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彩也不知道爲什麼,就這樣開始了與邵亦琛的冷戰。
她不問,他不說,於是,隔閡一直存在……
邵亦琛每天早出晚歸,楊曉彩也是忙於工作,兩人同住一屋,卻鮮少見面。這種情況很類似,只是上一次是無意,這次卻非常的刻意。
明明能相處的時間不多了,明明三個月已經開始了倒數,可是他們卻還沒意識到,那麼浪費着時光……
相反,盧翔柏出現在楊曉彩身邊的時間越來越多,經過新疆迷路的那一次經歷,還有邵亦琛給他的直覺,盧翔柏明白,再不加把勁,或許小花貓就不再是隻屬於他的小花貓了。
在這場愛的角逐裡,誰也不是主角,誰都會遍體鱗傷,誰能笑傲最後,全看老天的心情。
日子就像流沙,在時間的沙漏裡漸漸下落,沉澱,厚積薄發,等待釀成一團酸澀的回憶。
週日的清晨,本是賴牀最好的時光,可是楊曉彩卻無心睡眠,六點剛過一秒,她的眼睛已經睜得晶亮,完全沒有睡意。
掙扎了好幾次,楊曉彩終於放棄了繼續睡覺,推開被子從牀上起來,出了房門。
而就在這一刻,邵亦琛也正好打開房門。
兩人面對面,忽然間都愣住了。
這是事隔多少天后的相見?楊曉彩偏頭算了算,卻發現記不起來了。
“要……去上班?”楊曉彩扯了扯嘴角,發現連問候都變得生疏。
“嗯。”邵亦琛簡潔明瞭地回答了一個字,亦如最初認識的時候,那麼得拒人千里之外。
“哦。”楊曉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發現連扯嘴角的力氣都沒有了,乾脆是直接大步朝浴室跨去。在關上浴室門的同時,她聽到了玄關處的大門被關上的聲音。
楊曉彩有些無力地雙手支在洗手檯上,看着鏡中毫無神采的自己,彷彿被拋棄的怨婦一般,面色土灰。
楊曉彩,你們本就不是什麼了不起的關係,你又何必那麼介懷。這樣更好,到分手那天,纔不會那麼不捨不是嗎!邵亦琛什麼的,不過是你生命裡的一個過客,沒什麼值得好懷念的。你對他現在一時的心動只不過是同居的意亂情迷,等搬離這個房子,一切迴歸到原地,連同感情也是。一定,會這樣的!
房子好空蕩,兩室一廳竟然也會出現回聲。
楊曉彩呆不住,換了件衣服,拎着包包直接出門了。
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腳步竟然認路一般地走到了某人工作的茶餐廳。楊曉彩的腳步停留了片刻,不知該不該進去。
“曉彩,好久沒看到你啦。”收銀大哥眼尖地發現了躊躇在門口的楊曉彩,立刻熱情地跟她打了聲招呼。
楊曉彩勉強揚起嘴角,這才跨步進去,朝收銀大哥也揮了揮手,“大哥,真的好久不見啊。”
“看你許久未來,還以爲你跟亦琛鬧彆扭了。我告訴你哦,你不來的這段日子,有個女的天天來茶餐廳坐着,都快跟亦琛的上班時間同步了。”收銀大哥記起什麼,趕緊跟楊曉彩告狀,“放心,大家都是站在你這邊的,有幫你盯緊,在茶餐廳,這個女人基本沒機會對亦琛下手。”
“女人?”楊曉彩微微動了動眉。
“喏
……就是左手邊最後一排那個女的,雖然長得是很漂亮啦。但是不招人喜歡。”收銀大哥手一指,還不忘點評一句。
楊曉彩順着方向看去,下一秒,她的微笑僵硬在脣角。是那個女人!那個在機場朝邵亦琛飛撲過去激情擁吻的女人!
似乎感受到打量的視線,女人開始朝這邊看過來,楊曉彩趕緊收了目光,“大哥,我有事先走了。”便是匆匆忙忙地離開茶餐廳。
楊曉彩,你就是個膽小鬼!你連上去詢問的勇氣都沒有,又有什麼資格談喜歡!
楊曉彩在心中暗暗說着自己,恨不能一拳頭敲醒自己的榆木腦袋。
忽然,楊曉彩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自己的前面走過,楊曉彩下意識地往柱子後面一躲。
此刻正是紅燈,所有人都停下來等待綠燈亮起。
楊曉彩親眼看到那個熟悉的女人甜蜜地依靠在一個男人的肩上,笑得好不開心。
楊曉彩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類似的畫面從腦海中浮現出來,如果上次只是個巧合,那麼這次呢?!後媽和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楊曉彩忽然覺得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一個可怕的念頭叫囂着侵佔了她整個大腦。
綠燈亮起,行人開始邁動步伐。楊曉彩的腳已經無法控制地緊跟其後,今天,她必須知道真相。
跟着這對男女走走停停,看着他們在咖啡廳裡互喂蛋糕,喝同一根吸管,打情罵俏地摸來摸去,楊曉彩依舊惡心地想吐。
可是,當她清楚地看到這對男女走進某家賓館的大門,彼此摟着腰跨進電梯時,她的整張臉開始抽搐起來。她噁心!她替爸爸噁心!這個讓她忍受整個黑暗童年也不忍告狀的惡女人,這個她爸爸爲之奮鬥一輩子到現在還在油田吃苦的女人,竟然心安理得地花着爸爸的錢,住着爸爸的房子,打着爸爸的女兒,還能如此不知的廉恥得跟別的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進入賓館!
齊豫芝!呵呵……楊曉彩忽然笑了,她突然明白了齊豫芝千方百計想趕她出門的原因了。無非是能更方便的偷情吧!
楊曉彩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氣憤的情緒讓她整個人都不由顫抖起來。一想到可憐的爸爸在新疆忍受着風吹雨打烈日暴曬,可是這個女人卻與別的男人翻雨覆雲,她就恨不得現在衝進賓館裡叫嚷着讓那對狗男女滾出來。
可是,她不可以!在這個說大不大的城市裡,一點流言蜚語都能被迅速地擴散到整個城市的角落,成爲別人茶餘飯後的笑資,她絕對不允許玷污到爸爸的聲譽。
楊曉彩就那樣在賓館大廳的沙發上足足坐了三個小時,在這三個小時裡,她的腦海裡已經播放了無數遍待會相見時的畫面,她到底如何才能發泄自己的憤怒又不會引起別人的圍觀,她設想着,練習着,等待着……
終於,那對男女再次從電梯裡出現,兩人的臉上都帶着特別噁心的笑容,男人挽着女人的腰,還在她的耳邊說着悄悄話,引得女人發出如母雞般“咯咯”的笑聲。
直到她看到從沙發上站起來的楊曉彩時,就彷彿臉上忽然被砸到一坨鳥屎,那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男人見她忽然不走了,奇怪地問道,“豫芝,怎麼不走了?”
齊豫芝面色難看地推了推男人,“你先走。”
男人看了眼齊豫芝,又看了眼攔在面前的楊曉彩,忽然像明白了什麼,趕緊鬆開摟着腰的手,便是要離開。
楊曉彩腦海裡播放了一千遍的畫面終究沒有發生,因爲當她看到齊豫芝春光滿面的笑容時,爸爸那張浸滿了油污,佈滿深刻皺紋的臉就像符咒一般圍繞在她的腦海,讓她疼痛不已。任何思考和理智都消失不見,她把怒火真切地寫在了臉上,“齊豫芝,你要不要臉!”
齊豫芝顯然沒想到楊曉彩竟然會當衆直呼她的名字,好歹自己也是她的後媽,也曾將她如小綿羊一樣管制了那麼多年。如今小綿羊長大了,有了自己的角,竟然也敢反抗了。面子上過不去,她直接上前就是給了楊曉彩一巴掌,“怎麼跟你媽說話的呢!”
楊曉彩沒躲那一巴掌,她活該,她眼瞎,爲了這麼一個女人忍辱吞聲那麼多年,這是她對自己的懲罰。
楊曉彩沒有狠狠瞪了一旁還未來得及走的男人,口齒清楚,一字一字地說道,“姦夫!”
話音剛落,齊豫芝和那個男人的臉瞬間變得刷白。
齊豫芝擡起手又想呼巴掌,這一次,楊曉彩避開了,“齊豫芝,我不想跟你在這丟人現眼。”
“好,有什麼話我回家說清楚!”齊豫芝眉頭一轉,忽然一把拉住楊曉彩的手腕便是往外拖。
那個男人見狀,早已經不想理會此刻的情況,匆匆忙忙地走出賓館,踏上自己的車先行逃走了。
楊曉彩和齊豫芝上了輛出租車,一路上全程無語。
倒是齊豫芝像是怕楊曉彩逃走似的,一直緊緊捏着她的手腕。
兩人一回到家,齊豫芝一鎖門便是將楊曉彩往裡拖。
楊曉彩自然是試圖掙扎,可是奈何齊豫芝力氣過大,她還是被拖到了樓梯口。
楊曉彩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浮現出腦海,果然,她還沒來及張口,齊豫芝將她猛然朝小黑屋裡塞去,“楊曉彩,我讓你知道沒大沒小的下場!”
聽到動靜的楊臻東從房間裡出來,就看到這幅畫面,驚訝的他楞了片刻纔開口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齊豫芝沒有理會兒子,她趁着楊曉彩一時分神一把將她推了進去,然後利索地掛上了鎖,這纔有些勞累地直起腰板拍了拍手,“幾年沒教訓了皮癢了!楊曉彩,別忘了我還是你媽,大庭廣衆敢這麼不給我面子!”
“放我出來!放我出來!”楊曉彩一被推進這個小黑屋,整個人的神經開始緊繃起來,這個令她恐懼了一個童年的地方,現在依舊有威脅到她的能力。
“媽,你這是幹嘛啊!姐都這麼大了!你這樣是違法的!”楊臻東有些擔心,雖然不明白爲什麼事態會變成這樣。
“臻東,不用你管。楊曉彩不聽話就該好好教育,否則下次還敢沒大沒小了。你回房間玩電腦去。”齊豫芝說着搖了搖手裡的鑰匙,便是回屋休息去了。這麼一鬧,害的她心情十分不好,必須回去補個覺。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楊曉彩被黑暗包圍着,因爲長大而變得狹小的空間讓她更加窒息,不知是幻想出來還是真實存在的蟲鼠爬行聲更是讓她全身的雞皮疙瘩都顫慄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