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驚華緊緊的盯着沈瑾鈺那張蒼白如紙的俊顏,鼻頭一陣發酸。
心裡也酸溜溜的,好像比自己病了還難受,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好不容易纔將目光移開,月驚華強忍着心酸,眼角微斂,快速將銀針消毒清洗。
屋子裡安靜的出奇,沈瑾鈺也不說話,只是溫柔的盯着月驚華,擦拭銀針的動作,神色越發的柔和。
藥慢慢的涼了,月驚華也已經將銀針都消毒好了。
走上前去,將沈瑾鈺扶起來,靠在被子上。
一勺一勺的將藥遞到了他的嘴邊。
沈瑾鈺緩緩的張開了嘴,一口一口的將藥汁喝了下去,嘴角依舊帶着淡淡的笑意。
被他用這樣柔和的目光盯着,月驚華心裡越發的不是滋味兒。
喂藥的動作也稍稍遲疑了一下,點點藥汁灑在了他胸前的衣襟上。
月驚華抿脣,放下手裡空了的藥碗,替他擦了擦嘴角的藥漬。
用盡可能平和的語氣道:
“施針的時候,可能會有些疼,你忍着點!”
“嗯。”沈瑾鈺微微頷首,也感覺到了他家小媳婦兒的不安,用力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暖暖的笑意。示意她別擔心,不疼的,儘管施針便是。
月驚華看他這般配合,一點兒都不擔心。就更加難受了,心緊緊的揪成了一團。
深吸了一口氣,迅速將沈瑾鈺的外袍褪卻。
右手熟練的抹過銀針,三根銀針先後落到了沈瑾鈺頭部的三處大穴。
隨即左手右手,同時執針,依次撫過沈瑾鈺身上得一百零八處穴位。
片刻之後,沈瑾鈺如紙一般蒼白的面容漸漸有了起色。
密集汗珠,一顆顆爬上了他的俊顏,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多。
身體也慢慢的蜷縮,以一種怪異的姿態,扭曲,漸漸的歸於平靜。
月驚華提在嗓子眼的心,這才慢慢的放了下來,踉蹌了一下,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指尖落在了,他那滿是汗漬的手腕上。
眉頭立刻又凝成了一團,看來靠施針,想要阻止毒性在他的肆虐,是行不通的。
只能短時間內壓制而已,終究非長久之法啊,還是得儘快,瞭解清楚沈瑾鈺所中之毒的配方,從解藥下手才行。
迅速收回銀針,月驚華將被子拉開,輕輕的蓋在他的身上,替其捻好了被角。
就靜靜地坐在牀邊,陪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瑾鈺那熟睡的俊顏。
沈思婉將飯菜做好後,月驚華也只是囑咐她,讓她自己個吃,別吵到沈瑾鈺休息。
就繼續侯着了。
直到外面的天色慢慢的黑了下來,月驚華才躡手躡腳的從屋裡走了出去,徑直去了廚房。
打算去做一碗,補氣益神的粥,給她家夫君喝。
沈瑾安剛剛從學堂回來不久,聽到沈瑾鈺病了,也是被嚇得不輕,急得團團轉。
想要去看望他,又不敢貿然打擾,只能心不在焉的,在院子裡轉圈,時不時的往屋裡看上一眼。
就連手中的書拿倒了,都沒發現。
看到月驚華進了廚房,立刻扔下了手裡的書本,撒丫子就追了上去。
“大嫂,我大哥他怎麼樣了?”
“噓~”月驚華同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急急的朝屋裡看了一眼,低聲道:
“你大哥他很累,還在睡着,你們自己個待着,莫要去打擾他!”
“那……他的病?”沈思婉也急吼吼的湊了上來,聲音都在顫抖。
月驚華咬牙,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只得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自認爲很好的笑臉:
“他暫時沒事,你們不必擔憂。”
“那就好!”沈思婉稍稍的鬆了一口氣。
深瑾安也是被嚇得夠嗆,聽到她這話,纔算是有了主心骨。
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立刻蹲在地上,往竈下添起了火。
月驚華也不阻止,同他點了點頭,便快速淘了一把米。
又從吳大叔帶來的藥材之中,選取了兩樣補氣益血的藥材,連同紅棗一併加了進去。
“你們看好火,我去看看你大哥!”
“嗯!”
兩人連連點頭,一口就應了下來。
“大嫂您便安心的守着大哥吧,廚房裡有我和我哥在你儘管放心。”
月驚華也不同他們多話,擔心沈瑾鈺就急急的回了屋。
看到他尚未醒,月驚華替他又捻了捻被角,一遍遍的擦拭着他額頭還有手腕腳踝處的汗漬。
小心翼翼的,每一下都很輕,很仔細,生怕不小心傷到了他。
沈思婉將煮好的粥端進來,就看到眼前這一幕,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好不容易,纔將眼底的淚意又憋了回去,這才抿着脣,躡手躡腳的走到了月驚華的身旁,輕輕的碰了碰她的肩膀,低聲道:
“大嫂粥熬好了,你也吃點吧!”
“好。”月驚華將她手裡的粥接過,隨手就放在了一旁的木几上,全然爲將她的話聽進去。
沈思婉見她滿心滿眼都撲在她大哥的身上,也不好多說什麼,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粥要趁熱喝。”
說完,就又悄悄的走了出去。
月驚華的手又一次搭在了他的手腕上,探脈象,已經漸漸地平穩。
應該是快醒了,就隨手將木几上的粥碗端起來,喝了一口:
“嘶……好燙好燙好燙……”
燙得她生生的打了個激靈,一個勁的吐着舌頭。
一低頭,就對上了一雙滿是擔憂的眸子。
月驚華胡亂撲騰的手,立刻就頓住了。
下一刻,隨手便將粥碗又扔回了木几上,抓着他的手,激動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夫君……你醒了……怎麼樣,感覺如何?哪裡難受,餓着了?還是……”
“……無礙!”沈瑾鈺微微搖頭,目光落在了她那張,激動不已的俏顏上,眼裡滿是心疼。
他的睡眠很淺的,因爲施針的原因,睡得有些沉了。但還是聽到了,月驚華輕微的驚呼聲,低聲問:
“可是被燙着了?”
“我……”月驚華面上一紅,隨即立刻腦袋瓜子搖得像個撥浪鼓一般,大着舌頭矢口否認:
“沒有,不燙。你呢,可感覺哪裡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