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紫蝶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到他的背後,死死抱緊他:“楚少巖,你可答應過我的,我媽媽現在正在喝酒呢,你去勸勸她好不好?她的胃不好,這樣喝下去,我很擔心老媽她……嗚嗚!”
沒想到鬼靈精怪的紫蝶竟然罕見地嗚嗚哭了起來,淒厲地哭聲讓楚少巖的眼睛都爲之澀然。
“知道了!”楚少巖很無奈的點頭。
“真的?”紫蝶跳到他面前,漫畫般的大眼睛燦然生輝,潔白如雪的臉頰猶自掛在幾顆晶瑩的淚珠,嘴角卻彎了起來。
如此絕色妖嬈,讓楚少巖的心臟受到考驗,他微微側頭苦笑道:“是的。”
“那好,走吧!”紫蝶伸手握着他的大手,拉着就往前走。
紫蝶的小手溫軟之極,分走了岩石男人的心神,卻未能看到女孩露出了得意的巧笑,這可是她第一次使出媚術,現在看來很成功。
是不是以後多多在他身上鍛鍊呢?紫蝶嚮往地往後一望,卻被楚少巖那深邃如淵的眼眸照了一下,小腦袋不由一縮,嫣然道:“幹嘛這樣瞧人家?”
楚少巖淡淡道:“只是覺得今天你有些奇怪……”
紫蝶的小臉一紅,連忙拉着他飛奔:“囉嗦,快去,我娘一定又喝高了!”
隨後二人穿過一間佈置相當素淨的大廳,從左側甬道進入一間歐式餐廳。果然,前面一個黑衣女人坐在那裡端着杯子正傾入喉中。雖然是在家中,她卻依舊帶着黑色面紗,飲酒時一手微微揭開,露出白膩潤滑的下巴和櫻紅的小嘴。
幾滴紫色的酒液從杯邊瀉出,掛在下巴上,成熟女人優雅地伸出素手輕輕抹去;而桌上放着兩支紅酒瓶,其中一支已經徹底罄盡。
“媽媽!你,你怎麼又喝這麼多啊?”紫蝶嗔怨地叫着,跑過去將她的杯子奪下來,隨即將另一支酒瓶子取過藏到身後。
成熟女人已經不是很清楚了,透着面紗那張清豔的面容在噴濺着無限的熱力,這位就是蝴蝶幫的幫主。
“小紫,別調皮,給媽媽……”花幽蘭搖擺着水蛇腰的身軀站了起來,向女兒伸手。
紫蝶急了,連忙指向楚少巖說:“媽媽,有客人來了呢!”
花幽蘭這才轉頭,盯了良久道:“你…就是…楚少巖?”
“正是我,花幫主。”楚少巖抱拳道。
花幽蘭怔怔地盯着他,半晌茫然道:“你,你現在到我家裡來幹什麼?”
“那個……”楚少巖一時語塞,不由自主地望向紫蝶。
紫蝶連忙向他擠眉弄眼,示意讓他上陣安慰一下她的母親。
花幽蘭酒醉心明,見二人眉來眼去,頓時勃然怒道:“楚少巖,你,你……你和紫蝶……難道你們……不行,絕對不行!”
楚少巖瞠目結舌,連忙搖手道:“不是,那個……我是被紫蝶……”
紫蝶見他要說出真相,不由大急,呼地躍過來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轉頭道:“媽媽,不是啦!這樣的好色大叔我哪裡看得上?人家還是可愛少女呢!”
大叔,還好色?楚少巖簡直哭笑不得,不曾想這個少女私底下竟然也如東安中學的那羣傢伙般,言語如此放肆得很。
紫蝶見母親不大相信的模樣,又站到楚少巖的身邊,撐着小蠻腰笑道:“媽媽,就他這幅大叔的模樣,能配得上我嗎?我可是特意給你找的……呃,不是,是給你找一個聊天的伴兒……”
花幽蘭一副茫然的樣子,頹然坐下:“那,那你們……到底什麼關係?”
紫蝶撓着小腦袋,眼光忽然一亮,笑道:“就是……就是那個什麼小品,大概講的是,花錢請人陪你嘮嗑,陪你解悶……那個,反正就是那意思……我看你們的樣貌年紀也差距不大嘛,應該能聊一塊吧?”
和我年紀差不多?這都是什麼道理啊,楚少巖一聽差點沒鬱悶得趴下,自己尚且未婚,現在被說和一個有着十七八歲女兒的成熟女性年紀彷彿,這也太傷人了些罷!
紫蝶見岩石男人一臉鬱悶的模樣,撇嘴道:“大叔,你以爲我媽媽多老呢,媽媽十八歲就生我,今年也才35歲呢!你呢,瞧你那一臉風霜的模樣,應該30出頭了吧!”
這個蝴蝶幫主花幽蘭才35歲,豈不是和女副市長李榮蓉的年紀相仿?楚少巖微微吃了一驚,但隨即就平靜下來。很顯然,她應該是在中學時代就談戀愛了,並且在剛成年的時候就有了孩子……
此時紫蝶眼裡將楚少巖貶得一文不值,反而是花幽蘭卻睜大迷醉的黑眸盯着楚少巖道:“丫頭,你花錢……呃,請他賠我聊天?他價錢可不低……”
紫蝶噗嗤一笑,說道:“媽媽,你將他說得像只鴨子似的。他可是良家人啦,賣藝不賣身的!嘻嘻,媽媽,你們慢慢聊,我去洗澡了!”
楚少巖幾乎徹底崩潰,什麼鴨子、良家、賣藝不賣身,這一連串組合拳將男人的岩石面具打擊成齏粉。
“你是被我家那丫頭強拉來的吧?”慈愛的看着女兒上樓後,花幽蘭雙手托腮,此時眼眸竟然清明幾分。
楚少巖默然一笑,隨即坐到她的對面,正色道:“花幫主,您是一個有大智慧的女性,有什麼想不開的,爲什麼你最近幾個月來一直酗酒?這對您身體很不好,您女兒擔憂得哭了,這個您知道嗎?”
花幽蘭苦笑一聲,長長一嘆,伸手在太陽穴上按摩一下,澀澀道:“前幾個月,我曾經去過米國一段時間……”
楚少巖點頭道:“是,我知道。那段時間你讓紫蝶爲你主持蝴蝶幫的日常大局,她年紀雖不大,做得卻很不錯。”
花幽蘭點頭嘆道:“相比那些溫室長大的花朵,小紫是成熟得多,是我沒有給她一個完整溫馨的家……”
楚少巖默然注視着她。
“你怎麼看我這個母親的?”女人忽然問道。
楚少巖一怔,隨即道:“紫蝶在單親家庭中能健康成長,並且這麼有才華,至少可以證明一點:你這個母親當得並不失敗。”
“單親家庭嗎?”花幽蘭苦澀的笑着,拂拂黑緞子般的頭髮,低聲道:“其實,小紫在十歲之前,他幾乎每週都抽一天陪我們。對小紫這個女兒,他也很關心,從來不忘記她過生日的日子。在她生日的時候,他都會一整天陪着我們……”
花幽蘭悠悠的說着,又情不自禁地朝酒瓶伸手,楚少巖忽然將酒瓶取過,隨即一口氣將瓶中紅酒飲盡。
“嗤……”花幽蘭嬌柔地笑了,雪白的手仍然伸着,淡淡續道:“雖然如此,可小紫有時候還是很不快樂。有一天她病了,在病牀上想爸爸想得哭鼻子。可他自己的小女兒當時也正好病了,他在醫院中陪她,不能過來……”
花幽蘭的聲音忽然如飲泣般顫抖起來,她捂住臉孔。
楚少巖的心中滯澀起來,這個婚外戀是一個很沉重的話題,涉及到其中的人才知道其中蘊含着無限無奈、傷心、苦楚和酸澀。自己的情感將來會是怎麼樣?忽然有了這個念想,楚少巖的心中不由一驚。
很顯然,如果不出所料,他必然會和上官則天結婚,那麼就意味着其他的女人和他的關係會很尷尬,沒有合法的身份。但孩子呢,他們的身份怎麼辦?私生子?一想到這個名詞,楚少巖的心頭就爲之猛然一縮。
“他一直很抱歉……”良久後花幽蘭鬆手淡淡笑道,“可這就是命運,他的妻子去世後,他卻迫於壓力沒有娶我,因爲我的身份,我的社團背景。其實你也知道,我涉黑是因爲什麼吧?”
楚少巖點了點頭。
“他嫌棄我的社團身份,所以不能娶我,很可笑是吧?”花幽蘭說着,隨即咯咯笑了,笑得很放肆,很歇斯底里,但笑聲中卻沒有半點愉悅,只能讓人看到她那顆撕裂的心。
半醉之後,花幽蘭再也無法以假面掩飾自己,吐露出自己的真心。女人笑完後卻是漣漣的淚水,雖然有面紗罩着,但那淚水卻連綿不絕地從下巴處滑落……
“這些我都不怪他,我……我只怪他娶了那個女人……”花幽蘭忽然昂起頭,冷冷顫聲道,“直到最近我才知道爲什麼,因爲他……他應該是在我面前失去了男人尊嚴,所以……所以才找了那個女人……”
楚少巖的心中猛然一震,上官莊園裡面的那間地下暗室躍然在腦海中浮現。
“你是問我怎麼知道的是吧?”花幽蘭悽然一笑道,“幾個月之前,我意外找到了他一本日記,你猜他是怎麼想的嗎?就是一次遇襲事件,讓他失去男性尊嚴的那次,他過來是因爲我要求的。爲了紀念我們之間相戀紀念的日子,我給他一個驚喜,不料卻是有驚無喜,可是……那能怪我嗎?嗚嗚……”
花幽蘭忽然伏下腦袋哀哀哭了起來,削瘦的肩膀一聳一聳的。
“在那之後,你也很自責吧?”楚少巖嘆道。
花幽蘭的身軀一顫,悶聲問:“你是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