左後方瞟了,我這纔敢確認。
好吧,或許是有錢人日子過得好,都顯年輕吧。
我一直盯着沈成看,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也回看向我,眼裡有一絲的小興奮,就好像愛惡作劇的孩子,你會發現,當你拆穿他們的時候,他們的第一反應往往不是害怕,而是有種作爲使壞者的興奮和自豪,聽起來和變態殺人差不多,但事實人性都是如此,不管是好事壞事,做了沒人知道,意義何在啊。
我就衝他笑了一下,他也回我一個笑容,卻依然什麼都沒說。
喬森八成以爲我對他笑呢,還緊接着問:“你笑什麼?你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我突然後悔了。”我對喬森道“我不想把東西給你們在座的任何人了。”
“你說什麼?”喬森有種被耍之後的氣憤。
“既然你們都是要給沈老闆的,那我幹嘛不直接給他,還要讓你們中間過一道手,不划算嘛。”我道。
“呸!”阿玫搶話道“別給臉不要臉,就憑你也想見沈老闆,你有什麼資格!”
我不理他,越過喬森再次看向那個眼鏡男:“我有資格嗎?”
喬森再一次以爲我在和他說話,正要開口回答我,就被眼鏡男擡手推往了一邊。
喬森和阿玫一時間都噤聲了。
眼鏡男在座椅上坐了下來,才問向我:“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沈老闆氣宇軒昂,與衆不同,站人堆裡也擋不了你那萬丈的光芒,想看不出來都難啊。”我戲謔着。
沈成笑了笑:“挺會說話的。”
然後他又轉向洛言白,道:“言白啊,你還真是找了個聰明的女人,不過呢,這女人太聰明瞭,不好,會吃虧的。”
洛言白也笑了笑,看我一眼,沒說話。
沈成接着又轉回我:“其實葉小姐,比起你手上的配方,我更想知道一件事情……”
沈成身體前傾,迎向我收了笑意,正色道:“你是臥底嗎?”
我沒想到他話題跳得這麼快,這麼直接,不由得被他問得愣了一下。
“沈老闆何出此言……”
“停!”沈成打斷了我話“現在是我在問你,不是你問我,回答我是或不是。”
這老狐狸還真有點難對付啊,繞彎子這套對他根本就行不通嘛。
“不是。”我回答。
“可有人說你是。”
我看向阿玫:“她嗎?”
阿玫得意的神色再次浮上臉龐:“一個比我更有說服力的人。”
然後阿玫轉身對身後的人道:“帶上來吧。”
我目光跟着那個離開的手下而去,心裡不斷地在猜測,會是誰,難道他們把趙春麗也抓來了不成?
答案很快就得以揭曉,那個鼻青臉腫,被推搡着進來的人,是我最沒想到的人——晟浩初!他的確比誰都有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