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這時,陳果已經認出了那人是個啥人!前兩天,有個佯裝躲避日本人追擊的人,就在她的眼前,就在她們家衚衕口兒,曾經受到了一個人的襲擊,實施襲擊的就是他!陳果已然清楚,這些個人本就是一夥兒的,愈加怒火中燒!在那人身後猛地雙腿一蹬,餓虎撲食,直接就向那人的後腦抓了上去!
那人本是玩的虛招兒,難道陳果沒有看出來麼?那倒不是,陳果是看得明白白兒的!既明白白兒的,爲啥還要向那人撲上去呢?招數是餓虎撲食,弄不好不就是飛蛾撲火嗎?這其實也是陳果在情急之下故意露出的破綻!讓對手以爲是着了他的道兒,怕他逃走,使出招法要拿他!就是頂尖高手也有犯錯的時候!那人聽到身後風聲已經近前,必然向一旁閃避,讓陳果撲空!那人此時的打算也不錯,本想讓過陳果飛速掠過的前半身,他要迅速用右肘朝下猛磕,同時右腿擡起,把右腿膝蓋當作墊板,用右肘和右腿揚起的膝蓋來個上下夾擊,立時就廢了陳果的武功!這一招兒是何其陰毒!
陳果因爲已經識破那人使的是個虛招兒,她在撲向那人身後時,是有點兒虛張聲勢的,並沒有使出全身力道!此時的她,已經意識到對手的強大,那咋會着了他的道兒哪!她知道那人勢必會發現她在身後的襲擊,必定要上下夾擊她!根據當時那人的身形運勢判斷,那人發現身後人襲擊過來,一定會向左騰挪,因此,陳果在向那個人撲上去的時候,並沒有就直接撲向那人的後腦,而是抓向那人的左耳方向,給那人向左躲閃留了空餘。那人聽得風聲將至,整個身子猛地向左上方挪閃,速度迅疾,讓陳果也是爲之一驚,本是算計好了的,那人後腦應該被陳果抓個正着,沒有想到卻抓到了那人的右胳膊的上端肩肘處。
練家兒跟尋常人那是不同的。不同處就在於練家兒是練過的,尋常人那是沒練過的!說這個話那不就是廢話麼?其實,事兒真就不是那麼簡單!這話說的是,並不是啥人想成爲練家兒就能成爲練家兒!一般說來,誰都可以有成爲練家兒的想法兒,但最終能不能成爲練家兒,那可就是個兩說的事兒了!這裡除去有個勤奮努力的事兒之外,還有個悟性,還有個天賦的事兒!這也就是爲啥有的人練了一輩子,到歸齊,也就是個花拳繡腿,碰到街上打架,比劃兩下子還行,派不上大用場!而有的人用不上練一輩子,可就成了地道的練家兒了!
這一抓非同小可,那在搏鬥技擊這個領域,被對手抓了一爪,出現了這麼一種情況,可就是輸了一招兒了!就是那樣一個人,也還是悶聲“哼”了一下子!要知道,那可是穿着棉衣的!
到了這時,那人心中的憤懟可就不用說了!但事已至此,剛纔還把逃跑當虛招兒,這回可就得是真的了!那人並不猶豫,就地來了個旱地拔蔥,雙手在那車庫的房檐兒上一搔,接着就躥上了車庫的房頂兒,身子一晃,早就沒了影兒了!要說,那人可真真兒不是一般人,就是在那肩肘處已經受傷的情況下,仍然還能輕鬆地躥上車庫房頂兒!
說來,也是該着那小子倒黴,剛躥出衚衕口,大街上卻衝過來一臺車。由於路有冰雪,那車開得並不是很快,正要朝衚衕裡轉過來。從衚衕口衝出去的那個人和那輛想要進衚衕來的車,兩下兒都發現了對方,立時就都在努力爲自個兒剎車,但終究都沒有能夠剎住,那輛車的正臉兒撞在了那人的身上,那人一下子向後跌倒!車掣發出了一聲尖銳的鳴叫,車身明顯抖動了一下子。車剎住了。
車前被撞倒的那人沒咋的!這回真真兒就是一聲沒吭,在地上骨碌了一下子,就着這骨碌的勁兒竟然在地上就翻了起來!接着就閃出了衚衕口,在大街上向西邊兒蹽下去了!看上去身子已不太靈活。
這個事兒,想來也是有些個奇特!就那人剛纔顯露出的那身功夫,那咋會讓一輛開得並不是很快的汽車給撞了哪!想來,也是那人讓陳果抓了一爪,輸了一招兒,心中爲憤懟所充填,多少有點兒象東北人說的懵圈的意思了。
陳果從院子裡翻出來,沒等追到衚衕口,卻見到前面奔逃的人被一輛進衚衕的車給撞倒了。陳果怔了一下子,擡腿追過去,卻見倒地的那個人一下子從地上翻起來,迅速消失在了大街上。
開車的正是荊志國。一剎那間,荊志國並沒有看清車前衝過來的是個啥人!他快速地剎車停車下車,就這功夫,那人已經就翻起身來向大街上閃了出去!在那人衝出去的那麼一瞬,荊志國看清了那人的背影兒。
說話間,陳果已經就衝了過來!
荊志國從車上下來,手上已經就是拎着了一把槍!一看是陳果從昏暗的衚衕裡面衝出來,儘管此前他已經猜測到陳果可能是個有着較高技擊能力的人,但到得此時, 免不了也還是大吃一驚!
兩人並不說話,迅疾衝向大街。大街上哪還有半個人影兒!
荊志國告訴陳果,蹽了的那個人叫黃大寶,儘管他是蒙着臉的,但咱也認得出來,不會差的。那個人是東甸縣警察局特務股的股長,很有可能,這個人是日本人的一條狗。
深更半夜,天寒地凍,受了傷的黃大寶這時候回那北市場的小旅館恐怕是不行了,人家早就關門了!那這個事兒不用愁!那黃大寶並不就是等閒之輩,他哪會就那北市場的小旅館可呆哪!在那小旅館之外,他又在距荊志國家不遠處的一條街上租了一處住房!給東甸縣警察局辦事兒,住那小旅館,東甸縣警察局出錢!那還給日本人辦事兒哪!而且主要是給日本人辦事兒,這可是咱自家的事兒!那租房子的錢就得大日本關東軍出錢啦!大日本關東軍,大日本帝國,大日本天皇,有錢!但到底多少是自兒家的,多少是搶別人家的,那可就不好說了!
黃大寶回到了自個兒租住的那個小院兒。被車撞了一下子,沒咋的。倒是被人家抓了一爪的右肩肘處有些個不得勁兒。進了門,摘去蒙在臉上的那塊布巾,脫下棉襖,就着燈光,扭着脖子,使勁兒往後看過去,那肩肘處已經就是幾道青紫!
這娘兒們可是夠狠的!
黃大寶把這次中招兒歸結爲是自個兒這一段時間過於勞累,再加上心裡不安穩,在一些個事兒上一點兒進展也沒有,有點兒着急上火所致!這樣想來,自個兒吃了一點兒小虧,那還並不能就說是自個兒不是那個娘們的對手!話是這麼說,黃大寶心裡也還是明白,那個陳果果然厲害!這樣想來,自個兒還是大有收穫的!爲啥?因爲陳果出手了!而且,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黃大寶就已經知道陳果的技擊能力到底達到了一種咋樣的境界!這對他來說,那可就是大功一件!爲了弄清這個娘們的真實面目,這一段兒,咱們大日本關東軍可是沒少折騰,整了半天也還只是個揣測!這回行了,倆人兒真正比劃過了,那咱跟咱那機關長可就有的說了!
王儒聽到黃大寶說的一席話,多少還是有些個吃驚!從前一段設計的兩個回合測試看,荊志國這太太應該是個高手,但他始終認爲,陳果高也不一定能高過黃大寶!今兒看,這黃大寶要想勝她都很難,這可就是有些個奇了!那奉天省警察廳特務科科長荊志國一家,那到底是咋湊到一塊兒的哪?那荊志國和他的太太陳果咋就那麼巧,都整到一家兒去了哪?可疑,着實可疑!這是一說。再者,這樣兒的兩個人整到了一家兒,那將來,這倆人要是咱大日本關東軍的真正朋友還好說,那要是真就是跟咱大日本關東軍,跟咱大日本帝國,跟咱天皇幹上了,那這敵人可就不是一般的敵人啦!王儒也出現了後脖頸子冒冷風的那麼一種感覺!
到了這時,王儒覺得,黃大寶還真就是有啥說啥!在此前,黃大寶可是說過,陳果的技擊能力是在他之上,這還真就朝着這話兒來了!王儒欲發覺得這黃大寶是個人才,可用!就是王儒這樣的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的機關長,也有受下屬糊弄的時候!黃大寶在跟王儒報告情況的時候,並沒有把自個兒右肩肘處被陳果抓傷的事說出來!
黃大寶從王儒處得到了新的指令,回到了那家小旅館,躺在炕上琢磨, 自個兒再這麼呆下去,事兒看不出會有啥進展,不如還是先回東甸縣警察局,任東不是急着讓自個兒回去嘛!再這樣拖下去,並不是一件啥好事兒,眼下,還得哄着這個任油!啥時收拾這個老禿頭,回頭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