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明虎一轉身,就看見了站在人羣前面的楊慧蘭和雲莘幾個孩子,雲明虎先是有些羞憤,緊接着就是勃然大怒,衝着楊慧蘭吼道:“楊氏,你可真是厲害,竟然帶了這麼多人來故意看我的笑話!”
楊慧蘭急忙搖頭,宋巧英笑了幾聲,故意道:“瞧瞧這幅態度,被抓姦在牀了還這麼神氣,一點子都不知道害臊!雲家老三啊,這可不是楊大妹子自己來的,是俺,俺瞧不下去了,才帶着大妹子和鄉親們來的,今兒個是啥日子你知道嗎,今兒個可是你丈母孃的忌日,你不去陪着一塊兒上墳也就罷了,怎麼還不要臉的跟寡婦在一塊兒廝混,這可是有違人道啊……鄉親們說是不是?”
宋巧英故意起鬨,身後的衆人被她這麼一說,紛紛贊同。
“就是啊雲家老三,你好歹是個讀書人呢,平常瞧着也是斯斯文文的,這會子怎麼還這麼不知禮道呢?”
“可不是,就算是你家婆娘是個童養媳婦,你也沒得這麼作踐人的吧,在人家親孃的忌日出來鬼混,嘖嘖,真是傷天害理,不怕遭報應嗎?”
雲明虎被幾人說的臉色鐵青,咬着牙也不敢說話,雲莘見狀,微微揚起脣來冷笑一聲,繼而轉了臉色,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看向衆人,“叔叔伯伯們,求求你們別說了,我爹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們別說了……”
衆人一聽雲莘這麼說,更加起勁,宋巧英眯縫着眼睛,抱着雙臂道:“這孩子可是可憐了,還啥子都不知道呢,這當爹的可真瞎,咋的能這麼傷天害理呢?”
身後的衆人都是不屑的看向雲明虎,楊慧蘭看了看,道:“孩子他爹,你要是願意在這兒就在這兒吧,俺也不能怨你,俺這就帶着孩子回去。”
說着,拉着雲莘幾人的手就走了出去。
雲明虎臉色發白,“楊氏……楊氏……”
宋巧英看了看,也轉身離開,剩下的幾人圍觀了一會兒,見也沒什麼事兒了,便都搖搖頭離開了。
雲明虎鐵青着臉,匆匆下炕去穿好了衣服,花海棠慢悠悠的往身上套着衣服,道:“雲郎,你去哪裡?”
雲明虎皺眉,“我要被你害死了,現如今我的名聲都毀了,還在這待着,不是找死嗎?”
花海棠慢條斯理的整理了衣服,一個一個的繫着釦子,嬌笑道:“雲郎,這可不能怪我,依着我看,你那位妻子,可不是個簡單的人,還有幫你說話的孩子,難道你相信這事兒就是這麼巧合嗎?”
雲明虎一愣,擡頭看向花海棠,“你什麼意思?”
花海棠笑着,“雲郎,你可別被騙了,依我看,這事兒說不定就是你那妻子一手製造的,就是想毀了你的名聲呢。”
雲明虎緊緊的盯着花海棠,半天卻一下子笑了,“海棠,你錯了,你不瞭解楊氏,楊氏她天性懦弱膽小,心思更是簡單的很,要說這事兒是她一手策劃的,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花海棠眼中閃過一抹不快,卻也是沒有說話。
雲明虎穿好了衣服,走過來摟着花海棠的身子在她的脣上重重的親了一口,“海棠,最近一段時間我是不能來了,我先回家安撫好,過幾日就來找你。”
花海棠嬌笑着挽住雲明虎的脖子,“雲郎,那奴家可等着你。”
雲明虎曖昧的笑了笑,點點頭戴上帽子走了出去,花海棠坐在炕上倚在被子裡,卻是咬了咬牙。
楊慧蘭幾人剛回了家坐穩,雲明虎就跟着回了家,看見楊慧蘭幾個人坐在炕上,雲明虎咳了幾聲,道:“楊氏,今天的事情你爲何要親自去,就算是有些懷疑,你也不能就這麼去,你可知道這樣子讓我多麼丟人!”
楊氏不做聲,只是伸手推了推雲莘幾人,幾人下了炕,楊慧蘭也不做聲,跟着下炕,去了外間。
雲明虎一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卻也不想就此低頭認錯,冷哼一聲,甩手出了門。
楊慧蘭見雲明虎走了,這才道:“上炕去。”
幾人上了炕,雲森試探的問道:“娘,咱們接下來該咋辦?”
楊慧蘭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說着,看向了雲莘,道:“幺兒,你可有什麼主意?”
雲莘輕笑,“靜觀其變!咱們該幹嘛幹嘛,不要爲這事兒有什麼不得勁的,最受不了的應該是爹,他沒幾天就會暴跳如雷,到時候分家就是指日可待了。”
楊慧蘭點點頭,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習慣的將雲莘的話當做是主心骨了,不管雲莘說什麼,都是對的。
雲莘說完,便道:“也到了中午了,咱們趕緊做點飯吃,下午還要做豆腐呢。”
楊慧蘭點點頭,幾人下了炕去,搬柴燒火,準備做飯。
這邊雲明虎出了門,卻不知道該去哪裡,掂着袖子裡剩下的一串銅錢,雲明虎晃晃悠悠的去了劉家村的酒館。
沿路看見的村民,都是用異樣的眼神看着他,雲明虎十分火大,想着楊氏剛纔不聞不問的樣子,心裡更加氣惱,坐下身子,吆喝道:“老闆,上酒。”
小夥計掀了門簾看了看,笑着招呼道:“客觀稍等,好酒立馬就來。”
不一會兒,小夥計便端上了一個酒罈子,雲明虎揮手讓小夥計下去,自己便獨自飲了起來。
正在這時,一個身影卻眼尖的看見了雲明虎,悄聲走了進來。
雲明虎正心裡煩着,不耐煩的道:“走開走開……”
王明堂坐下,笑着道:“明虎啊,咋的啥事兒想不開啊?還是爲了今兒個早上的事兒?”
說話之人正是紅藥村的王明堂,也就是王妮妮的親爹,此人雖是男子,也三十有餘,卻最是願意到處碎嘴,所以村裡的人都叫他‘王大嘴’。
雲明虎跟王明堂的關係還算不錯,幼時是一起長大的,有些交情,只不過雲明虎看不上王明堂的身份,總覺得自己識得幾個字便高高在上,這幾年也沒什麼多大的交情。
如今見了王明堂,雲明虎嘆口氣,“你也知道了?看來這事兒真是長了翅膀了!”
王明堂嘿嘿的笑了幾聲,道:“也別這麼說,咱們村兒一共多麼大啊,這點子事兒可不就傳得快些,加上看見的人也不少……”
雲明虎嘆口氣,不說話只是喝着酒,臉上的神情悶悶不樂。
王明堂有些八卦,道:“你別生氣了,這事兒不是很平常嘛,大丈夫三妻四妾的,有啥?”
雲明虎悶悶的喝着酒,看了王明堂一眼,道:“你不知道!”
說着,雲明虎又是拼命的喝酒,想要壓抑住體內的煩躁。
王明堂笑了笑,伸手拈了一粒花生米吃了,雲明虎猛地灌下一杯子烈酒,辣的張大嘴巴喘氣,罵道:“楊氏這個賤蹄子,竟然敢給老子臉色看,還有她養的那幾個小畜生,竟然敢爲了這麼點事兒給老子甩臉子,老子他孃的還得受他們的氣!媽的,老子回去就休了這娘們兒!”
王明堂聽着,眼珠子轉了轉,道:“明虎啊,你可別這麼直接,這時候你剛出了事兒,要是直接休了你家婆娘,可就不佔理了……”
雲明虎一愣,停住了往嘴裡送酒的動作,轉頭看向王明堂,“咋說?”
王明堂笑着,“明虎啊,你得先穩定下來,再說了這會兒快過年了,這還得讓你家婆娘往外拿錢呢,你大姑娘不是快好嫁人了,這嫁妝也得多少收一點兒吧。”
雲明虎一聽王明堂這麼說,也是慢慢的冷靜了下來,過後一想,道:“也是,楊氏這個賤蹄子手上肯定有錢,我先把她手上這錢都摳出來,再趕出門去!”
王明堂笑呵呵着,也不說話。
晚上,雲明虎回了家,楊慧蘭和幾個孩子已經吃了飯,也沒有給他留,雲明虎一見,又要發火,可想到先前王明堂說的,便自己默默的壓了下來,進了屋子。
隔間的炕上冰涼,楊慧蘭和雲莘幾個人都在東屋的炕上睡着,雲明虎心裡壓着一股子的火氣,獨自坐在冰涼的炕上,慢慢的心裡的火氣也消了下來。
雲明虎下了炕,悄聲走去了東屋,輕聲的叫了一聲,“慧蘭?慧蘭?”
楊慧蘭皺眉,卻還是慢慢的起身,看着雲明虎,雲明虎故意裝作十分羞愧的樣子,“今兒是我心情不好,我的錯,你別怪我了,我打明兒起一定好好在家裡幹活,不找事兒了。”
楊慧蘭神色淡然,“夜深了,睡吧。”
雲明虎還想說幾句,卻見楊慧蘭已經躺下身子,便也沒有多說,轉身回了東屋。
雲莘將雲明虎的話聽得仔仔細細,待得雲明虎走了,雲莘翻了個身子,看着楊慧蘭道:“娘,你咋想的?”
楊慧蘭笑了笑,伸手摸摸雲莘的臉頰,“幺兒放心,自那一日你爹說出那些喪心病狂的話來,娘這心啊,就死了,任他再多的甜言蜜語,娘也不會吃回頭草了。”
雲莘看着楊慧蘭,點點頭。
翌日一早起身,雲明虎竟然也起來了,正拿着掃帚在掃地,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看見幾人起來了,雲明虎笑着道:“起來了啊?水都打好了,趕緊來洗臉吧。”
雲萍嚇壞了,扶着門框就是不肯往外走,雲明虎喊了好幾聲,也覺得有些尷尬,便出了門在院子裡找活幹,沒有再進來。
墨司臨給的食材已經都被放在了地窖裡,楊慧蘭早上抓了把玉米麪兒攪着白菜煮了一大鍋的湯,雲明虎感覺難以下嚥,卻看見幾人都吃的非常快,便也沒有多說,悶聲吃了起來。
吃完飯,雲莘便跟雲森一起出了門,雲萍和楊慧蘭也準備去收拾一下去地裡,雲明虎拉了拉楊慧蘭的手,道:“萍兒啊,你先去吧,爹跟你娘有些話要說。”
雲萍不放心的看了看楊慧蘭,楊慧蘭把籃子遞給雲萍,道:“你先去後頭的山地上找找,娘一會兒就去找你。”
雲萍點點頭,拿着籃子走了出去。
楊慧蘭走到炕上坐下,道:“想說啥,說吧。”
雲明虎笑着,道:“慧蘭啊,你是不是還生氣呢啊?我昨兒個出去轉了轉,也想通了不少事情,這幾年來真是苦了你了,如果不是你撐着這個家,這個家早就沒了,我現在想通了,花寡婦就是個玩意兒罷了,只有你,纔是我的妻子啊。”
說着,直接伸手攥住了楊慧蘭的手,眼神熾熱的看着楊慧蘭。
楊慧蘭心中一片平靜,一句話也不說,這樣子的態度,倒是讓雲明虎有些尷尬了。
雲明虎想了想,道:“慧蘭啊,你原諒我吧,相信我,我是真的決定要好好過日子了,以後再也不跟花寡婦見面了。”
楊慧蘭敷衍似的點點頭。
雲明虎大喜過望,心中卻是鄙視不已,他知道楊慧蘭性子溫軟,現在看起來果真不假,自己三言兩語的就把她給說住了。
雲明虎這樣想着,笑着道:“慧蘭啊,咱們家這幾年也攢下錢了吧?”
楊慧蘭一愣,隨即警惕道:“咋的?”
雲明虎急忙搖頭,“沒啥沒啥,這不是沒幾天就要過年了,我想着也該買些過年用的東西,咱家啥都沒有呢。”
楊慧蘭淡淡道:“沒啥,過年的東西還不着急,等我就去買了。”
雲明虎不死心,移了移身子靠近了一點,靠着楊慧蘭,語重心長道:“慧蘭啊,你咋還防着我呢,咱們家有多少錢,我也有權利知道啊,你咋的能不告訴我,你是不是還防着我?”
楊慧蘭冷笑,擡頭看向雲明虎,下了炕站着,道:“咱們家的錢?雲明虎你也真好意思說出口來,我看你不是想洗心革面過日子,而是想用這種法子來讓我往外拿錢吧?”
雲明虎一愣,急忙道:“你咋的能這麼想呢?”
楊慧蘭笑道:“雲明虎,這些年家裡就靠着我跟幾個孩子種地收點糧食過日子,哪來的錢,糧食每次收了的時候,還得被爹孃明裡暗裡拿走不少,孩子們沒餓死就是造化了,你現在還張嘴要錢?”
雲明虎一愣,隨即心裡也憤怒起來,站起身子看着楊慧蘭,“楊氏,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就不信家裡這麼些年一分錢都沒有。”
楊慧蘭冷笑,“是啊,怎麼能沒有錢,可是你在外讀書,每個月的錢都是從哪裡來的?你不但不往家裡拿錢,這時候還埋怨妻子孩子沒給你攢下錢?你還要臉嗎?”
雲明虎被楊慧蘭這麼一說,彷彿是在青天白日下被人當衆甩了耳光一樣,這些事他都知道,可是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人說出來又是一回事,雲明虎看着楊慧蘭略帶嘲笑的臉,心中的怒火更盛,甩手一巴掌就打在了楊慧蘭的臉上。
‘啪’的一聲,楊慧蘭被打的身子穩不住,連連後退幾步,雲明虎怒着,“楊氏,你別給臉不要臉,你一個死賤蹄子,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
楊慧蘭被打了一巴掌,心頭涌上新仇舊恨,目光嗜血,幾步就衝了上去,在雲明虎沒有反應的時候,一巴掌打上了雲明虎的臉。
雲明虎一愣,就見楊慧蘭已經拿起角落裡的笤帚來,猛地甩上了他的身子。
“你打我……我讓你打我……你憑啥打我……”
楊慧蘭說着,發了瘋一樣的去打雲明虎,雲明虎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四處躲閃着,“楊氏,你他媽的瘋了……你個瘋婆子……”
楊慧蘭不停手,手腳並用,“我就是瘋了,我就是被你逼瘋的,你有能耐,有能耐再來打啊,你再打啊……”
雲明虎嚇壞了,他常年飲酒作樂,流連花街柳巷,身子早已被掏空,這一番動作下來,也是累得氣喘吁吁,竟是還沒有楊慧蘭的耐力久。
雲明虎喘着粗氣兒,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楊慧蘭拿着笤帚追了出門,看着雲明虎已經跑了出很遠,楊慧蘭這才轉身,將笤帚扔在院子裡,‘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雲明虎嚇壞了,幾步往前跑去,可這會子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想來想去,雲明虎還是直接去了花寡婦的家裡。
花海棠開開門,就看見一身狼狽的雲明虎,花海棠嚇了一跳,急忙扶着雲明虎進了屋子。
雲明虎上了炕,花海棠笑着端了一杯熱茶上來,道:“雲郎,怎麼這麼狼狽啊?”
雲明虎抿了一口熱茶,雙手捧着茶杯打着哆嗦,“楊氏這個賤蹄子,竟敢跟老子動手!”
花海棠眉毛一挑,笑着道:“雲郎,我說什麼來着,這楊氏可不是那種善良賢惠的人呢。”
雲明虎捧着茶杯子,罵道:“老子受不了了,非得回去休了這娘們兒不可!”
花海棠輕笑,伸手挽着雲明虎的手臂,“雲郎,你別心急,先緩幾天,這時候給她休書對你影響可不好,再說了,休妻也得有個名頭,要是平白無故的,楊氏這賤蹄子不得趁機跟你要錢要東西嗎?”
雲明虎沒做聲,卻是也聽了進去,陷入了沉思中。
花海棠繼續說道:“雲郎,咱們讓她走,可是一丁點東西都不能讓她帶走,讓她帶着幾個小東西淨身出戶去,要不然多虧……”
雲明虎點點頭,“你說的是,楊氏這個賤蹄子,老子絕對不能讓她帶走一丁點東西走。”
花海棠抿脣點點頭,偎在雲明虎懷裡微微的笑了。
這邊雲莘和雲森出了門,直接去了墨司臨的宅子,一路上,雲森擔憂道:“小弟,我咋感覺爹好像是故意的獻殷勤呢,而且總覺得怪怪的。”
雲莘點點頭,“我也有同感,不過娘已經下定決心了,任他怎麼討好,也不會改變心思的。”
雲森嘆口氣,道:“千萬別出什麼岔子。”
雲莘咬脣笑笑,挽着雲森的胳膊笑道:“大哥,你擔心啥啊,娘會處理好的。”
雲森點點頭,兩人去了墨司臨的宅子,雲莘上前拍了拍門,來開門的是項叔,見了兩人,項叔笑道:“少爺等着你們一會兒了,進來吧。”
雲莘和雲森進了屋子,墨司臨已經整裝待發,見雲莘來了,墨司臨看着雲莘道:“你來推。”
雲莘笑笑,上前走在墨司臨身後,推着他出了門。
上了馬車,雲莘收拾好東西,墨司臨拿着點心碟子往前推了推,聲音淡淡道:“吃吧。”
雲莘笑着坐了過去,拈了一塊慢慢的吃着,墨司臨看着手裡的書本,狀似不經意道:“這幾日都幹嘛去了?”
雲莘邊吃着,邊道:“指導了一出好戲,爲了儘快分家,然後跟公子住一起。”
墨司臨被雲莘的話取悅,微微勾脣道:“哦?爲了本公子?”
雲莘含笑點頭,又道:“公子,咱們說好的,我們倆是幕後,人前讓我大哥管事。”
墨司臨仔細的琢磨了雲莘說的‘我們倆’這個稱呼,便神情愉悅的點頭答應。
一路去了鎮子上,到了酒樓前,何林已經等在那裡了,至軒和雲森將墨司臨推了下來,何林便上前躬身道:“少爺,一切都準備就緒了。”
墨司臨點點頭,道:“這酒樓對外人宣稱,乃是白鶴門的產業,掌櫃的,就由雲森代理,你們以後都要聽雲森和祝餘先生的話,曉得了麼?”
何林急忙點頭。
墨司臨點點頭,雲莘將墨司臨推着走了進去,雲森跟着上了二樓,神色有些緊張。
酒樓開業的主持自然是交給了何林,雲莘在後面安撫着雲森,道:“大哥別怕,以後你就是掌櫃的了,爲了咱們酒樓的面子,你可得爭氣!”
雲森還是有些緊張,雙手緊緊地攥着,都捏出了汗來。
雲莘笑笑,“大哥,別怕,記得我在家裡教你的那些,沉穩自信一點。”
雲森看着雲莘充滿期待的眼神,感覺心裡多了很多信心,點點頭,道:“那好,小弟我去了。”
雲莘笑着點頭。
雲森去了外頭,雲莘便上了二樓,墨司臨往窗外看去,這裡正好可以看見外面的開業大典,雲莘坐在墨司臨身旁,往外頭看去,道:“公子,您放心,我大哥不會怯場的。”
墨司臨端着茶杯抿了一口,“這小子嚇得都手腳發抖了,還不會怯場?”
雲莘撇嘴,捧着茶杯探出身子往外看去,見雲森確實還是緊張的很,站在何林身邊,嘴角的笑意都十分的牽強。
雲莘忍不住替雲森捏了一把汗。
終於燃放完鞭炮,何林便正式介紹雲森給大家認識,雲莘本以爲雲森還會緊張,卻意料之外的發現雲森十分自信十分淡定,眉宇間盡是從容不迫。
雲莘含笑轉頭,看着墨司臨道:“公子,小的說的對吧,大哥絕對不會怯場的。”
墨司臨挑眉,也不做聲,只是靜靜的往窗外看着。
不一會兒,開業典禮算是結束了,因爲推出了許多的優惠活動,而且自選式的鐵板燒又十分新穎,一時間吸引了不少的顧客。
雲莘收回身子來,興高采烈道:“公子,小的下去看看吧?”
說着,作勢就要往外走。
墨司臨伸手拿着書本擋在了雲莘身前,“有什麼好看的,既然決定要讓你大哥自己管理,那就放手放的乾脆一點,拖拖拉拉的,像什麼樣子。”
雲莘不滿,卻也不敢走,轉身氣呼呼的坐在墨司臨身邊,拿起茶杯來喝茶,故意把茶蓋兒和茶杯碰出聲響來。
墨司臨不理會,卻微微擡眼看去,見雲莘氣鼓鼓的臉頰分外的可愛,兩條彎彎秀氣的眉毛也十分招人喜歡,墨司臨咳了咳,放下書本道:“雲莘,你可是對本公子有何不滿?”
雲莘不看他,對着面前的空氣狠狠的搖頭。
墨司臨被她略顯幼稚的動作弄得有些好笑,卻還是硬生生的掩飾住笑意,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過來,給本公子讀書聽。”
雲莘不理會,伸手拿着茶杯上的蓋子玩着。
墨司臨勾脣,起了興趣,正想再逗她幾句,就聽見門口響起一陣腳步聲,至軒在外頭敲了敲門,道:“少爺,二少爺來了。”
雲莘一愣,隨即有些驚訝,二少爺?什麼二少爺?墨司臨的兄弟?
還沒想完呢,墨司臨就伸手直接將雲莘扯到了身後去,低聲道:“站好!”
雲莘不敢造次,只得乖乖站好,這時候門開了,至軒走在前頭,身後跟着一個十七八歲左右的少年,他穿一身對襟黑色長衫,姿態優雅,薄脣微微的抿起來,眉宇間是掩飾不去的桀驁鋒芒。
雲莘僅僅是看了一眼,就感覺出了面前之人的氣質,不好招惹。
墨成均走了進門,嘴角微微勾起,展露一個十分客套的笑容,“大哥。”
墨司臨輕笑,臉上的神色卻是不好看,“你來做什麼?”
墨成均也不惱,淡淡道:“二弟聽聞大哥的酒樓開業,便來送上賀禮,順便來跟大哥道上開業之喜。”
墨司臨看向至軒,道:“賀禮收下了?”
至軒點頭,“收了。”
墨司臨輕笑,“那便好,你的誠意我看到了,也不留你吃飯了,回去吧。”
雲莘要憋出內傷來了,墨司臨這貨,要不要這麼不留情面!
說這話竟然完全不感覺害臊!
雲莘默默搖頭,對面的墨成均卻是一絲都不惱,面上還帶着一絲誠意,道:“大哥,家裡人都在等着你,眼看就要過年了,祖母身子一直不好,想讓你回去一起過年。”
墨司臨勾脣,“怎的?不嫌我是不祥之人了?水姨娘的身子可好了?不怕我回去克着她了?”
墨成均面上露出一抹不耐,卻被很好的掩飾了回去,仍然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道:“大哥,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如今咱們還是一家人,父親祖母都希望你能回去過年。”
墨司臨微微抿脣笑了笑,臉上是一派雲淡風輕,“回去傳個話,我的腿好了,自然會回去,其他的不需要擔心!”
說着,直接自己轉動了輪椅的輪子轉身背對墨成均,低聲道:“送客!”
雲莘一愣,墨司臨轉身,她纔看見了他臉上的神情,那是她從未看到過的脆弱,彷彿是被全世界所遺棄,眼神空洞而茫然,雲莘低頭,見墨司臨的手在輪椅旁的扶手上緊緊的攥着,用力之大,指節都微微泛白,雲莘隔得近了,能看到他在隱隱顫抖。
墨成均不準備放棄,還想上前說幾句,雲莘卻猛地擡頭,“夠了!這位爺,我們家公子說了送客就是送客,不管您有何天大的事情,我們家公子都不想聽也不感興趣,如今門就在您身後,您請便吧,不要弄得雙方都不愉快。”
她說話的口氣十分生硬,卻字字清晰,眼神全程緊緊的盯着墨成均,絲毫不畏懼與其相對視。
墨成均有些訝異,卻沒有發怒,雲莘說完,衝一旁的至軒道:“還不送客!”
至軒一愣,被雲莘的氣勢嚇到,轉身爲難的看着墨成均,“二少爺……”
墨成均面上的肌肉抖了抖,也是有些尷尬,抱拳躬身,“既是如此,那小弟先告辭了。”
說着,便轉身走了出去。
雲莘看着門被關上,這才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墨司臨轉了身子,輕笑道:“你這女人,膽子倒是不小,你可知道剛纔那人是誰?”
雲莘搖頭,灌了一大口的涼茶,“我管他是誰,總不能讓他這麼欺負你吧?”
墨司臨臉色微微一頓,耳朵尖紅了一點點,卻故作鎮定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本公子被欺負了?真是笑話!”
雲莘放下茶杯,轉頭看着墨司臨,笑道:“是是是,是小的錯了,公子這麼厲害的人,哪能被那麼個小癟三欺負呢,小的是多管閒事了!”
雲莘這樣說,弄得墨司臨更加尷尬起來,想來剛纔雲莘是看見了自己的窘態,所以纔有了剛纔的一番舉動。
墨司臨心下有種奇怪的感覺,並不是那種被人看到了內心秘密的窘迫,卻是一種被保護的溫暖,墨司臨不做聲,微微低下頭去,神色脆弱而無助。
雲莘半天見墨司臨沒有反應,轉頭看了看他,卻見他縮成了一團,神色脆弱的很。
雲莘一愣,急忙放下手裡的點心轉身,“公子,您怎麼了?”
墨司臨不做聲,卻是擡頭看了一眼雲莘,這一眼望過來,雲莘感覺心都要被看碎了,一種軟軟的感覺從心底升上來,有了一種強烈的想要去保護面前之人的想法。
雲莘上前,一把抱住了墨司臨的身子,將他護在懷裡,伸手輕拍着他的頭。
“不怕不怕了……公子,小的以後再也不說您了,您是最好的,在小的心裡,您是個大好人呢……”
雲莘語速有些着急,慌亂的安慰着墨司臨,手下輕拍着,儘量溫柔一點。
墨司臨微微勾脣,臉上出現一抹得逞的笑意,“雲莘,我好難受……”
雲莘急忙鬆開墨司臨,着急的看着他,見墨司臨眉頭皺着,臉上的神色十分揪人心,雲莘一顆心都要被墨司臨無助的眼神給萌化了,急忙變得百依百順,“公子,您怎麼了?要什麼,小的去給您拿。”
墨司臨搖搖頭,也不做聲,雲莘着急起來,蹲下身子攥着他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墨司臨,“公子,您別難受,那人是誰小的不知道,可是咱們沒必要爲了那種人自己生氣啊,您說是不是?”
墨司臨不做聲,雲莘站起身子抱着他的腦袋,伸手摸着他的頭髮,“不生氣不生氣,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那爲何不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的呢?”
墨司臨享受着雲莘的溫柔,因爲靠近,都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氣味,墨司臨越發的捨不得,滿足的閉上眼睛,呢喃道:“再抱一會兒。”
雲莘感覺自己的母性被完全的發掘了出來,感覺到墨司臨的柔順和依賴,雲莘柔聲的哄着,“乖啦……”
這時候,雲森正和至軒走到門口敲門,“少爺!”
墨司臨微微惱怒,暗恨至軒竟然在此時打攪自己,雲莘整理了衣服,笑着走去開門,至軒走了進來,道:“少爺,有事稟報。”
雲莘笑笑,道:“公子,我跟大哥出去看看。”
說着,直接走了出去挽着雲森的胳膊就往外走。
墨司臨皺眉,咳了幾聲,“畢竟男女有別,別靠的那麼近。”
雲莘撇嘴,“公子,小的面上是男人,不怕的。”
墨司臨皺眉,“若是讓客人以爲酒樓的掌櫃的是斷袖,會影響生意的。”
雲莘汗顏,鬆開了雲森的手臂,“我跟你靠那麼近的時候你也沒說這麼多……奇葩的人!”
墨司臨眉毛跳了跳,也有些尷尬,端起茶杯來抿了一口茶,掩飾着神色。
雲莘和雲森走了出去,大廳內已經坐滿了客人,雲莘站在二樓處往下看着,笑道:“大哥,你可真厲害,剛纔那麼從容淡定,的確有掌櫃的風範。”
雲森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哪有,是小弟教的我,要不然我咋會說那些話呢?”
雲莘抿脣笑,“大哥,咱們都是一家人,還分什麼你我,你賺了大錢,我和娘還有大姐都是臉上有光。”
雲森嘿嘿的笑了幾聲,看着雲莘道:“小弟,其實大哥知道,咱們家這些改變,都是你掙來的,你能幹,還幫着大哥,不自己搶功勞,大哥覺得心裡不好意思。”
雲莘抿脣,“大哥,你這麼說,弄得咱們好像不是一家人似得,一家人麼,就是要相親相愛,互幫互助,咱們好好努力,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雲森看着雲莘堅定的眼神,也是忍不住點點頭。
正在這時,何林從一邊走上來,道:“掌櫃的,後巷來食材的了,您去看看吧。”
雲森點點頭,轉身對雲莘道:“小弟,大哥先去看看。”
雲莘笑着點頭,“去吧去吧。”
雲森轉身跟着何林離開,雲莘便去了墨司臨的屋子。
至軒剛說完話,墨司臨面色淡淡的,雲莘進了屋子,隨口問道:“公子,怎麼了?”
墨司臨揚眉,“被挖牆腳了。”
雲莘一愣,“被挖牆腳?誰啊?”
墨司臨不語,看了至軒一眼,至軒急忙道:“剛纔進來的人,便是墨家的二少爺墨成均,也是這江北一帶最大的茶葉世家墨家的二少爺,旁邊的清心茶坊,便是墨家的產業,只不過如今歸我們家少爺所有。”
雲莘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剛纔的人,是墨司臨的弟弟,不過看樣子,應該不是一個娘生的,要不然關係也不會那麼差。
至軒接着道:“金堂師傅可是江北一帶最爲有名的茶藝師,本來一直在清心茶坊工作,也能帶動生意,可早上卻遞了信,說是不能在清心茶坊做了,小的派人查了,正是被鄰家的霖銀苑給挖了過去。”
雲莘聽着,點着頭,道:“那霖銀苑的東家,應該就是墨成均了吧。”
至軒點頭,“正是。”
墨司臨捧着茶杯,雙手置於雙膝之上,神色淡然道:“清心茶坊不要也罷,本公子還不至於靠着這麼一個茶坊吃飯。”
雲莘揚眉,轉身看着墨司臨道:“怎麼可以不要?不要可不行,這麼正大光明的挖牆腳,簡直太不要臉,公子您放心吧,您若是信得過我,以後我就來坐鎮清心茶坊的首席茶藝師,保證金子銀子滾滾來,讓霖銀苑去喝西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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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道具月票的親們,太感謝了,鄭瑩zy的月票和評價票,li9065,梅花137,王寒格,陪伱到蕞洉,何小姐加吳小姐的月票,謝謝大家~過年時期佳人也不會斷更,如果時間充足仍然會保持萬更,謝謝大家的支持~
另,看到雲明虎被打,爽不爽?反正佳人是爽了!
墨成均是個還蠻重量級的角色,後續陸續會出現不少新的角色,畢竟佳人是要下一盤很大的棋,乃們靜靜的看文就好,抓耳撓腮的事兒交給我啦~羣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