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掌櫃最不喜歡別人駁他的面,尤其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
他重重“哼”一聲,沉着臉說了一句讓在場的人都始料未及的話。
“不賣?那好辦啊,我立馬就讓人剁了胡雷的手腳拿去喂狗!”
衆人疑惑不解,這方至誠不賣食方,爲何剁的卻是胡雷的手腳呢?
雷掌櫃滿臉鄙夷不屑:“胡雷先是來極味樓擡高賣價唬弄我,被我識破又轉頭出賣家人,拿了錢竟還要顛倒黑白。”
“我倒不知,原來我是被人家拿來玩弄的。好啊,既然他如此輕視我們極味樓,那我不給他點顏色瞧瞧的話,豈不是污了我的威名!”
胡家四個不知情的聽了大爲震驚,胡雷更是臉色灰敗不堪。
他先是被阿霸說出自己被欺負時如何懦弱不敢反抗,又被他抖出自己堅持娶方新桃其實源於打賭一事,癡情人設一朝淪爲笑話。
最後再到雷掌櫃將他心中貪念邪念全部擺到明面上,名聲盡毀。
胡雷害怕自己即將變成別人口中被拿來做襯托的人,狡辯道:“這上面言明要賣方子的又不是我胡雷,不關我的事,你去找方至誠好了。”
“東西喊了賣價又不是不可以商談,我回家不過抱怨兩句,我家人不懂事,不過是被你們驚嚇到了才胡言亂語的!沒有的事,全都是誤會!”
雷掌櫃冷眼一瞥,“哪裡來的誤會?你拿着腐乳走進了我們極味樓的大門,你找人看了契書,最後你按了手印收了錢。你說,以上哪一件事情是誤會?”
胡雷開始強辯:“我誰能證明我收了錢,你這上面明明只有方至誠一個名字,沒有我的事,沒有!”
方至誠好心告知兩人,“上面寫的,不是我的名字。”
胡雷和雷掌櫃俱是一愣,名字出錯,歷來皆有。
這音有相似,字有相近,兩人都不知方至誠的名字是哪三個字,便寫了自己認爲的,哪知竟搞了一個大烏龍。
雷掌櫃哈哈大笑:“你倒是有造化的,看在你全力護妹子的份上,我也不難爲你了。”
“不過你這妹夫是要不得了,正好我替你好好收拾收拾他。別叫他以爲有幾個心眼就能在我面前耍滑頭,使心計,我定教他好好做人!”
胡雷心中竊喜,試探問道:“契書內容寫錯那就要作廢了吧。”
雷掌櫃頗爲得意地用手彈了彈契書,聲音清脆悅耳,“名字錯對有什麼妨礙,只要我沒拿到方子,你作爲保人,就得賠償我的損失。”
“我何時成了保人了?”
“在你算計我的時候!”
胡雷被一個驚雷劈在原地,害人終要害己,這火坑還是自己給自己挖的。
原來胡雷前腳剛走,雷掌櫃便命人在空白的處補了兩句話上去,那就是胡雷作爲其中擔保人,若此事不成,他要賠償極味樓的所有損失。
那究竟要倒賠倒賠多少兩呢?
雷掌櫃好心將如今的契書從頭到尾慢悠悠唸了一遍,最後特意加重語氣強調:“若此事有失,胡雷要賠償我極味樓,一百萬兩!”
楊初意和方至誠聽罷皆道:惡人自有惡人磨,明明他們剛剛看的時候,上面寫着的是一百兩。
不過兩人可不會管這些,空白處那麼大,加一個字也不是什麼難事,這種明晃晃的圈套,就是有理說不清。
雷掌櫃若能幫他們處理了胡雷,那可省事多了。
胡雷崩潰喊冤,斥責極味樓行不恥惡毒之事,坑害無辜老百姓。
李惠秋進門告訴楊初意和方至誠,說方新桃那裡剛剛餵了湯藥,讓他們不用太過擔心。
村醫說情況好一點便可轉到縣裡去給高明的大夫重新把脈開方,抓些好的藥,所以她來問問兩人後續是怎麼安排的。
對於方新桃目前的情況來說,談和離卻是萬萬不行的。
這世道以男爲尊,男人休妻容易,女人和離難如登天也罷,竟還得在規定時間內再嫁人,簡直離譜!
真告去衙門,縣令大概率也是輕拿輕放的,一個不好,胡雷拋點銀子給了醫藥費便可揭過此事隨意寫休書了。
也是,別說鳳藻國了,即便是在現代,這樣的事也還沒有完整的法律能很好的保障女方的權益呢。
縱然自己可以不讓胡家好過,但依然更改不了方新桃得再婚一事。
可依着方新桃如今的模樣,怎麼可能一年內就再成婚,這輩子還想不想成親都難說呢。
楊初意將目前的情況一結合,覺得送胡雷去吃牢飯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雷掌櫃的確是個助力,可她卻不認爲他是個好相與的。
想到這,楊初意先拋了個話頭,“雷掌櫃,我妹子情況有些嚴重,我們得先去縣裡找大夫醫治,要先行一步了。您只須處理您的,至於胡雷對我妹子那一份,我們會親自叫他還回來的。”
胡雷聽罷像失了救命稻草一般,“嫂子,二哥,你們要救我,只要你們給了雷掌櫃腐乳的方子,我便放過方新桃。我會跪到她面前請她原諒我,我會照顧她,一直到她痊癒爲止!”
楊初意和方至誠見胡雷此時竟還心存幻想覺得自己還能得到原諒,真真感到噁心不已。
方至誠憤怒放話:“胡雷,我告訴你,如今我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
雷掌櫃卻顯得尤爲熱心腸,“既然你們不想放過他,不如留下來看我如何解決此事,你們牛車太過顛簸,不如待會坐我的馬車去縣裡,這樣才穩當啊。”
雷掌櫃這麼一說,楊初意便知他是有心利用胡雷這事來絆住他們,目的也不過是爲食方。
方至誠站到楊初意身邊,兩人對視一眼,都沒再提要走一事,決定先靜觀其變。
雷掌櫃暗自滿意兩人的態度,轉身對胡雷輕飄飄說道:“你也不用慌,你也不用忙,你要知此時你什麼都做不了主。”
“他妹子的事不由你做主,你要不要吃牢飯是由我做主。你的將來全系在我們雙方身上,現在可不是還要拿腔作勢的時候。”
胡家深知事情嚴重,兩位婦人忙磕頭認錯求饒。
胡父也不敢再硬嗆,只求衆人能幫忙求個情。
胡爺爺竟同方至誠身後林家打起了感情牌,直說叫他們幫忙勸勸,別鬧起仇來。
林家既然已經站在了方至誠身後,這時怎麼可能會幫他們。
林父果斷放話打破他們的幻想,“且不說方家是我家孫子的救命恩人,就單論你們這作派,但凡我是個有良心的,便絕不可能開口替你們說情。”
胡母這會跑到楊初意麪前下跪,“新桃她哥嫂,咱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你們不就是想讓我們道歉嗎,我道歉,我道歉行了嗎?”
楊初意一個正眼都不願意給她,“你們根本不是真心認錯,現在這樣不過是害怕要承擔後果罷了。當胡雷動手的時候,你們就應該知道,這件事再也不是口頭上說說就能解決的了。”
雷掌櫃是個果決的,“胡雷你現在有兩種選擇,要麼乖乖賠錢,要麼跟我去衙門,你自己選吧。”
胡母和胡奶奶“砰砰”磕頭。
胡雷跑回屋把之前收的五十兩拿出來遞給雷掌櫃,跪下哀求。
“雷掌櫃,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這樣的人見識,您要打要罵都成,只要您消氣,叫我做什麼都成。”
雷掌櫃逗弄道:“這銀子是你白拿我的,等上了公堂,你不僅要交還於我,這契書上的一百萬兩你也跑不了。”
“再說我哪敢打你啊,只怕我才舉起手,你轉過頭就說我仗勢欺人了,我纔不上你這個當。”
胡雷這會才知道悔恨,不知如何是好的他只好求爹告娘,叫他們救自己。
胡家哀嚎起來:一百萬兩就是殺了他們,放幹了他們的血,割他們的肉拿去賣都不夠啊!
“哦,”雷掌櫃卻忽然鬆了口,幽幽問道:“那你們家裡有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