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牛郎君的教育

下午兩點半,早就已經過了午餐的高峰期,此刻的飯館空落落的,只有靠窗一桌坐着兩個人。

等着上餐的時刻,楊曉彩心中暗暗盤算着接下來三個月該如何度過。自己的存款就剩下八千塊了,坐吃山空是絕對不可能的。昨天面試又被拒,趕快找一份新工作是當務之急啊。一想到面試,楊曉彩忍不住氣不打一處來,狗眼看人低的公司,虛僞!還有那個沒禮貌的總經理,哼,臭老頭,我要畫圈圈詛咒你!

“咳咳……”不知爲何,邵亦琛的喉頭忽然乾澀,他下意識地伸手打算去倒茶,視線撇到自己裹着白紗的右手,他微微一怔,片刻後換手去碰茶壺。

楊曉彩一把按住他的手,搖了搖頭,“你想兩隻手都裹紗布嗎!我來吧。”說着,拿起邵亦琛面前的茶杯,替他倒滿茶水,又重新放回他面前。

邵亦琛有些發愣,片刻後,他動了動嘴角,“謝了。”

就在這個時候,點的餐也陸續上來了。聞到食物的香味,楊曉彩這才發現自己也有了飢餓的感覺。動手拆開面前的餐具,然後移到邵亦琛的面前,隨後又給自己拆了套餐具。

邵亦琛的左手不方便拿筷子,只能用勺子舀菜,但是光憑勺子也很難。一次,二次,三次,看着好吃的菜都被自己逼到盤子的邊緣,但是死活不進去勺子裡面,鬱悶地他差點沒摔碟子!

終於,看不下去的楊曉彩拿過他的碗,利索地將他剛纔試圖舀過的幾道菜夾進他的碗中,“讓你嘴硬,開口尋求一下幫助不就好啦。一個人死撐着也不見你能解決問題。”

被教育了的邵亦琛微微垂下眼簾,雖然他承認楊曉彩說的不無道理,但是,“我又沒讓你幫。”

“呵……”這嘴硬的傢伙!楊曉彩無語地翻了翻白眼,自尊心那麼好強。算了,還是先吃飯吧。

吃完所謂的“午飯”,邵亦琛總算有些活過來了,雖然爲了這頓午飯,他付出的代價有點大。

“我們去超市吧。還有些生活用品需要買。”楊曉彩忽然開口說道。

“嗯。”邵亦琛一如簡潔地回答。

楊曉彩也已經習慣了他的“惜字如金講話模式”,領着他朝附近的公交站牌走去。

“接下來,我們要相處三個月。但是,到現在爲止,我們都還算是陌生人,除了對方的名字外一無所知。我真的很好奇,看你衣冠楚楚的樣子,怎麼會淪落到身無分文呢?”楊曉彩受不了一路上的沉默,終於先打開了話題。

“如你所說,我們只相處三個月,無需瞭解對方太多。”邵亦琛一貫清冷的語氣,一貫冰冷的回答。

“呀,你這麼說可真是傷人。”楊曉彩扯了扯嘴角,自識沒趣地將頭扭向一邊,

不開心地嘟起嘴。

邵亦琛一直走在楊曉彩的身側,視線偶爾瞟向她那邊,見這女人一直都不再說話,暗想剛剛是不是真的太傷人了。畢竟要相處三個月,把關係弄得這麼差也不好過日子。扭捏再三,終於是開口了,“算是……離家出走。”

“耶?”楊曉彩驚訝地扭過頭來,“你也是?”

“也?”邵亦琛挑了挑眉。

楊曉彩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沒想到我們這麼有緣啊。既然如此,我們兩個離家出走隊隊員好好相處,接下來三個月希望我們合住愉快。”說完,楊曉彩很和善地伸出手來。

邵亦琛微楞了幾秒,這才伸出手與她相握,“合住愉快。”

從超市採購回來後,兩個人有些疲累地坐在沙發上,楊曉彩順手打開電視。

沒有目的地按着遙控器,忽然被電視裡傳來的“邵氏集團”幾個字給吸引住了視線,楊曉彩停下了按遙控器的手。

“邵氏集團大動盪,總經理易主何緣由”的碩大新聞標題讓楊曉彩的眼睛不由瞪大了幾分。

“一向神秘莫測的邵氏集團總經理近日被爆下臺傳聞,引發輿論譁然,受此牽連,一向穩定的邵氏集團股價首次出現下滑……”

邵亦琛的眉頭不由皺緊,他知道這件事一定會被暴露,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快。這次玩出火了吧!

“哈哈哈哈……太解恨了……”就在這時,一旁的楊曉彩已經開心地連連拍起手來。臭老頭,活該!

邵亦琛有些僵硬地扭過頭來,對於楊曉彩莫名興奮的笑聲表達了自己的不滿,“你似乎很開心?”

“是啊是啊,這新聞真實大快人心啊。我這兩天鬱悶的心情總算是消散點了。”楊曉彩捂着肚子,笑得嘴巴完全合不攏。

“爲什麼?”邵亦琛的臉已經快黑下來了,這個死女人,竟敢笑話他下臺!

“你不知道那個邵氏集團的總經理有多麼惡劣。昨天我去那面試的時候,不小心被人擠倒在他腳邊,那傢伙說了句什麼你知道嗎?滾開!竟然叫我滾開!!!堂堂一家大企業的總經理竟然這麼沒有素質!”楊曉彩說着,憤恨地咬着牙,雙手緊捏成拳,彷彿那個沒素質的總經理就被她攥在手心裡。

邵亦琛楞了一下,大腦自動開始搜索昨天的記憶,依稀好像的確是有那麼一件事。當時他心情很糟糕,又受不了周遭那些嘈雜的聲音,真沒想到,當時摔在自己腳邊的女人此刻竟然跟他坐在同一張沙發上。不得不感慨這世界真是處處充滿着可能。

“的確,沒素質。”邵亦琛自行打臉,面色浮過一絲不自然。

“對吧!你也這麼認爲吧!不過也是,像那種老闆一定都是滿肚肥腸,渾身

散發着暴發戶氣息的糟老頭子,也不指望他多有素質了!所以他下臺真是大快人心啊!一定是我畫圈圈詛咒被神靈聽到了,真英明!”楊曉彩說到這,那興奮晶亮的眼神別提多耀眼了。

邵亦琛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感情他在別人眼中是這種形象!是他太低調了嗎!但是,他又不能此刻表明自己的真實身份,不然自己絕對會被楊曉彩拿着掃把趕出門!他還是識趣地選擇沉默是金吧,誰叫自己有錯在先。等等!楊曉彩去了邵氏集團應聘,那如果合格的話,知道自己是總經理遲早的事情,到時候怕是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面試情況如何?”邵亦琛不露痕跡地開口問道。

一提到這,楊曉彩原本興高采烈的臉頓時耷拉了下來,“還能怎麼樣呢?我一個大專畢業的人,被所謂的學歷不限給騙了過去,卻還是因爲學歷被冷嘲熱諷地灰溜溜離開。也是,我太瞧得起自己了,這麼平庸無奇的人,怎麼能奢望進那麼大的企業。”

楊曉彩說着,雙眼中的落寞越加明顯,難過,還是有些的。在那些優越感過重的人羣裡,她的自卑就會越發膨脹。不自量力,這四個字真正很好地形容了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楊曉彩……”忽然,邵亦琛擡起手敲了敲她的額頭。

楊曉彩立刻捂住額頭哇哇叫了起來,“幹嘛?有事就說,很痛耶。”

“自怨自艾改變不了現狀。覺得自己不夠優秀,那就努力變得更出色。當那些嘲笑着你的人必須在你面前卑躬屈膝時,這纔是勝利者。”邵亦琛難得地講了一段頗有教育性質的話,就連眼神也變得沉穩而堅定。

楊曉彩有片刻的發愣,她可以說此時此刻的邵亦琛真的……很帥嗎!咳咳……楊曉彩,收住收住!雖然這傢伙真的很帥,但是也改變不了他是個特殊工作者的事實,別瞎發花癡了。

命令自己從“美色”中清醒過來,楊曉彩蹭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嘴硬地回了一句,“大道理誰都會講啦。但不是誰都有資格成功的。不跟你瞎扯這些了,我要去整理行李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從包包裡掏出媽媽的照片,楊曉彩畢恭畢敬地放在自己的牀頭,望着相片裡媽媽的笑顏,暫時出了神。

媽媽,我暫時離開家裡了。你別擔心,我一個人也可以好好生活。雖然,現在的情況有些混亂,但是很快就會恢復正常的。後媽一向無理取鬧慣了,過一陣子就沒事了。你放心,我絕對會守護媽媽到底的。就是有些難過,即使過了這麼多年,終究還是沒讓這個家,成爲真正的一家人。是我太沒用了吧,媽媽。

鼻頭開始泛酸,楊曉彩趕緊搖搖頭,揮去那股酸意,擡起手摸了摸相框,重重地,吸了口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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