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衛書記。”眼鏡男點頭，隨即伸手延請，與幾名臺商一起走出去。
“萬書記，稀客，歡迎。”衛華通隨即轉頭向萬敏沉聲道，走上前一步伸出手。
萬敏被譽爲“萬討債”，這一點衛華通很清楚，他突然出現在寧城地界，而且鄭重其事地前來市委拜訪，很顯然寧城出問題了，而且問題不小。
二人握手，衛華通隨即伸手道：“萬書記、振霖同志，請進。”
三人進入內室後，由於秘書不在，喬振霖於是起身倒水。衛華通盯着萬敏正色道：“萬書記，你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有何公幹需要我配合的？請講。”
萬敏咳嗽一聲道：“衛書記，今天我來找你，是出於對你的信任。這次我來之前，省委書記作了重要指示：必須徹查，深究深挖。你是寧城政界的掌舵人，我希望衛書記能配合我的工作，完成省委交給我的任務。”
衛華通臉色微微一變，這個新任省委書記劉會德來浙可謂是勢單力孤，因此衛華通倒並沒將他放在心裡，甚至對省委給寧城加塞子的行爲相當反感。
然而衛華通與江東省鄭系、本地幫關係一般，素來是騎牆派，一旦省委拿寧城開刀，他的防禦手段還真是不多，“咳，那當然！對省委的決定，我衛華通堅決擁護！”
萬敏將他的神色看在眼中，想起離開省城前黃海濱單獨找自己交談時的吩咐，於是向前微微伏下身子，低聲道：“衛書記，其實劉書記對你還是很欣賞的嘛！寧城這些年已經走出了唯gdp至上論的怪圈，走向了可持續發展的坦途，劉書記你的工作是肯定的。”
衛華通聞言臉色登時變幻莫定，片刻毅然道：“萬書記，寧城市委是省委的堅定支持者！對於省委部署的工作，寧城市委一定不折不扣完成。在這件工作完成後，我將和你一起親自去省委向劉書記彙報！”
萬敏笑了，伸手道：“衛書記，你的黨性真的很強啊！希望我們可以合作愉快！”
衛華通也笑了，伸手緊緊地握住萬敏的手：“黨性不強不配做黨員！江東現在是到了該動大手術的時候了，請向劉書記彙報：在省委常委中，我衛華通這一票永遠站在他的那一邊！”
萬敏點了點頭，笑着低聲道：“劉書記和黃書記、古部長、劉部長、政法委柯書記、宋秘書長，如果再加上衛書記的話……”
衛華通眼楮一亮，心領神會地微笑點頭。
省委書記本就是權重股，如果能在常委會中佔據多數的話，那更是如虎添翼，省政府那邊勢必受到巨大的限制。畢竟任何重大的政策、經濟方向都必須經過常委會批准，而幹部任免更是如此，完全掌控在常委會的手中。
在得到衛華通的全面支持後，寧城市的大地震正式開始。
……
次日上午，寧城市幹部大會召開，隨後就在這些人一個個哈欠連天，準備在文山會海中煎熬時，卻吃驚地發覺會場貌似相當森嚴，甚至有荷槍實彈的警察在站崗。
難道有上級，甚至上上級的大人物來甬？然而出場的卻依然是市委十三常委，並沒有任何新面孔。衆人相顧訝然，但在肅然的氣氛下，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安靜地步入座位。
開會後，衛華通咳嗽一聲，開始宣讀最近省委下發的反腐倡廉的文件。讀完之後，隨即丟開文件，開始脫稿大講特講黨員廉潔自律的重要性，又結合起省委最近的幾份文件，發揮起來，口沫四濺，噴得臺下衆人渾渾噩噩。
大約一個小時後，他突然摸出一份名單。眼光如冷電般掃了臺下一眼。這一眼冰冷而無情，讓人背心涼颼颼的難受之極。
“現在我開始念一份名單，被點名的請到隔壁小會議室集合。馬斯家、肖建、郭大海、侯佩寧、文通達、趙軍……”
被點中名字的一個個莫名其妙地帶着惶然的心情站了起來，這些人當中有衛華通曾經的親信，有衛華通的過去的秘書，也有他直到現在還信任的嫡系部下。是故他們相互看了一眼，倒沒有過多糾結，朝隔壁的小會議室走去。
其中有幾個還滿不在乎地和沒離座的人打招呼，開玩笑，甚至低聲說：“老頭子不知道又有什麼事情要我們去做了！嗨，人太能幹了，就是辛苦啊！”
在座的也並不以爲他們有多大問題，笑着回道：“鬱悶，你以爲你是能者多勞啊？說不定這一去就不復回了！呵呵！”
“靠，烏鴉嘴！”離開的氣得伸手將在座的一包極品大紅鷹摟到手。
在座的氣得嘴都歪了：“媽的，就缺這幾十塊？極品熊貓都抽厭了吧？”
“就稀罕你這水貨大紅鷹！”離開的拿着煙盒得意洋洋地走了，怎料這合香菸卻是他此後的寶貝。
當這些人來到另一間小會議室，看到對面的座位上端坐着紀委書記喬振霖和另一位神情森嚴的中年人時，衆人的腿肚子都頓時爲之一軟。
喬振霖本身不是一個具有很大威懾性的人，畢竟他新來乍到，根本沒能在寧城建立起足夠的勢力，而他們則早就在寧城生根發芽，關係盤根錯節。但今天不同，絕對不同，剛纔市委書記大人親自在臺上唸了整整一個小時的緊箍咒，然後將他們送到紀委這裡來，意味着什麼？
尤其馬斯家更是登時臉色大變，作爲一名正局級幹部，他認識萬敏，也知道“萬討債”這個匪號。萬討債來到寧城，和喬振霖勾結在一起，而且得到市委書記大人的相助，而意味着什麼？很明顯，他們被拋棄了！
喬振霖冷冷地瞧了這些人一眼，沉聲道：“各位，首先給大家介紹一位省紀委的領導，這位是省紀委副書記兼省監察廳長萬敏同志！大家請歡迎！”
雖然心情沉重，但畢竟都在官場廝混多年，還是有一定素質的，然後大家的掌聲很快稀稀落落地響起來，雖然頗有些有氣無力，但畢竟聊勝於無。
萬敏舉起雙手往下一按，森然掃視衆人一眼後道：“今天召集大家來，是想向各位瞭解一下情況，諮詢一下事情，求證一些問題。如果各位能說明白，解釋清楚，我萬敏自當奉送各位出門。否則，就要請各位好好反省一下了！”
此言一出，衆人臉色大變。就級別而言，場下與他相當者至少有三人。寧城市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馬斯家；寧城市委常委、北侖區書記肖建；寧城副市長郭大海。
其實就級別而言，甚至喬振霖與萬敏也相當，都是享受正局待遇。但萬敏畢竟是省紀委副書記，而且還兼任監察廳長，實屬權重人物。更何況紀委見官大一級，可以說經萬敏手下辦過的正局不下數十人！
但馬斯家、肖建畢竟是市委常委，膽氣不是一般的粗豪。馬斯家當即一拍桌子，憤然質問：“萬敏同志，你今天在這裡搞突然襲擊，符合組織的正規程序嗎？”
萬敏笑了，笑得很冷，盯着馬斯家的眼楮射出諷刺的光芒，顯然在譏諷他自然很蠢很愚昧：“這個任務是省委佈置給我的，你認爲還要經過什麼樣的組織程序？馬斯家同志，難道省紀委就沒有權力要求你隨時給紀委說明一些問題嗎？”
馬斯家登時語塞，眼睛翻白中。肖建見勢不妙，站上前一步怒道：“別以爲提省委就能壓倒人！省委，什麼叫省委，難道一個兩個人的決定也是省委決定？至少我們三個是正局級官員，省紀委要動我們必須經過省委常委會，爲什麼省委常委會沒有討論就直接動我們？這難道不是搞突然襲擊？”
“是啊，是啊！”另外二十來個大小官員也齊齊發聲資源，其中寧城市商務局長侯佩寧更是大聲道：“我們這裡大部分都是局級幹部，任免必須得到省委常委會的決定，你們這樣搞突擊，絕對不符合組織程序，我們有權拒絕！”
寧城市城建局長文通達更是口沫四濺的怒斥道：“都是你們紀委這羣小人！我們這裡海定波寧，你們非得鬧個天翻地覆！你們這樣做，符合河蟹思想嗎？符合現今穩定的局勢嗎？”
喧嚷中，萬敏的臉色越發陰沉起來。終於，他忍無可忍，猛力在桌子上一拍：“各位都給我住嘴！你們以爲來這裡是討論真理，還是討論民主建設？”
說着，他將一疊打印字丟到桌子上冷冷道：“這些都是羣衆舉報你們的問題，省紀委之前對這些材料已經進行了甄別，現在是本着‘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原則來了解真相和問題，希望你們能把握住機會，你們不可一條道走到黑！”
衆人的目光登時全部聚集在那疊材料上，個個臉色劇變。有的在琢磨這些材料的內容，有的在尋思到底是那些人物將自己給告到省紀委去了；此時的他們有的做賊心虛、心慌意亂，有的頭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