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萬家燈火。
朱雀大街上,林立的酒樓紛紛亮起了燈籠,鶯聲燕語夾雜着小二攬客的聲音,喧囂了整條長街。
蘇路自酒樓出來,祁老四還扯着他的袖子,喋喋不休的說着,渾然不知周圍已經變的愕然的衆人。
“老弟,要多關心女子,不讓女子自家吃苦。”
“要找活計幹咧,咱們現在還能動,要多賺些錢,臨老了不能只壓迫女子。”
“老弟,你家住哪,回頭再找你喝酒。”
絮絮叨叨聲中,酒醉的祁老四終於是被滿頭大汗的陳老實給拉走了。
蘇路也與一衆飛鳥兵道別,曹睿看着蘇路,欲言又止。
看到曹睿臉上的神情,蘇路問着說了:
“怎麼,你認識祁老四家的女兒?”
“放寬心,我沒有那麼小心眼,陸戰,傳我的令,誰也不能找這位老哥的麻煩,若是撞上了,看我的面子,多多通融。”
陸戰聞言應了一聲,他剛纔也在糾結,要不要去找這位老農的麻煩,畢竟他一晚上都把王爺當老弟,這樣讓王爺丟醜的人,漢國可是一個也無。
但是看祁老四的酒話,也知道他是老實人,就這樣去找祁老四的麻煩,陸戰委實有些過不了自己心中的坎,現在有了王爺的吩咐,那就太好了。
曹睿看了陸戰一眼,心道陸戰這人不夠靈通,既然是王爺的人,平日裡竟然不會爲王爺考慮,換了別家的王爺,早把祁老四收拾的隔夜酒都吐出來了,現在他還能糾結要不要去收拾祁老四。
真是拎不清啊,也就是王爺能容人,纔會用陸戰這樣沒個心思的。
看着蘇路的背影,曹睿心中不禁想到了秦地,自王爺收服秦地之後,開始幾年還多有反叛,現在卻幾乎沒了叛逆的影子。
據傳這跟王爺重要陸戰有關,當年差點兒讓王爺丟了性命的陸戰,王爺都能大度任用,王爺肯定不會虧待秦地子民了。
曹睿這樣想着,就聽到旁邊的副將攛掇着說了: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讓小子們出去耍一圈子吧。”
曹睿打量了一眼滿面紅光,搖搖晃晃的飛鳥兵們,眼前突然浮現出他們爲了漢國,出生入死的情形。
王爺說過,從軍報國,就是爲了活着享受這國家的安寧繁華,他們大半都已經是退出作戰隊伍了,一夜享受,又算得了什麼。
“去吧,今夜花銷不超五兩銀子,營裡給報了。”
“謝督帥”
一羣醉醺醺的飛鳥兵們亂七八糟的說着,臉上開始閃爍了亮光,一個個目光,開始在左近那些青樓間,開始逡巡。
曹睿頓時頭疼起來了,這幫子傢伙大半都是單身,要想辦法給他們解決妻子了啊。
長街燈籠片片,照亮了左近的一切,蘇路慢慢在前面走着,陸戰牽着馬,帶着一衆禁衛跟在後面。
夜色降臨,京城的夜生活卻也開始了。
路上多見着青衫的士子,粗布短打的幫工,攜着妻子女兒,在大街上閒逛,一路上滿是歡聲笑語。
手裡舉着糖葫蘆的孩童在人羣間鑽來鑽去,提着裙襬的婦人在後面緊追呼喊,混雜着道旁的叫賣聲音,好一場燕京夜市的生活。
“陸戰”
蘇路走上一處石拱橋,人流稀少,蘇路扶着石欄,招呼了陸戰一聲。
陸戰把繮繩扔給旁邊的禁衛,幾步到了蘇路旁邊,躬身問着:
“王爺,您叫我。”
蘇路指着遠處的酒樓問着:
“那家陸家酒樓,可是你家的?”
陸戰急忙應着:
“是末將家的,不過不是本家,是我妻家的哥哥在開,哥哥有一手做菜的本事,在家鄉蹉跎了大半生,來投奔我,我就與了些錢財,開了這間酒樓。”
“無人知道這酒樓與我有關。”
陸戰說着,突然想到了定驤衛,急忙又糾正着說了:
“定驤衛的平齊都督是知道的,末將叮囑過他,不讓別人知曉,不敢讓別人知曉。”
蘇路點了點頭:
“你有這份心就好,官員納賄墮落,多自身邊的親眷開始,你是我身邊人,按例我早該放你外任了,不過能如你一般潔身自好的傢伙實在不多,就只能委屈你了。”
陸戰單膝點地:
“王爺大恩,末將肝腦塗地,難報萬一。”
“這些年秦地多有免除徭役之策,秦人多言是末將求了王爺,王爺也不否認,讓末將得了秦人感恩戴德,末將代秦人,謝王爺。”
蘇路擺了擺手,示意陸戰起來,指着夜市繁華說着:
“你覺着這副景象好不好?”
陸戰站起來,神態更加恭敬了:
“好,很好,我輩武人赴湯蹈火,不過就是爲了讓妻子父母能夠享受這樣的安寧繁華,末將追隨王爺,這輩子一定能夠看到秦地出現這太平盛世。”
蘇路看着陸戰,不好意思的把手收了回來。陸戰就這點不好,讓老子裝個逼,你丫能死啊。
“回宮回宮,繼續研究戰術去,今兒試驗了幾套飛鳥兵戰術,感覺頗爲不錯,剛纔喝酒的當兒,幾個小子也提出了不少見解,頗有用處。”
陸戰吩咐禁衛牽馬過來,蘇路翻身上馬,催動馬匹,緩緩回宮去了。
遙遠的麻利,天色正當午時。
蘇憶結束了上午的訓練,與段紅肩並肩的走進了飯堂,交流着剛纔在天上翱翔時候的心得,說着明日首戰,需要注意的事兒。
“校尉,我覺着跟你搭檔的時候,拉操縱桿的速度都快了不少,我還是想跟你搭檔。”
段紅端着翻盤,對蘇憶說着。
蘇憶笑了笑,沒有說話,開始吃飯。
來的時候,父王交代了,說自己有給袍澤加持軍陣之力的能力,讓自己揀選可靠的袍澤,加持上去。
段紅卻是不知道,每當她跟自己搭檔的時候,軍陣之力就會落在她身上,拉操縱桿的速度當然快了不少。
就連祁玉她們幾個,哪個跟自己搭檔的時候,不是這樣的順風順水。
希望明日首戰,能夠一帆風順吧。
蘇憶心中暗暗給自己鼓勁了。
自己已經十八歲了,父王當年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是統軍無算的督帥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自己卻還在糾結首戰。
丟父親的人了啊。
恩,明日肯定是沒問題的,有父親的血脈在,自己肯定能打贏。
希望麻利人不要太不耐打,讓自己一下就全贏了,不夠出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