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日本關東軍那些個人那確確實實不是白給之人,尤其是那些個帶兵的將校軍官!大概也是經由多年的歷練,啥反應,啥機變均非常人可比!板本大佐對日本關東軍覃縣荊家溝東山工程的防禦警戒那也是夠上心的了!自以爲已經就夠了級別啦!甚至在一忽兒曾產生有過了頭兒的想法兒,對王儒少將在工程防禦警戒上提出的建議,並不就是非常認同,多多少少覺得沒那個必要--整得都有些個神經兮兮的了,這不就是中國那句成語所說的啥草木皆兵了嘛!可覃莊火車站貨場上的那趟軍列開始卸貨,物資往日本關東軍覃縣荊家溝東山工程啓運之後,板本大佐的心裡,那些個想法兒,卻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板本大佐想,王儒這老小子可是大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機關長,少將軍銜!按說,這麼一種職位上的人,應該並不是個啥也不是的玩藝兒!既然這樣,這老小子到覃縣以後鼓搗的事兒必然是有所針對,不會是空穴來風!只不過這老小子沒有說出來罷了!這些個,按規矩,任啥人不得詢問!就是問了也是白問!不要指望這老小子會當你實話實說!當然,世上的任啥事兒那也不是絕對的,那要是天皇問起來,就不信這老小子也敢不實話實說!
心裡有了變化,那行動上也就會隨之而發生變化。那趟軍列上的物資卸貨啓運的頭一天,沒有發生啥變化,可就在第二天的下晌兒,有了變化了!板本大佐以向將軍報告情況爲由求見王儒少將!在王儒少將那套在日本關東軍駐覃縣守備隊的臨時辦公室兼臥室裡,板本大佐和王儒少將倆人兒見了面了。板本大佐先是例行公事,報告了自昨兒個以來,停在覃莊火車站貨場上的那趟軍列上的東西--物資卸貨啓運之後的一應情況,大日本關東軍覃縣守備隊咋咋傾全力,咋咋克服重重困難,啥天氣,啥交通,啥運輸工具不足,咋咋--說到正啃勁兒上,板本大佐卻突然調轉了話題。板本大佐說道:
“將軍!大日本關東軍覃縣荊家溝東山工程以這次物資進駐爲標誌,已經就啓用啦!一旦啓用,工程也就轉而成爲大日本關東軍戰略物資儲備基地了!由其地位所決定,基地絕不能出現任何閃失!爲此,下官建議進一步提高工程防禦警戒級別!”
王儒少將一直就那麼靜靜地聽着!
王儒少將多年來養成了一個好習慣,就是在別的啥人說事兒的時候,他很少插嘴,細細地認真地傾聽,一直讓說事兒的人把要說的事兒說完,不論那人說得對還是不對!聽着板本大佐說着啥,大日本關東軍駐覃縣守備隊咋咋傾全力,咋咋克服重重困難,啥天氣,啥交通,啥運輸工具不足,咋咋--,面部表情很平靜,心裡卻並不平靜!
王儒少將覺得,我們,大日本關東軍的中高級軍官要都象板本大佐這樣,可就夠戧了!這分明不就是往自個兒的臉上貼金嘛!一個大日本關東軍的大佐,一個駐縣守備隊的最高長官,竟然這樣寡廉鮮恥,說這說那!還啥天氣!啥天氣?陽光燦爛!天兒咋啦?你要說說交通倒還情有可原,剛剛下了一場大雪!有點兒貼乎!一時間,王儒少將可就氣得不行不行的了!可一聽板本大佐說出啥要提高防禦警戒級別,王儒少將的心裡可就有光閃了一下子!心中由於非常生氣激盪起的起伏不平就稍緩了緩!王儒少將平靜地等待着板本大佐接着說下去,可那板本大佐也不知是有意要吊王儒少將的胃口還是咋的,說到這兒,恰到好處地就停下不說了!
挺了一會兒,看板本大佐確實沒有再接着說下去 的意思啦!王儒少將遂問道:
“板本君,怎麼?說完了嗎?”
“將軍,我要說的就這麼多啦!”
“噢?那我怎麼覺得你沒有說完哪?”
“將--說完了!”
“那你說,要提高防禦警戒級別,那得怎麼提高?”
“這--”
“誒?板本君!今天說話怎麼吞吞吐吐的?怎麼回事?”
板本聽到王儒少將語氣極其和藹。
“噢--將軍!總的看,覃縣的地形地勢是這樣的!覃縣東部是丘陵山區,西部是平原地帶。大日本關東軍覃縣荊家溝東山工程地處覃縣東部山區。這一工程也不知是何人選址,確實是一種難得的選擇!我說的是從工程的性質性能上看。但要從工程的防禦警戒上看,這就有個問題了!”
“噢?什麼問題?”
“是這樣。就我們當前對工程的防禦警戒部署上看,一旦有人真就不聽邪,膽敢來犯,必然被我們所發現!可一旦戰鬥打響,光靠那些個手槍長槍--擲彈筒--當然最終勝利還是我們大日本關東軍的!這一點毫無疑義!但問題是,一旦打起來,我們卻並不一定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時間裡取勝!”
“噢?那是爲什麼呢?”
“將軍!是這樣!那些反滿抗日分子一旦來犯,他們必定會以山上的那些個溝溝坎坎,枯樹幹草爲掩護,悄悄地摸上來!他們最有可能採用的打法就是突襲!妄圖以少勝多!這個事兒,我想,那些反滿抗日分子,真要就是膽敢前來,他們也只能是小股部隊,或者說,就是些個散兵遊勇,烏合之衆,不可能是什麼正規部隊!一旦動起手來,不用說,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這毫無疑義!但,爲減少不必要的傷亡,在下認爲,最好的辦法是將那些反滿抗日分子嚇阻在中途!”
板本大佐也不知是由於有些個激動還是咋,說出的話多少有些個語無倫次。
聽到這裡,王儒少將不免有些個驚奇!這板本大佐說着的事兒,想出的招法兒,竟然同那王娟秀少佐說出的招法兒在本意上有些個相近!一個似乎是要釜底抽薪,要讓那些個反滿抗日分子幹着的事兒中途夭折。一個是要採用恐嚇戰術!把那些個反滿抗日分子嚇阻在中途!且聽一聽他的具體招法兒!
“接着說!”王儒少將的臉上出現了少有的溫和。
“我想,建議將軍在東山工程那大門前部署四到六門山炮!”
板本大佐把話說完,就用他那雙大眼一動不動地盯着王儒少將的臉,盯視!那,你一個大佐,守備隊大佐!能在王儒少將的臉上看出個啥哪!那真真兒就是白費功夫!
王儒少將臉上少有的溫和並沒有消褪,但實在說來,王儒少將是吃了一驚的!說來,奇怪的是,王儒少將吃驚的不是板本大佐提出的那啥四到六門山炮,而是板本大佐提出的這麼個建議本身!怎麼?這個板本難道已經就糊塗到了這麼一種境地了嗎?
這個事兒說起來可就有些個複雜啦!
時下這中國東北,滿洲國,日本關東軍在各省縣,特別市,這些個行政區劃都部署了守備隊,有的是守備聯隊,有的是守備大隊,因區域而定。在兵力部署上和武器裝備上也是有所不同的。之所以配備這個不配備那個,根據就是實際需要!一般說來,日本關東軍只有聯隊才能配備一個山炮中隊,日本關東軍駐覃縣守備隊並沒有配備山炮,這已經就是個體例上的事兒啦!那板本在這麼個時候提出要配備山炮,有欲改變已有體例之嫌!再者說,王儒少將是大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機關長,實在說來,那也管不着這段兒呀!
要說,板本大佐就是糊塗,也不至於糊塗到這麼一種程度!王儒少將覺得,眼前的這個板本是故意而爲!難道板本大佐是想利用這次東山工程竣工,基地啓用之際從防禦警戒這個事兒爲自個兒謀得一些個好處嗎?有這種可能!但到得這時,板本大佐前些時的一些個表現卻當不當正不正地再次出現在了王儒少將的腦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