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醫爲沈卿染徹底清理了傷口以後跪倒在地不住求饒。
如果他天真的以爲剛纔的事情司長月和司弦天已經不再計較了,那麼他也沒辦法在宮裡平安無事的活到今天了。
他現在都記得剛纔月王爺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有多麼的冰冷駭人,三皇子雖然沒有那般的鋒芒畢露,可是若不是真的動了怒火,也不會在衆人面前對自己說出那樣的話。
司長月和司弦天眼睛都落在完全脫力的沈卿染身上, 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看這個可憐的御醫。
他們沒有時間不要緊,可是御醫知道的很清楚,現在他們沒有時間,等一會他們想起來了,自己就沒有時間了。
要說這個御醫也是個聰明人,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求誰纔有用,也不再哭一流叫一流的求着司長月和司弦天了,一頭狠狠的磕在地上,口中不住的哀求道:“沈二小姐饒命!沈二小姐饒命!微臣方纔失手,弄疼了沈二小姐,這都是微臣的不是,沈二小姐想要責罰,微臣絕無二話!只求沈二小姐留微臣一條性命,微臣上有老下有小,沈二小姐開恩,等同微臣再生父母!”
沈卿染本來就已經疼的有點神智不清的意思了,她迷迷糊糊的聽着御醫的求饒,心裡還有一點摸不到頭腦。
治療過程中手重手輕本來也不是什麼“絕對”的事情,她可以感覺到這名御醫很是盡職盡責了,絕對不存在故意弄疼自己這種事,所以他現在如此的誠惶誠恐沈卿染就有一些無奈了。
“大人,方纔的事情並不是你的過錯,是我自己耐不住疼痛亂動,大人醫術高明,讓我免了許多的皮肉之苦,這會子我謝大人都來不及,如何還會怪罪?”沈卿染強忍着疼痛,安撫着瑟瑟發抖的御醫小可憐。
可是就算是沈卿染這樣說了,御醫依舊是跪地不起,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輕鬆之色,沈卿染撇撇嘴,加上了一句:“月王爺,三皇子覺得我說的對不對呢?”
司長月看了一眼靠在自己懷裡的沈卿染,想起來那個時候沈卿染不顧一切去救顧梨和沈墨泠的那一幕。
“是,沈二小姐說的很對。”司長月冷聲道。
他一開口,御醫的眼睛就亮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吃了一顆起死回生的丹藥一般重新活了過來,眼睛裡都是生的希望和喜悅。
司弦天也跟着點了點頭,什麼也沒有說。
沈墨泠站在一旁觀察着司弦天的表情,見他點頭,就道:“三皇子果然宅心仁厚,只是御醫也並沒有做錯什麼,說到底還是我二妹妹在家裡被嬌慣壞了,纔會這樣柔弱,惹得御醫擔驚受怕,大人,你可莫要見怪纔是。”沈墨泠嬌滴滴的聲音雖然很是好聽,可是這會子聽着卻讓人有一些莫名的心煩。
御醫本來以爲這件事已經了了,想着自己再磕幾個頭就已經退出去吃一頓好的慶祝了,偏偏這個沈墨泠又來了這麼一出。
哪裡顯得着這位大小姐在這裡裝什麼好人了?
御醫不敢多說,只是連連磕頭,口中不斷的感謝沈卿染的不怪罪之恩。
“好了好了,大人去忙吧。”沈卿染啞着嗓子說道。
那御醫心懷感激的看了一眼沈卿染,顧不得這裡是自己的帳篷,拎着藥箱子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沈卿染也聽到了沈墨泠那兩句站着說話不嫌腰疼的言論,心裡琢磨着,等一會緩過來一點了肯定要給她兩句。
實在是太沒有良心了!做人怎麼可以這麼沒有良心!剛纔如果不是自己的話沈墨泠現在還能有命在嗎?這會子剛剛脫離危險,豬口逃生了,就這樣恩將仇報!真是不要臉!
沈卿染掀開眼皮,看了一眼沈墨泠,見她雖然是在和自己說着話,可是眼神卻一直粘在三皇子的身上。
沈卿染現在覺得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一些事?
難道說沈墨泠從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皇上?而是三皇子?
不是吧不是吧?
沈卿染覺得自己一定是一臉的黑人問號,如果真的喜歡三皇子的話那個時候在帳篷裡怎麼又對皇上暗送秋波?
難不成她還葷素不忌?
“二妹妹,你也莫要太矯揉,受傷這種情況在圍獵場裡在所難免,你若是沒了這等小事爲難御醫,讓月王爺和三皇子難做,實在是有一些太過不懂事了,我這個做姐姐的若是都不說你,那還有誰可以……”
“你這個做姐姐的還是少說一些話吧,沈卿染脾氣真真是極好的,本王聽說沈尚書治家有方,嫡庶有別,貴賤有分,難道這樣的道理還要本王來教你嗎?不過就是一個庶出女兒罷了,縱然年長几歲又如何,誰給她的膽子教訓嫡女?”司長月聽不慣沈墨泠那些沒用的屁話,這會子只覺得有一羣蒼蠅在自己的耳邊嗡嗡嗡不停的吵鬧,他只恨不得一巴掌把這些惱人的東西通通拍死,也算是得了一個清淨自在。
“我……我……民女,不曾,這,這話是從何說起呢?”沈墨泠沒想到司長月非但沒有對自己另眼相看,反而引起了他的不滿,這讓她十分詫異。
難道說自己剛纔那番話還不夠善解人意嗎?這難道不比沈卿染針鋒相對絲毫不知道服軟妥協的硬釘子強上許多?
難道司長月就是有這種愛好?在高位久了,就喜歡聽別人出言不遜?
沈墨泠雖然覺得自己找到了原因所在,可是讓她對司長月不敬不尊,怕是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
“月王爺教訓的是,只是家中她們姐妹相處向來都是如此的,墨泠畢竟是長姐,事事自然周到許多,平時就會幫着多惦記着一些,終歸是沒有惡意的,卿染啊,也喜歡聽她這個大姐姐的,有的時候她大姐姐說話比我這個做爹的還要管用幾分呢。”沈壁不動聲色的笑着說道:“墨泠規矩學的好,月王爺不必掛心,一切都是這姐妹兩個的小把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