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牧緊緊地抱着我,任由我將臉埋在他的胸口哭得稀里嘩啦的。
“好啦好啦,怎麼委屈成這樣了?”他一邊說着一邊用下巴上的鬍子茬兒颳着我的額頭,颳得我癢癢的。
我把他推開,特別嚴肅地對他說:“韓牧,你帶我走好不好?”
“好。”
“你不問爲什麼嗎?”
“不管什麼原因我都會答應帶你走,所以問不問爲什麼無所謂。”
“我準備逃婚!”
韓牧聽到我這麼說,沉默着,我害怕他反悔,趕緊抱住他的胳膊說:“不許反悔,你已經答應我了!”
“我是怕你反悔,畢竟你喜歡了他這麼多年,你這麼任性地走掉我怕你會丟掉自己的幸福。”
我斬釘截鐵地告訴他:“不會的。”
“這麼肯定?”
我臉紅了,我不好意思告訴韓牧我想做他的新娘,便故意岔開話題,試探着問道:“管美呢,你和她怎麼樣了?”
“八百年前就分了,你以爲所有女人都跟你一樣傻麼?”
很久很久以後我才明白韓牧這句話的意思,管美的確比我聰明,她知道把心放在一個心裡沒她的人身上,是不會得到她想要的幸福的,所以她在深陷泥潭之前就抽身而出,人生這麼長,錯過了一個不合適的人,總能遇上另一個合適的人。
當時的我沒有去深思韓牧的話,我只聽到了前面那半句,他跟管美八百年前就分了,那麼現在我拐了韓牧跟我一起私奔也就不用那麼內疚了!我拉着韓牧的手對他說:“我回去收拾東西,一會兒在這裡集合,好不好?”
韓牧笑着說:“好。”
我其實沒什麼東西可以收拾的,我的那些衣服什麼的本來就都不是我自己買的,丟了一點都不可惜,我只回去拿了我平時存下來的零花錢。
我奶奶送給過我一套紅木箱子,一隻大的,一隻小的,大箱子裡放的都是一些我覺得比較有意義的東西,小箱子裡放的都是錢。
我躡手躡腳地摸進奶奶的老宅子,
她不在家,想必她找我去了還沒有回來,我心中暗喜,直接溜進了我自己住的那間小屋,紅木箱子安安穩穩的放着,旁邊就是我睡了很多年的老木牀,有三面圍了木板,看起來有點像清宮戲裡的那種,稍微有點區別的是,牀前還放了一塊踏板。
我戀戀不捨地摸了摸牀上垂掛着的羅帳,走向了我的木箱,我沒有太多的時間留在這裡緬懷曾經。
木箱打開,裡面放了端端正正坐着的三隻小熊,分別是小白、小黑、小笛,還有奶奶在我十五歲那一年幫我做的各式各樣的旗袍,在箱子的角落處,藏着我攢嫁妝的那隻小木箱,我把木箱捧了出來,木箱的下面壓了一整疊發黃的紙,我將那些紙拿了出來,上面是王頌之寫得工工整整的字,整整六遍《女誡》,這就是我當年視若珍寶的東西,其實,我當年又何嘗沒有把王頌之視若珍寶呢?只不過,世事無常,我想我能夠這麼決絕地逃婚,不僅僅是我發現我念錯了人而已,而是至始至終,王頌之帶給了我的太多的傷害,他再好再優秀,於我,終究難以託付終身,我對他的癡心在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徹底崩塌了,因爲他在我心裡始終沒能建立起一個堅固的形象。
我將那疊紙放回了木箱,曾經對我很重要的東西現在對我不過只是一疊寫了字的紙而已,我只拿了小木箱,現在是我準備拐人私奔,太多的行李只會是累贅,我將大木箱的蓋子合上之前突然有點捨不得,於是,我又開了箱,將小笛拿了出來,這是韓牧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我希望不管在哪裡,我都能帶着它。
我奔跑着走向韓牧,他雙手插着兜,站在鳶尾花叢裡看着我。
“你的行李呢?你都不帶東西出門的麼?”
他從兜裡掏出一個錢包說:“錢帶了,你帶了,其餘的不重要。”
“你有沒有……”
我吞吞吐吐地不敢往下說。
“有沒有什麼?”
“有沒有跟韓副官告別?”
“他睡了,我留了紙條給他,反正只是出去幾天,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我聽他這麼說,立即就生氣了,我板着臉對他說:“什麼叫只出去幾天?我是準備逃婚啊好不好?你能不能嚴肅點,我準備一輩子都不回來了!”
韓牧挑了挑眉說:“你認真的?”
“我認真的!”
“快問快答,你是想逃婚還是想跟我私奔?”
“想跟你私奔!”
說完我就後悔了,我怎麼嘴這麼賤呢,怎麼能毫無徵兆地就着了韓牧的道兒呢?幸好現在天黑,要不我丟人得丟死。
韓牧壞笑着看着我,低着頭湊到我耳邊問:“你喜歡我對不對?”
“喜歡你個大頭鬼,我不理你了,你愛跟我走就跟我走,不走我就自己一個人走。”
說完我埋着頭往前走,手卻被韓牧拉住了,他說:“你等等我,我去去就來。”
“誰要等你!”
我怒火沖沖地看着他,他颳了一下我的鼻子,在我臉頰上親了一口說道:“乖啦,在這裡等我!”
我心裡氣他,卻不敢真的不等他,雖然我很想傲嬌地一走了之,但是我太瞭解我自己了,我的個人生存能力幾乎爲零,沒有韓牧,我哪裡都去不了。
韓牧果然很守信用,他只離開了一會會就回來了。
“你剛剛去哪裡了?”
“回家啊,將存摺的位置跟密碼寫給我乾爹了,養兒防老,以後我不在他身邊,他只能自己照顧好自己了。”
我聽到這裡有點傷感,我也有爸爸媽媽的,可是我卻這麼任性地離開他們,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他們,越想越覺得腳步沉重,到最後幾乎是韓牧拖着我往前走了。
“怎麼了,你要是現在想回去還來得及,我不會逼你。”
我差一點就要點頭同意了,可是我想到了王頌之,還有那個從中學時代就陰魂不散的林蝶,他們兩個在一起時的樣子讓我覺得噁心,我很認真地對韓牧說:“我想好了,我要跟你一起,雖然一開始我會覺得離開了父母不習慣,可是我知道只有跟你在一起我纔會過上我想要的生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