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大同世界
“你安排的訴求是否太過輕鬆了, 既然都是爲我們做事,爲什麼不借機剷除一些異己。”
泛着石青色光澤的手杖輕輕的敲着茶桌,說話的老者一臉嚴肅, 語氣中不無責備之意。
“我是不會讓她的雙手染上血腥的, 雖然我的紫虹量拼不過你, 可是我也有我的堅持!我已經按照你的意思, 給她打了那樣的電話, 你還想怎麼樣!”
女人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因爲自己的私慾,已經讓所有人的生活被捲入了這個漩渦, 她已然無力迴天。
“只要時間倒流到1995年,一切都會恢復原狀, 這一切可都是爲了你。”
“你以爲這種說辭還騙得了我嗎?你真的以爲我不知道當年我丈夫是被你催眠了嗎?你用那個歌手的專輯殺了那麼多人, 你會遭到老天爺的報應的!”
“似乎沒有人會這樣詛咒自己的父親。”
“父親?哼, 你也配?你就是個魔鬼!”
女人將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渾身不住的輕顫着。
“幾歲了?還想重過一次叛逆期?你一家子人的性命都在我手裡, 像往常一樣逆來順受不是很好嘛?我的乖女兒?”
老者揶揄的淺笑着,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行進着,他絕不允許有一絲差池。
“我一直以爲你只不過想壟斷金融市場,操縱全球經濟,那樣的野心足以讓我心驚。卻原來, 你的野心根本無法滿足, 你想要的, 是這整個世界。得到全世界, 這樣, 你就會快樂嗎?”
“你還想看三足鼎立到什麼時候?統治階層的明爭暗鬥、互相廝殺之下,受苦的只有百姓。等我們拿到了足夠的力量, 一統天下,就可以創建共產共消的大同世界,沒有了利益的紛爭,世界纔會真的一片平和。”
“沒有利益的紛爭?人的本性之中都有貪念,你怎麼保證到時候你是人心所向,怎麼消除人心之中的貪念?怎麼讓每個人都老老實實的跟你一起共產共消?”
“自古以來,唯有精神統治是治國之王道,這個無須你操心,我有十足的把握。”
“你不會是坐着可笑的皇帝夢吧?”
“不要把我大同世界的理念說得如此膚淺,貧富分化嚴重一直是這個世界不合理制度下的產物,我讓所有的人都有房住,有飯吃,有學校可以唸書,有資本可以結婚...沒有大齡剩男、剩女,沒有孤寡老人,沒有種族歧視,沒有戰爭!我想沒有人會不喜歡這種無處不均勻,無人不飽暖的社會。”
“你不要再說了,你給國委會那些人洗腦的法子,在我這裡沒有用,我只想保護我的家人。”
“那就又說到點上了,你集團裡面那兩個一直在叫囂的人,讓唐悅去除了吧。”
*
白閣果然沒有難爲唐悅,他只是挑出了論文中的幾處論點讓唐悅舉例說明,並誇獎唐悅對時尚和市場的理解方向十分的正確。
唐悅用了半個月才恢復個大概,索性這段時間並沒有訴求者出現,可是遊天瑞也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的狀態,她怎樣操縱紫虹都感應不到他,令她十分的擔心。
雖然剛剛立冬,可是早晚的風已經有些刺骨了,唐悅在外頭套了件廣袖的中國風唐裝,沿着彎曲的山路慢慢的向上走着,她似乎有很久沒有登山了,這清爽的空氣令人心神寧靜。
“我們這種人,是不適合交朋友的。”
半山的涼亭之中,杜新明面向登階而來的唐悅,幽幽的開了口。
“我不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收到杜新明的登山邀請,唐悅感到非常的意外,可是更令她意外的,是杜新明與她談話的內容。
“我現在是青鳥幫的幫主,青鳥幫是國委會的□□勢力,負責監督九江、騰蛇和星華。”
“所以你知道......”唐悅聞言頓住了腳步,急忙擡起了頭。
“我知道你是原體,也知道十一年之後的爭奪戰。”杜新明拉唐悅來到了涼亭的石桌旁,並貼心的在石凳上放了個坐墊,之後擦了擦手,開始做功夫茶。
“我不知道你還會這種修身養性的功夫。”
“殺了人之後,開始學一些能讓心靜下來的事情了。”
“你這樣直言不諱,不怕我報警抓你?”唐悅如此說着,心裡卻有些歡喜,她和杜新明似乎又回到了當年推心置腹的關係,原來他們兩個一直處於同一個世界。
“國委會的觸手無處不及。”
“所以,你是在告誡我?”
“不,我是在跟你闡述事實。你知道,我已經跟小雨撇清了關係,也很少跟雷霆來往了,不想將他們捲入是非。”
杜新明若無其事的在唐悅面前放了一杯功夫茶,之後自己也端起了茶杯,輕輕地嘬着。
“所以...你也想讓我這麼做?”唐悅暗自心驚,重生之後她得到了神奇的力量,被賦予了特殊的使命,日後是要跟敵對陣營拼個你死我活的,她確實忽略了身邊人的安危這一塊。
“你怎麼做,我沒有指手畫腳的權利,只是跟你分析一下現在的局面。我不認爲騰蛇和星華會乖乖等到十一年後,這次的‘死亡碟片’事件,恐怕就是爭鬥的開始。”
“謝謝你的提點,是我想的不周全了。”唐悅只覺口中的茶水苦澀無比,她懨懨的掏出了手機,撥通了小雨的電話。
“唐公子,你知道現在幾點嗎?擾人清夢會遭雷劈的!”
“奧,我只是想說今天你不用幫我佔位置了,我在跟喪刀爬山,不知道幾點能回學校,可能第一節課回不去。”
唐悅沒等小雨再說什麼就掛了電話,她真的想不出其他方法了,她是小雨最好的朋友,她走近喪刀,這應該是小雨最無法接受的吧。
小雨,上輩子,沒有走近你,我覺得十分後悔。
這輩子,我卻沒有走近你的資格了......
杜新明聽完唐悅的話,苦澀的笑了下,之後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2.他不想摻雜任何不純粹
唐悅沒有回學校,而是買了一些貓罐頭和貓玩具準備回家逗貓。
爲了跟喪刀玩樂,連一整天的課都翹掉了,這樣行事,想必小雨應該會開始多想了吧,做戲就得做全套,如果小雨大度的接受她和喪刀在一起......
那就再想辦法吧......
何況,她現在心神不寧的,根本沒有心思上課。
哎,遊天瑞這個面癱男到底跑哪兒去了!
唐悅開了一罐貓罐頭放在了窗臺上,沒一會兒悠悠就跳了上來,唐悅試探性的戳了戳它的圓肚子,心說這貓怎麼跟吃了催化劑似的,一下子肥了這麼多。
悠悠起初十分排斥唐悅的碰觸,唐悅白皙的手臂上至今還有幾條還沒癒合的抓痕,因爲至今都沒有找到‘死亡碟片’的主謀,所以唐悅覺得有些愧對於它,於是唐悅開始買各種好吃的討好它。
它起初端着女王範兒,每次吃個兩三口就不吃了,而且不時警惕的四處張望,隨時保持着可以立刻逃跑的姿勢。
後來可能是實在敵不過美食的誘惑,經過再三確定,也知道唐悅不會攻擊它,悠悠纔開始撒開歡兒吃,大有來者不拒的架勢了。
一人一貓的和諧畫面被突然憑空出現的遊天瑞打破了,於是貓跑了,罐頭打翻了,唐悅眼睛溼了。
因爲,一直站得溜直的遊天瑞,如今痛苦的佝僂着腰,滿身血跡。
“遊遊!你這是怎麼了!”唐悅急忙將遊天瑞扶到了客廳的沙發上,開始試着催動體內的紫虹爲他療傷,手心針刺一樣的感覺,令唐悅猜測到遊天瑞的內傷似乎不輕。
“Sara應該在九江的手裡,我在九江集團內部找到了一座看守嚴密的高塔,咳咳...我不清楚她是不是在裡面......”遊天瑞嗆咳了幾聲,眼見幾點血漬被噴到了唐悅的胸前,急忙忍着劇痛做了兩個深呼吸,將嘴裡的腥甜嚥了回去。
“你,你這是去硬闖了?”唐悅眼見遊天瑞疼得滿頭是汗,急忙加大了紫虹量,他臉色灰白的模樣讓她的心揪着疼。
唐悅一想到Sara的處境,雙手不覺開始哆嗦了起來,如果這都是因爲她...她真恨不得自己在自殺的時候就死了!這樣就不會連累家人。
“停下,我好多了。”遊天瑞見狀急忙封住了唐悅外泄的紫虹,她的治癒能力真的非常驚人。
“真的嗎?你不用擔心我會暈過去,經過這陣子的修養和鍛鍊,我發現我可以很好的運用體內的紫虹了,我心裡有數。”
“真的好多了。”遊天瑞看着身上沾滿血污的衣物,強壓下想將唐悅抱入懷中的衝動,只是握了握她的手。
高塔周圍的結界十分強大,他根本進不去,如果不是他靠着體內僅剩的紫虹催動了瞬間移動,恐怕就要暴露了。
“遊遊,不許你再自己去犯險了,要去我們一起去!”唐悅說着就撲進了遊天瑞的懷中,數日的想念溢滿胸口,她的淚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別哭,我這不是回來了麼。”遊天瑞輕舒了一口氣,這些日子,他滿腦子都是唐悅,他被思念着一個女人的感覺折磨得幾乎亂了方寸。
“遊遊,九江集團到底有多強大?”
“九江集團在社會人的眼中,是一個實力雄厚的財團,觸手遍佈各大產業。可是在我們這些原體看來,九江集團不過是爲九江服務的機構罷了。沒有人知道這個所謂的‘神’到底擁有多麼龐大的紫虹量,甚至連他(她)是男是女都不清楚。”遊天瑞輕輕的撫摸着唐悅的頭髮,心說從九江設置的結界來看,合衆人之力也未必是他(她)的對手。
可是從長遠考慮,他勢必將站在唐悅一邊,與騰蛇、星華,甚至是九江對抗,他知道這條路將會有多麼難走,卻決定義無反顧的走下去。
“遊遊,我並沒有想讓你與我一起對抗九江的意思,我聽Nina說,你的整個家族都在爲九江效力,我不想讓你爲了我與家人反目。”唐悅不是不感動的,雖然兩人的關係現在處於曖昧不清的階段,誰都沒有把話挑明瞭,可是遊天瑞的舉動已經足以證明他是站在她這邊的了。
他有這份心,對她來說,真的已經足夠了。
“我再用其他辦法查一下吧,現在連Sara的具體位置都不清楚,確實不易打草驚蛇。”遊天瑞沒有正面回答唐悅的話,因爲以他的能力,確實不知能做到何種地步,所以現在說什麼承諾都是空話。
唯獨對唐悅,他不想摻雜任何不純粹,或許他企盼了多年的親情根本就是奢望:利用他討好上司的父親;利用他討好父親的母親;還有那個,覺得自己會與他爭家產的哥哥......
唯有唐悅給他的反應纔是最真實的,有情有淚,看着的只是他本人,而不是透過他去看那些利益或是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