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廣恩站在窗前看着掛着條幅的熱氣球飄在天空。
上面寫的是祝某某開發商奠基成功。
如今的交河縣城南這一塊,正逐步重新建設,原來的老房子也在數月間有了新的規劃,拆遷的動員已經開始下放了。
振興武館建在這裡這麼多年,錢雖然誘人,但對於他這個年紀來說,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老人望了一陣,不想在這事上想太多,回過頭望着書桌後面的女子。
“比賽的宣傳,想必你也看到了,每個武館只有一個名額。”他眼中多少有着興奮,負着手一瘸一拐的走動。
“但是你和常吾都很有實力,可惜常吾醉心給有錢人做事,太追求名利了。所以這次的搏擊賽,爲師決定讓你代表振興武館,代表紅葉拳。”
他的對面,馬琳臉上露出興奮,她雖是女子,卻是喜歡武道一途,自然希望在這方面有更好的發展,如果能打進全國大賽,不僅僅是名聲,也對她自己走的路更有信心,以及給家裡那些反對的人,一個最好的證明,狠狠扇他們的臉。
“弟子會全力以赴!”
馬琳信心滿滿的迴應之中,房間的門陡然打開,一名弟子站外面神色複雜,“師父,大師兄來了,還帶了一批人。”
程廣恩皺了皺眉頭,與女子對視一眼,走出了辦公室。
武館外面。
八輛轎車停在並排停在外面,正對着武館,一雙錚亮的皮鞋踏出車門,常吾一身肌肉繃緊了黑色西裝,短髮打了髮膠,一根根直立,比往日的野性多了一些商人的感覺,呯的一聲碰上車門,朝對面走去。
身後,一羣身材壯碩的人跟了上來,不少在走動露出後頸、手臂的紋身。
站在門口的兩名學員正在修繕昨天被踢壞的門,見到常吾一身西裝革履,有些詫異,還是問候了一聲:“大師兄,早……”
呯——
問候的學員重重的摔進館內,胸口上印出一隻黑色的鞋印,痛苦的抱着胸口在地上打滾,一時間,館內正做練習準備的弟子和學員們的目光都望了過去。
常吾緩緩收回腳,擡頭看了看掛着的門匾,兩手揣進褲兜不緊不慢的踏進了武館內,在痛吟的學員側面站定,威凜的目光掃過他們。
“再練也是一羣廢物。”
一羣學員都是花錢進來學武的,陡然被這一罵,臉上泛起怒意,“我們是花錢的……”“.……叫你一聲大師兄也是看在學武的面上!”“你算老幾!”一片片叫罵的聲音裡,館中的弟子既是驚怒,又畏懼對方武藝高,身後帶着一批社會人。
而且他們本就不是好勇鬥狠之輩嗎,無人敢做出頭鳥。
很快急促的腳步聲過來,前面的弟子回頭見到是師父和師姐,紛紛讓開一條道出來,馬琳看到地上躺着的一名學員,聲音清冷:“常吾,你做什麼?!”
常吾扭動脖子,笑着說了一句:“人擺在這裡,還看不出來,我要做什麼?”
女子還想說,旁邊的老人擡手讓她停下,目光望着自己親手教出來的大弟子。
“看來爲師猜測的沒錯,那個連規矩都不懂的南韓人根本就是一個野路子,都是和你串聯一氣在演戲。常吾啊,利慾薰心從不會有好下場,及時回頭吧。”
“老頭子,你什麼都不懂。”常吾呸了一口。
馬琳雙臂環抱,哼了聲:“看來師父把比賽的名額給我是對的,這種傢伙上了擂臺都是丟人。”
“一個名額算得什麼,全國能打的人比你想象的都多,最後除了得到一點安慰獎金,和一個戰敗的頭銜,就什麼都不會有!”
常吾伸手慢慢脫下外面的西裝,扔給身後的手下,手指捏出咯咯的聲響。
“而我要的,就是親手摘下這家武館的牌匾,能得到的東西,好過十倍不止!老頭子,在這個時代敬酒不吃,連罰酒都吃不上。”
周圍衆人大致才明白,之前南韓人踢館的事都是大師兄一人做的,而且似乎在爲身後更大的人物做事。
“乾脆報警吧。”有人小聲說道。
聲音裡,馬琳從老人身旁走到了前面,將臉側的頭髮挽到腦後,熟練的綁成馬尾,隨後身上的黑色夾克扔到地上,露出緊身的黑色背心,碰了碰戴着黑色手套的拳頭。
“自家門戶的事,還是不要驚動警察叔叔了。”
手指朝對面一勾:“來啊。”
“希望你的拳能和你嘴一樣硬,師妹!”
那邊的,常吾話音落下的一瞬,皮鞋猛的一踏地板,發出嘭的聲響震動場館,身形保持前傾的姿態已經衝了過去,拳頭轟然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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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中兩人戰鬥展開之時,外面幾名看守車輛的花胳膊正點上煙閒聊,其中有人說了句:“我去放點水。”轉身去了車尾。
剛走到車位解開褲子拉鍊,餘光裡,一道身影從街對面過來,拿過環衛工人放在垃圾箱邊上的一杆掃帚,直接擰下了木杆,走動中,往膝蓋上一折,成了兩截。
叼着煙的混混察覺到不對,轉過頭去,血光直接在頭上濺開。
站在車頭的三名混混還在閒聊。
“我還是第一次找武館的麻煩。”
“.……聽說常爺還是這家武館的大弟子。”
“管他什麼弟子,有好處拿就行……現在不就講錢嘛。”
笑罵的說話聲音裡,忽然後面響起一記悶響,以及有人“啊!”的淒厲慘叫,目光連忙轉過去,他們眼中看見的,是放水的同伴捂着腦袋倒在了地上,一頭的血,一個持着雙棍的青年面向過來,正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剎那間,一名花胳膊剛衝出去兩步,一棍打在他腦袋上,撞在旁邊的車窗,震的轎車發出電子警報聲。
就在車輛警報發出的剎那,兩支木棍速度極快的劃出殘影,一左一右打在另外兩名混混臉上,牙齒帶着血線崩飛,兩人撲在了引擎蓋上。
站在武館門前,或外面的十餘人見到這邊的情況,紛紛衝了過來。
夏亦提着兩支木棍在手掌間一轉,然後擰實,迎着涌來的人羣劈頭蓋臉的打了進去,雙棍猶如兩條龍蛇穿行,揮舞開來的棍影,打在額頭、頸脖、手臂、胸口、面門…….硬生生將人羣犁出一條道來。
他走過後,身後全是滿地的人影抱着受傷的部位痛呼。
與此同時,館內的戰鬥已持續片刻。
呯!
猶如牛皮大鼓的聲響,在兩支架起的女子手臂傳出,下一秒,黑色手套反擊,呯呯呯,一連串快速揮打照着對方頭顱左右開弓。
倆人都學的紅葉拳這種簡單剛猛的拳術,很少有花架子,常吾最早拜入門學藝,身手和對拳術的理解更深一些,就算這些年時常在外替人做事,也未曾落下過。而馬琳雖然是女性,但一有空就會來武館,受到程廣恩指點最多,加上勤於練習,一時間,也不會落在下風。
兩人拳頭、手肘就像兵器一樣硬碰硬對攻,全是呯呯呯的皮肉筋骨的撞擊,這種拳拳到肉的聲響,讓周圍觀戰的一衆弟子、學員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錘拳、撞膝硬生生的對磕,馬琳手臂上的毛細血管都被打破,紅了一大片,毛孔甚至都滲出血珠來。
她咬緊銀牙,橫臂擋下常吾一記重拳,反手一抓,將對方手腕按沉,後者同樣拆招,反抓回去,粗壯的手肘猛向上一頂,馬琳另隻手接下,下方猛地一腳踢出。常吾腹部結結實實捱了一下,白色的襯衣印出腳印子,下一秒,他暴喝雙手抱住女子的腿,直接將對方橫擡了起來。
轟的砸向練習的木人,旋轉的視野裡,馬琳擡手擋了下,木樁咔嚓一聲斷裂,上面一節木頭斷裂飛出,木屑四濺灑落,馬琳落在地上,翻滾幾圈。
女子捂着手臂,綁起的馬尾披散下來,遮住了側臉,在急促的呼吸的裡,輕輕撫動,她艱難的想要爬起來。
錚亮的皮鞋轟然踢在她臉上,女子悶哼一聲翻倒,在光滑堅硬的地板硬生生的滑出兩米。
館內無人敢說話了,甚至有人往後縮,躲到其他人身後。
常吾緩緩放下腳,皮鞋咯噔咯噔走在地板上,目光掃過四周,聲音一字一頓的傳向衆人。
“夏亦!你也出來——”
外面傳來慘叫,他正好回過頭。
轟!
一道身影飛了進來砸在裡面五名持器械的社會人身上,人仰馬翻趴了一地。
武館門口,一個修長矯健的人影拖着一具慘叫的混混站在那裡
“你找我?”夏亦淡淡的聲音在武館中響起。
附近一名混混撿起地上器械,吼出“啊——”的聲音,揮了過去,對面,木棍擡起的一瞬,那人臉部血光濺了起來,鼻子塌陷、牙齒崩飛出來,整張臉被抽出一條紅痕,身體倒下時。
夏亦收回手,就那麼朝對面的常吾走了過去。
“我要武館比賽名額,正好拿你當禮物……”
腳步站定,他偏過頭,看向程廣恩,詢問了一句:“滿不滿意?”
周圍所有人看着這一幕,變得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