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給比賽不增加過多的負擔,她還脫了大衣,在伴隨老師哨子響起的那瞬間便衝了出去。
她的身子本來就極好,但偏偏因爲那天生病的緣故,又是倔強地折騰自己,將身子落下了病根。
那個時候在操場上飛奔的感覺仍舊記憶猶新,她在日記裡這樣寫道——
滿腦袋的昏沉,耳朵裡又是嗡嗡作響。偏偏強烈疾冷的寒風迎面而來,四周明明很冷很冷,可是身體卻發着熱。全身上下像是交織了冷暖兩股氣流,不停地上下竄動,傳到四肢百骸,甚至我都要以爲到了大腦的神經,眼前的事物不斷模糊,前方的終點聚散成一個巨大的光暈,在霧氣裡不斷地放大、放大着。
到達終點的時候,我感覺到全身的力氣都要散盡,全身抖得厲害,腦袋沉重地快要掉下來。
我看見季姚的臉上帶着笑容,從不遠的地方拿着水,一路小跑着遞給季南。
季南笑的時候我卻難受了,我很喜歡看見他笑的樣子,可是他面對的人是季姚,總讓我產生着錯覺,那天季姚的話也不斷地涌現重複在腦海裡,是不是,季南所作的一切都是爲了季姚,我對他來說,本來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周曉繆在很小的年紀,就懂得這些淡若無罔的憂傷和哀愁,儘管這些並不符合她的個性。
她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小腿痠的厲害,寒風侵入口中,是劇烈的咳嗽,眼裡的光線聚散地更加強烈,她感覺到慢慢陷入的黑暗。
可是閉眼前,她爲何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就連身體落下的那刻,都沒有預期的疼痛。
心安滿足,是不是就是那樣的感覺呢,沒有害怕,沒有外在的壓力,只是想着可以沉沉地睡去。
醒來的時候竟然在自己的家中了,旁邊圍着朱雨安,顧明安。
她開口問的倒不是“咦,我怎麼在這裡”之類的,倒是說着,“你們圍着我幹嘛呀?”
朱雨安真想給周曉繆彈一記腦門,但考慮到她是病人就收了手,“周曉繆,你真是不要命了啊,你爸說你犯胃腸炎啊,你居然不舒服還這麼拼了命的跑步,你是燒壞腦子了啊!”
“胃腸炎?”
從裡屋走進來的老周沉了一副面孔,像是很生氣的樣子,“是不是早上胃很難受,還吐了吧!……”
周曉繆一向最懼怕老周,點了點頭。
“不舒服就得說,像你這樣還怎麼配合醫生治療啊!”
周曉繆有些不服氣,嘟囔着嘴,顧明安倒是學着秦媽媽的口氣說,“你爸那是職業病犯了……”
說着一衆人便笑了起來。
之後顧明安有事便離開了,留下朱雨安陪着周曉繆,她這才問道,“我覺得你可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啊?”
周曉繆喝了口熱水,才緩緩說道,“嗯,對,但我以爲是天氣的緣故……還有,季姚在那邊,我可不想跟她一樣,不跑步就像很柔弱一樣!”
“小喵,我覺得你還真是固執呢!”朱雨安對周曉繆不喜歡一個人可以這樣直接加上理直氣壯,也算是真心佩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