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洛月被趕來的搶救員擡到了擔架上,她張了張嘴,抓着蘇月的手,張着嘴,她努力的想要說什麼的樣子。
蘇月俯身貼近她的耳邊,才聽見她說的那麼一聲細細的夕字。
他皺眉,想起樓上還有一個李夕。
三步並做了兩步的上了樓,才轉過身,他就看到,李夕此時靠坐在二層閣樓的地板上,赤裸的身體軟軟的堆着,鮮紅的血蔓延過她的手臂,觸目驚心。
她像是自己用刀劃開了右手的手腕,左手的旁邊還放着那把帶血的刀,幾乎是流了一地的鮮血,把紅木的地板,染得極爲的陰森恐怖。
“大夫,樓上還有人。”
蘇月搶在救護員出去的時候,叫住了他們。
“她自殺了。”
蘇月腦袋忽的一沉,他記得柯洛月的母親是自殺的,而且是被柯洛月看到了,這次,怎麼又讓她看到了?
蘇世倫接到柳媽打過來的電話的時候,他剛睡下。
他纔剛從英國飛回來後,主持開了兩個會,又趕了一個宴會,還參加了一個企業家的論壇的尾聲討論會,與會的有相關的政府的高官還有一些有業務聯繫的高管。
才躺不沒多久的他,被傭人的敲門聲給驚醒。
“什麼事。”
雖然神色不悅,蘇世倫開了門以後,並沒有說什麼,冷眼看向傭人。
“先生,柳媽的電話,說是有位小姐出了什麼事!”
蘇世倫的心臟一陣的猛跳,片刻裡暈天黑地般的暈眩,真的像是他得了心臟病。
“電話呢?”
“那邊掛了,說讓你趕緊給回一個。”
“行,我知道了。”
他到底還是先穩住了自己,反手關上門,握成了拳的手抵着牆壁,閉上了眼睛。
片刻以後,當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他先給傅一打了電話,告訴了他情況,另外交待他,千萬要瞞好了柯秋海那邊,他控不住李幽蘭那張嘴,可是傅一能夠做到。
柯秋海最近的血壓一直在往上升,嘗試了幾種治療方法都不見成效,下肢已經開始出現了浮腫,已經走不了太長的路,長時間的出行已經開始乘坐輪椅了。
這時候,如果讓柯秋海知道了他的心肝寶貝受了傷,如果柯洛月的情況不好的話,那麼恐怕整個事情會發展得更糟。
放下了傅一的電話,他又撥通了蘇月的電話。
蘇世倫這時候整個人坐立難安,剛坐到牀頭,就又站了起來,走到窗邊。
蘇月過了很久才接電話。
他一直守在柯洛月的手術室的門口,大夫檢查出來她先前有過腦振盪的病史,希望
能夠提供以前的片子,他就回薔薇園取了一次,他臨走時把隨身帶着的包還有剛取出來備用的現款都給了柳媽。
“喂?”
他喘着粗氣,纔剛坐下,也不知道蘇世倫想問什麼,大口的喝着水。
蘇世倫聽他喘着粗氣的聲音,曾一時間不敢問了,遲疑着他才從牙縫裡擠出了話。
“她,怎麼樣?”
“不知道,大夫沒出來過。”
李夕那邊已經救過來了,注射了鎮靜劑被送進了病房。蘇月見識過各色的人物,他冷靜下來就想明白了,李夕根本就不是真的想自殺,雖然他不明白她爲什麼在柯洛月的家裡割脈,但是一個求死的人,不會在廳裡,她會躲到一個無人的角落裡自行了斷。
所以,蘇月根本沒有去看她,而是直接通知了聞人教授,讓聞人教授通知她的家人。
“結果出來,第一時間通知我。”
此時,太多的情緒絞雜在了一起,在他的大腦的理智裡橫衝直撞。從來沒有過的無力感,深深的抓住了他的身體還有他的理智。
他無力的握着手機,看着天邊的月亮。
他應該把她緊緊的抓在手裡的,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患得患失。可是,現在卻不允許他有夢想。
他沒有足夠的力量,沒有強大的肩膀,柯秋海根本不會把柯洛月交給他,像是把她弄出國這樣的事情,對柯秋海來說,算計柯洛月也不過就是一件小事。
他根本不會允許柯洛月脫離他的控制,他像是有一張無形的大手,在操縱着控制着她,而蘇世倫對此,無能爲力。
至少,是現在,他還無能爲力。
柯洛月在兩個小時以後,被護士推出了手術室。
她的情況並不嚴重,只是有些嚇人,傷到的是腦後的部分,頭髮被剔掉了一些,側躺在手術推車上。
“情況還好,並沒有傷到骨頭還有神經,只是病人受到了強烈的刺激,腦電圖情況不是很好,需要住院觀察。”
“好、我知道了。謝謝大夫。”
護士把柯洛月到了上面已經訂好了的高級病房,蘇月和柳媽也跟了進去。
柳媽忙完了醫院的事情,就要回去給蘇月煮粥,這時金絡熙聽到了消息,他也趕了過來。
“你過來的正好,找個人照顧一下樓下的李夕。”
“切,管她。”
金絡熙搖頭,他對李夕已經恨之骨了,根本不想再見她,雖然他知道李夕是因爲今天他揚長而去,被他的朋友們擠兌了幾句,可是,那也不至於要自殺吧。
“你去不去?”
蘇月回頭看他,冷眼生生的逼着金絡熙摸着鼻子,退出了柯洛月的房間,去找一
起在這裡留學的中國女生過來照顧李夕。
蘇月直到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才坐下來,他就守在柯洛月的身邊,握着她因失血過多而蒼白冰冷的手,他看着她,緩緩的一笑。
現在,她的血管裡已經流着他的血了,這讓蘇月的心頭暖暖的像是住進了一輪明媚的太陽。
他摸了摸自己手臂,身體向前傾了傾,握着她纖細的手指,把她的手指緊緊的握在他的手中。
“洛月,我在,不怕。”
他並沒有忘了給蘇世倫打電話的事情,握着柯洛月的手,他一個數字又一個數字的按着,沒有人會明白他此時的心情,可是他像是又感覺得到,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的心此時會有多麼的冷。
他需要柯洛月,就如同柯洛月同樣的需要他陪在自己身邊一樣,可是,他真的配不上她,不是他不夠勇敢,而是,站在她身邊,會給她帶去太多,太大的傷害。
這是,他不能面對也是他不能承受的所謂的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蘇世倫的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這個男人就是再慌張,他的聲音仍舊平仄分明,只是比前兩年更多了氣度還有成熟。
“她並沒有大礙,明天我把醫生的診斷還有處方都給你寄回到國內。”
“好,我知道了。”
兩個男人都沒有和對方說話的意圖,蘇世倫對蘇月到底心中存有芥蒂,說完了話以後,就掛上了電話。
他還有事,呂悠然今天約了他去見*國的使館的商務代辦。這個人對他極有用處。
蘇世倫特意換了一套手工西服,換上了一對藍色的鑽石袖釦,他已經來不及了,時間也剛好趕到約好的時間到那裡。
生活就這樣在繼續着,每個人各自守着自己的信念,蘇月也一樣。
他現在已經什麼都不想了,只是守着這樣一天又一天照顧她的日子就好。
對他而言,這樣下去,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柯洛月的手極冷,他就把她的手闔在他雙手的掌心,溫度這時候都傳給了柯洛月,讓她的手也暖了過來。
滿意的把她的手萬般珍惜的握在自己的手指間,蘇月連一個指甲也放過的握在手裡。
他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心態,只是任由着這樣的柔軟的情緒肆意的滲透了他的心。
如果,她能是屬於他的,哪怕只有一秒鐘,也好。
他不安分的想着,但他,也只是不安分的想着,他的手規矩的只揉捏着她的手指,連她的手腕都沒有碰。
他根本沒有注意自己已經是幾乎一天都沒有吃什麼東西了,這時候,他只是想這麼完全獨自一個人的,佔有她。
單純的就是想和她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