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齊臉色一變。
定驤衛的權利本就被分散了,現在他這堂堂定驤衛都督,統攝諸衛的,已經失去了對外圍不少衛營的管轄權利。
平齊無法想象,若是自己的權利再被分散,能到什麼程度。
看到平齊的臉色,蘇路就知道他心中所想,沉聲說着:
“幷州匪亂,必須要有人出來承受陛下和朝廷的怒火,你定鑲衛之前做的太差了。”
平齊的臉就更難看了。
“可是王爺,我對定驤衛的權利已經縮減到最小,諸大衛府,不但有直接向陛下彙報的統領,還有不歸屬定驤衛統領的江湖人,我能怎麼樣呢?”
蘇路沒搭理平齊的牢騷,繼續說着:
“我知道你有怨言,這些年來,我不大管朝廷的事兒,以後我也不會管。”
蘇路的話讓平齊瞬間就沒了精神,王爺不管,自己這以後的日子,可不會好過啊。
蘇路繼續說着了:
“以後陛下會在內廷準備兩把刀,一是你定驤衛,一是蕭夫人管束的自南楚起家的義軍,現在是葉輕眉在管,還有一個就是泥巴在管的軍中暗衛。”
平齊的臉立即變了,王爺說有兩把刀,現在已經三把了,意思是隻有兩把刀只會活下來,另外一把,自然會被處理掉。
蘇路繼續說着了:
“以前你怎麼管束定驤衛,以後就還是怎麼管束,陛下不會再插手定驤衛事務,只會接受你的通稟。”
“同樣,陛下也會接受葉輕眉跟泥巴的彙報,這一次,你們會配合衛軍、禁衛,同時行動,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了。”
蘇路說着,站了起來,吩咐着旁邊的長寧說着:
“把定驤衛的案卷給他,定驤衛能不能繼續存在,就看他定驤衛能幹成什麼樣了。”
蘇路說完,起身出了辦事房。
長寧把一份案卷呈給了平齊,快步出了辦事房,去追蘇路去了。
平齊抱着案卷,失神的在椅子上坐下。
這樣的結果,平齊早就想到了的。
若不是突然爆發幷州匪亂,這日子說不定會繼續下去,一直頹廢到自己被砍了腦袋。
一羣都尉擠進了屋子,七嘴八舌的開口問着:
“王爺走了,督帥咱們怎麼辦?”
“這是王爺分派的軍令吧,老大,王爺要重新統攝我們了嗎,好日子要來了?”
“嘿,這麼厚的案卷,王爺還是願意厚待咱們的。”
幾個校尉興奮的說着,滿面紅暈,不知是因爲醉酒,還是興奮。
“啪”
平齊把案卷摔在了桌子上,聲音冷峻。
“我知道你們都過慣了好日子,但是從今兒開始,都把過去那些散漫給我收起來,混日子的時光一去不復返了。”
“想要活下去,都回去給我整肅手下的衛士,準備幹活。”
一個都尉大着膽子問了:
“爺,那薪俸銀子跟公事銀子,這怎說?”
“照舊”
平齊冷聲說着。
周遭的都尉們聞言都有些喪氣,這樣說來,似乎並不是多好啊。
平齊看衆人的臉色,不禁惱火的說了:
“都想什麼呢,是照着王爺管束我們時候的舊,不是現在的舊。”
“我給你們透個底,我們定驤衛即刻就要被大用了,王爺行事,你們是知道的,銀子給的足足的,但是事兒必須辦好,辦不好差,你們知道什麼後果。”
都尉楊毅拍案而起,興奮的說着:
“只要肯給草,還怕馬兒不願跑,督帥放心,有王爺這句話,咱們指定把事兒辦好。”
一羣人都尉七嘴八舌的向平齊表忠心,屋子裡,氣氛重新變的熱鬧起來了。
平齊揀着要緊的,跟都尉們交代了下去,不過片刻功夫,就把這些人的情緒給撩撥起來了。
大家以前都是跟着平齊,打探消息、謀刺、暗殺、用間,對敵國,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每每都行事,都有些不大光明磊落,所以才被李清所不喜。
現在得了準信,能夠重回舊日榮光,一個個,都摩拳擦掌起來。
平齊安撫完了衆人,看氣氛熱起來了,這纔開始潑冷水:
“王爺說了,包括咱們在內,這次入幷州宣府的有三股暗探,葉輕眉統領的義軍,昔日叛逆泥巴統領的暗衛。”
說着,泥巴的目光掃過左右,聲音變的冷冽起來了:
“這些個人說是暗探,不過是些烏合之衆,我等都是漢國精銳,朝廷用幾十年養就了你們,若是連他們這些個雜牌都拼不過,咱們定驤衛也不用幹了,回頭一頭在門前石階上撞死算求。”
楊毅第一個扯着嗓子嚷了:
“督帥放心,宣府是咱的地盤,雖然失了先機,我楊毅好歹還活着,必然不會讓他們在宣府取了先。”
一衆都尉們都叫嚷起來了:
“對對對,必然不會讓暗衛跟義軍搶了先。”
“咱們若是落了後,揀豆腐撞死就是了。”
“督帥儘管吩咐,咱們必當輔助衛軍,把幷州收回來。”
“乾死那羣湖匪,讓他們知道朝廷不是他們能惹的。”
一時間,定驤衛這龐然大物重新動作起來了,雖然沉寂了不少時日,被李清壓制的失了不少鋒銳,但定驤衛底子仍在,只是幾日功夫,就衛士四出,直奔幷州宣府而去。
黃世榮是洞庭湖匪幫三當家的,此時正坐在湖心島邊沿的一處小碼頭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看着洞庭湖。
旁邊湖匪小頭目憨三嚷嚷着:
“三當家的,這大日頭的,咱回去睡覺算求,幹啥子在這裡苦熬。”
周邊的湖匪們也都嚷嚷了起來:
“對對對,何必苦熬,還是回去刷牌九吃酒快活。”
“三當家的,這勞什子的大太陽,都快把人曬暈了,何不回去耍個樂子。”
亂糟糟的聲音中,遠處水面上,一艘快船劈波而來,直如利劍一般,只是半盞茶的功夫,快船就到了小碼頭。
船頭,押船的湖匪跳下,握刀抱拳行禮:
“三當家的,人到了。”
黃世榮站了起來,鐵塔般的身量瞬間把湖匪的嚷嚷給堵進了嗓子眼。
“都給老子閉嘴,孃老子的,貴客當前,淨給老子丟人。”
罵罵咧咧的聲音如同平地炸開的響雷,瞬間就把一衆湖匪的不滿給驅趕到九霄雲外去了,全都好奇的看着快船上。
究竟是什麼樣的貴客,能讓暴脾氣的三當家,等上半個晌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