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殺豬一般的嚎叫聲,瞬間傳出去了老遠,打破了村子裡一往的平靜。
聞迅趕來的村民,一眼就看到沈餘氏,披頭散髮的坐在地上,跟個瘋婆子一般放聲大罵。
而另一邊,月驚華也是一身的狼狽,正蹲在沈瑾鈺的身前,細心的替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跡。
雖是一句話都沒說,但那悽慘的模樣,卻是盡數落進了衆人的眼中。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啊?一天天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啊?”
隨着一聲蒼老而又威嚴的聲音響起,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出現在了人羣當中。
竊竊私語的衆人,立刻讓開了一條道。
里正也是頭疼的很,這一年間,月驚華鬧出的那些荒唐事,一波接一波。
所以一聽是他們家又鬧起來了,便從心底裡認定,肯定是月驚華又鬧什麼幺蛾子了,是以也就沒給什麼好臉。
沈餘氏罵的口乾舌燥,正鬧騰呢。
一見主事的來了,立刻就又嚎了起來。
撲騰着爬到里正的腳邊,放聲大哭:
“嗚嗚嗚,里正大人吶,我這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是將你盼來了啊!
你可得爲我做主啊,他們這兩口子是鐵了心的要弄死我啊,您看看,我這……我這委實是屈啊……”
里正正惱月驚華不知事呢,冷不丁的躥出這麼一個灰不溜秋的玩意兒,也是愣住了。
“你是……沈餘氏”當看清楚,抱着他哭得跟嚎喪一樣的人,是沈家婆子後,他的面部表情,不受控制的微微抖動了兩下:
“你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啊?”
難道是他會錯意了,不是沈瑾鈺那媳婦兒又鬧起來了。
沈餘氏聽到里正這話,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淚,訴不完的委屈,說不盡的痛啊。
“還不是被這逆子他媳婦兒給打的啊,我這也是一大早的,就聽說他們家這又鬧起來了,這逆子被氣得病倒了,他媳婦兒也跟人跑了。
擔心他一時間想不開做傻事,就過來看看。誰知他幾句話沒說完,就變臉要趕我走。
他媳婦更是直接動手打我,那我好歹也是他爹的明媒正娶娶回來的啊,算的上是他半個娘了吧。您看看,您看看……哎呦喂……看他們把我打的,這還活不活了啊……”
“……”里正板着個臉,自然不可能聽信沈家婆子的一面之詞。
畢竟大傢伙都是同一個村子裡的,對彼此也是門清的。
沈餘氏對沈瑾鈺兄妹幾個到底如何,他豈能不知?
不過,不管如何。沈餘氏到底也嫁進沈家十數載了,總歸是長輩。
月驚華對長輩動手,終究是說不過去的。
當即便看向月驚華,冷聲問:
“沈月氏方纔你婆母之言,你可有何話說?”
“自是有話要說的。”
月驚華又不傻,怎麼可能會認下沈餘氏那一通指責。
理了理沾血的袖口,起身恭恭敬敬的同里正行了一禮。
“里正大人您慧眼,按理來說,我二孃她是長輩,我身爲小輩是不該多嘴的。
便是真的受了委屈,也應該忍忍就過去了。只是事關我家夫君的聲譽,我還是要辯上一辯的。”
未開口說事,便已經紅了眼眶。
這讓里正認定了的想法,就有些動搖了。
“方纔我二孃她言道,她是聽說我動手將我夫君打傷了,擔心我夫君會想不開,所以纔來看看的。
可是事實根本並非如此,我夫君他發熱暈倒一事,各位大叔大嬸都看在眼裡的。
吳大娘更是親手將驅寒藥送到我的手上,若是我真的動手了的話,又豈能沒人看見?”
她這話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那些個看見事情經過的村民,也都紛紛站了出來。
“的確是這麼一回事,我親眼看見了,瑾鈺家的,並沒有動手打瑾鈺,是他自己個暈倒的!”
“就是就是,瑾鈺家的不但沒動手,還搭手一起將瑾鈺扶到了牀上,更是給他擦汗捻被角,貼心的不得了。”
月驚華感激的同衆人行了一禮,接着又道:
“至於她說我同人跑了一事,我更是冤枉啊。
事到如今,我也想不明白,我不過就是去鎮上給我家夫君他買兩副藥而已,怎麼到了我娘口中,就成了我跟人跑了啊?”
“我我我……”沈餘氏明顯的感覺到,里正以及圍觀的衆人看她的目光變了,連忙喊:
“你休要胡說,你與人跑沒跑,你自己個心裡清楚,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你做出這幅委屈巴巴的模樣,給誰看啊!”
“二孃教訓的是,我以前是做了許多的糊塗事,不討喜,這我自己個心裡清楚。二孃您若是一定要說我跟人跑了,那就當是了吧。”
月驚華並沒有反駁,只是將頭低的更低,任誰也看得出她是冤枉的。
“只是我實在是想不明白,我家夫君他究竟是如何得罪了您,讓您下得去如此的狠手?”
似是怕衆人不信,月驚華快步走到了沈瑾鈺的身旁,扒開了他的衣襟。
“里正大人您請看,這些傷,都是我二孃她動手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