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清晨,零班教室內熱鬧非凡,衆人都在討論着即將舉行的神院資格爭奪賽。
片刻,陳九念走進教室,站到講臺前沉聲道:“今天,將是大家在風泠初修院的最後一堂課。從明天開始,爲期五天的神院資格爭奪賽將正式拉開序幕。這一次的比賽與往年不同,應東勝神修院的要求,北寧國一十三所修院的學員都會到此參賽。你們將與全國的年輕精英同臺競技,爭奪十五個保送名額。屆時,北寧上下的重要人物皆會出席,甚至東勝神修院的前輩也會蒞臨觀戰。”
講臺下瞬時沸騰起來。
秦開不禁皺眉道:“十三所修院爭奪十五個名額,這樣一來進入東院的概率豈不是更小了?”
衆人聞言紛紛附和,陳九念笑着解釋道:“理論上確實是這樣,但對在座的各位來說,實際情況恰恰相反。我們風泠是北寧最優秀的初修院,我們的學員無一不是同齡人中的精英,而你們更是精英中的精英。據我所知,在你們之中已經有人突破至聚罡凝形境界和御魂通境界,如此修爲若是放到旁的修院,足以擔任老師一職。”
“至於你們的對手,莫說是聚罡凝形境界,便是達到氣凝罡威境界的人也屬鳳毛麟角。不過大家也不要因此輕敵,真正的天才無論身處何地,都會是最爲耀眼的存在,你們只需要放手一搏,拼盡全力即可。下面我來公佈我們風泠的參賽人員名單:穆可兒,夏吟,雲若嵐,馬化龍,姬崇光,韓江雪,李飛羽,楊可名,冷長風,秦開,秋元亮,吳昂,杜雲英,白沐芷,方文斌,蘇涼衣,朱元。”
陳九念頓了頓,又道:“再加上丙班的黃天徵和丁班的崔正,此次風泠的參賽選手共有一十九人。明天,你們將會成爲萬衆曙目的明星,你們的精彩表現會獲得舉國民衆的歡呼喝彩。”
衆人的紛紛看向那些參賽者,目光中夾帶着不屑、仰慕、嫉妒和後悔。
陳九念神情激動,繼續道:“接下來的時間,交由大家自由支配。如果你們在這三年的修院生涯中還留有什麼遺憾的話,便把握住這最後的機會,放手去做吧!切記,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我與諸君,江湖再見!”
說罷,面向衆人深鞠一躬,自顧離去。
臺下一片寂靜,隨即又亂作一團。衆人被陳九唸的話語打動,爲保青春不留遺憾,爭先搶做那些未竟之事。有的與好友道別,有的向仇人尋仇,有的衝老賴要債。更有一人站上了桌子,欲向暗戀之人表白。誰知話未出口,卻見表白的對象亦在同他人表白,頓時痛哭流涕不止。遺憾未能彌補,面子反倒丟了,使得衆人紛紛對他的遺憾表示遺憾。
楊可名與沐芷相視一笑,避開衆人,不動聲色地離開了嘈雜的教室。二人並肩遊走於修院之中,彼此沉默不語。
看着眼前一幢幢熟悉的建築,回想起自己初來乍到時的青澀,楊可名不禁感概萬千。不知不覺間,二人來至忘歸林。
沐芷突然打破了沉默,興奮道:“可名哥哥,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來忘歸林的經歷嗎?”
楊可名笑道:“當然記得!當時我的修爲剛剛突破至納氣爲力境界,還差點餵了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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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芷點了點頭:“是啊,那次是我頭一回遇到那麼兇猛的野獸,嚇得我腿都軟了,幸好有你引開了月影虎。此後我們屢遭兇險,每一次你都擋在我前面,若是沒有你的保護,只怕我……”
楊可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道:“你怎麼突然煽起情了?我不是說了要一輩子保護你嗎?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不管怎樣,可名哥哥,我都要謝謝你。”
見沐芷臉泛紅暈,目含柔情,楊可名不覺一怔,心中竟無端的生出一股表白的衝動。這股衝動先是打敗了理智,又與勇氣匯合,一同在他的體內興風作浪,幾欲化作情話脫口而出。
楊可名嚇了一跳,急忙咬緊牙關。誰知這股衝動在勇氣的助力下一路破關斬將,任他如何掙扎,終究不敵,只得放任自流。
“沐芷,其實一直以來,我對你……”
話音未落,忽聽得空中傳來一陣馬嘯龍鳴。
二人爲之一振,忙擡頭望去,只見八匹駿馬牽引着一乘金輦劃過天際,飛向修院方向。
那八匹駿馬首尾如龍,肋生雙翅,渾身雪白,四蹄鮮紅,飛行速度極快,須臾間便已不見蹤影。
楊可名自然識得此物,驚道:“這是……這是踏血龍馬!”
沐芷想了想,道:“踏血龍馬爲九夏山特有化獸,平日裡難得一見。能夠同時驅使八匹,想必是東勝神修院的人。”
楊可名感嘆道:“沒想到東院的人竟提前駕臨,看來他們對這次比賽相當重視啊!”
沐芷點了點頭,又道:“可名哥哥,方纔你要說什麼?”
楊可名嚥了咽口水,正要將表白進行到底,怎料勇氣亦屬氣體,與打嗝放屁同理,來時所向披靡,去時一瀉千里,想要無中生有更是難上加難。
楊可名於腹中搜求了半天,依舊不見勇氣的蹤跡。沒了勇氣的助力,衝動也如同離了水的魚兒,很快便自生自滅。
“我……我沒要說什麼。”
“既然這樣,那我們回去吧。”
二人離開忘歸林,楊可名錶白未遂,一路悶悶不樂。
授法樓前,一乘由八匹踏血龍馬牽引着的金色輦車從天而降。
此刻正值下課之際,來來往往的學生無不被這異域珍獸所吸引,紛紛駐足觀看。
片刻,金輦之中走下四人。爲首的是一名年約四十的中年美婦,頭戴金玉步搖,身着彩繡牡丹袍,腳踩描金登雲履,周身環佩叮噹,盡顯雍容華貴。
美婦身旁站着一名稍顯年輕的女子,頭挽垂鬟分肖髻,一襲白衣勝雪。此人明明生的美豔動人,卻散發出一陣肅殺之氣,讓人不敢直視。另有一對學生模樣的少男少女跟隨在二人身後。
那中年美婦對圍觀羣衆置若罔聞,徑直來至授法樓前,歷聲喝道:“廣遙子何在?”
見無人迴應,婦人又接連喊了幾遍。
衆人見其語氣蠻橫,視乎來者不善,不禁三三兩兩地議論起來。
一人道:“這婦人是誰?怎麼從來沒見過?”
另一人道:“還能是誰?看這架勢,想必是院長年輕時欠下的風流情債,如今人家帶着一雙兒女找上門來了。”
“不會吧?那年輕女子又是怎麼回事?”
另一人想了想,道:“看起來像是那婦人的妹子,我估計院長是同時玩弄了她姐妹二人的感情。”
“啊?院長還真是老當益壯啊!”
另一人心中羨慕不已,口中道:“哼,身爲一院之長,竟然做出這種違揹人倫之事,真乃我風泠之恥!虧他還被世人稱作‘八臂羅漢’,我看是‘扒衣裸漢’還差不多!”
身旁一人聞言,搖頭道:“你說這話也太武斷了吧?我相信院長應該不是這樣的人,這其中必有隱情。”
另一人不屑道:“你還是年輕啊!想那廣遙子身居院長之位多年,雖不能說富甲一方,但也算得上是腰纏萬貫。這男人一有錢,自然而然就會變壞。”
“可此二女氣質脫俗,並不像拜金之流。而且你看她們的穿着打扮,顯然非富即貴,便是這乘金輦,怕也要值幾十萬九夏幣了吧?”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此二人今日挾子女以令院長,可見絕非善類。這女人一變壞,自然而然就會有錢。”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轉瞬之間便將廣遙子塑造成了一個拋棄妻女的無恥之徒。也怪那廣遙子生性放蕩不羈,平日裡沒給廣大師生留下好印象,這才無辜蒙受不白之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