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救她?你到底是什麼人?”
聽到音夙玉的話,巫祭下意識的以爲那男子是她的同夥,遂,滿目驚疑的望着他,低呼出聲。
“你們一直覷視着本座養的花,卻來問本座是誰,當真,愚蠢至極!”
半空中,邪美如魔魅的男子,掃了一眼那一身狼狽,滿臉鮮血的音夙玉,妖冷的目光落在巫祭的臉上,薄脣輕勾,絲絲縷縷的輕蔑與嘲諷。
聞言,巫祭卻是驀然一驚,陡然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嘴脣一陣顫抖,半晌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指着他,驚呼:“你、你是枉生門主!”
“本座不喜歡被一隻蟑螂指着。”
魔魅妖冷的嗓音飄過,似地獄中颳起的一陣陰風,落下無盡危險與死亡的氣息。
一道幽蘭之光破空而來,流星之速,驚雷之勢!
“啊——”
巫祭尚且來不及閃躲,便驚覺一陣劇痛自手心傳來,忍痛看去,一個血紅色的窟窿出現在他的掌心,汨汨的流着鮮血,觸目驚心。
幽暗的雙眼中,漫過無邊的驚恐,這人如斯詭異的武功,猶如鬼魅!那一身陰寒妖冷的氣息,恍若地獄妖邪,根本不像人之所有!
音夙玉也聽到了二人的對話,得知男子的身份之後,心中頓時驚瀾起伏。
枉生門手中握有教主一心想得到的黑色曼陀羅,爲此,他們曾多次派出教衆明搶暗奪!甚至,不久前,她纔剛剛派人去搶過,算起來,她與這枉生門主也算是敵對的仇人,今日,他突然出現在此,到底是爲救她?還是爲殺她?
“你既然是枉生門主,爲何要救她?她也是你的敵人!”
音夙玉心中驚疑不定時,巫祭已經沉不住氣的問出了他們心底共同的疑惑。
虛空中,男子就那樣漂浮在那裡,周身縈繞的那一層幽蘭色的煙霧,恍若隔絕生死的薄霧,將生與死完全隔開,卻又,只是一線之隔。
妖異的幽蘭瞳眸,不帶一絲人類感情的掃過音夙玉慘不忍睹的臉,視線,在她的手腕處微微一頓,望向滿臉驚詫的巫祭,曼聲道:“死人,是不需要知道這麼多的。”
“你什麼意……啊——”聞言,巫祭心口一窒,彷彿被一隻鬼手死死的扼住,讓他呼吸困難,雙腿下意識的朝後退去,可惜,還未等他說完,便驚覺一股強大到足以吞噬天地的幽煞鬼魅之氣侵蝕而來,瞬間將他的身影湮沒其中。
幽蘭色的煙霧,像是地獄中吞噬生靈的鬼魅,幽冷綻放於黑暗中,看不到巫祭的身影,然,整個地下密室中都回蕩着他淒厲的尖叫聲,慘絕人寰,聽得人一陣毛骨悚然。
角落裡,音夙玉不由自主的往後縮去,雙眼看不到的她,感覺愈發靈敏,空氣中瀰漫的幽煞魔魅之氣,如此強烈,讓人心驚膽戰!
危險!這個人,遠比巫祭危險!
虛空中,男子冷眼看着她的動作,涼薄的脣,緩緩上揚,勾起一抹冷魅輕蔑的弧度。
地宮外,明月清風,天地浩渺。
一棵大樹下,一黑一白兩道人影立在那裡,目光,不時地看向地宮入口,臉色各異。
“白靈,主人不是說去做有趣的事麼?怎麼去救了那個老女人?”
墨魂,皺着眉頭看着地宮入口,神情中盡是不解。
聞言,白靈看了他一眼,復又望向地宮,那裡,黑洞洞一片,看不到她想看的人。
“或許,主人覺得救她就是一件有趣的事吧!”
“呃……救一個老女人有什麼可趣的?”一瞬間,墨魂臉上的疑惑又甚了幾分。
“主人的心思,你自然不懂!”
“那你懂嗎?不如來說說?”
白靈擡頭,瞪了一眼那滿臉八卦的人,背過身軀。
“呃……”看着白靈的背影,墨魂,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然。
翌日清晨,雲王府。
天才剛剛亮,安國公與南宮浩天等人便聞訊趕來,看到軟榻上陷入昏迷的少年時,俱是心情沉重。
從風祁睿的口中瞭解到少年的情況之後,衆人,眉間的擔憂又深了幾分。一番商討之後,由南宮焰提議,採用水灌的方法,逼出地宮中的音夙玉等人。
畢竟,將大量湖水灌入地下,地道總會有被水填滿的一刻,到時,水漫金山,就不信淹不出來那兩隻老鼠!
衆人,信心滿滿的出發,甚至出動整個軍營的兵力往各個地道入口灌水,更有熱心的百姓,自發組織起來,拿着水桶與臉盆,共盡綿薄之力!
只是,這水從早上開始灌,已經灌到了月上中天,卻還是沒有把地下的人給淹出來!
“他孃的!這兩隻狗男女,難不成還在地下洗起了鴛鴦浴?”
南宮焰,手拎木桶,滿頭大汗,望着那黑乎乎的洞口,霸氣俊美的臉上,滿是怒氣。
都已經灌了一整天的水了,就算是座山,也該淹了纔對!居然灌到現在一點反應都沒有!
“將軍,還要不要繼續灌水?”
“灌!灌死他孃的!”
南宮焰一聲怒吼,震得衆將士齊齊抖了抖,悄悄的看了那怒髮衝冠的某將軍一眼,伸手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繼續沒命的灌水。
雲王府,水邊涼亭。
月色清涼,星辰寥落。
明月公子看着眼前神色堅決的少女,難得收斂了平日吊兒郎當的姿態,一臉嚴肅的開口:“你真的決定了?”
“是!”
她的回答,只有一個字,卻堅定的足以撼動整個天下。
聞言,明月公子的眼神暗了暗,“距離三日之期不過還有兩日,到時,音夙玉爲救慕容婷和風君翔,自會前來赴約,那個時候再將她擒拿也不晚。”
南宮璃擡頭看向天邊的月色,清涼似水,飄渺空靈,像極了他……
“可是我等不了這麼久,一天,都無法等!”
清越婉轉的嗓音,低低淺淺,可是,卻讓他的心爲之一顫。
“可是,你這樣做,太危險!”
聞言,南宮璃緩緩收回望向天際的目光,看向他,輕聲開口,堅定決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聽罷,明月公子又是一陣沉默,片刻後,才凝視着她的雙眼,輕聲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琉璃般的眼眸中,劃過一抹細碎波瀾,南宮璃看着他,輕輕的搖了搖頭。
“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畢竟,貿然潛入地下,危險無處不在,陰損狡詐如音夙玉和慕容正德等人,那地道定是處處充滿了殺機與陷阱,闖入者,必定九死一生!理智的人,絕不會選這條路。
安爺爺痛失愛子,如今,年過花甲,便只有這麼一個孫兒,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他陪她去冒險。
至於她,爲所愛之人以身犯險,本是天經地義之事,縱然此舉,無異於孤注一擲,可,到底是有幾分勝算的,畢竟,她曾混跡於各大古墓之中,那裡亦是機關重重,陷阱密佈。
若是,可以僥倖俘獲音夙玉,便可逼她取出體內的母蠱,從而解去他體內的子蠱,眼下,他的身體根本等不得,除去子母蠱之後,她便可全力以赴化解他體內其他三種蠱毒!
退一步而言,即便她賭輸了,命喪地宮之中,又怎樣呢?他若長眠,她又如何一人獨醒?
“你爲什麼堅持一個人去?連你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是?”
風中,飄來明月公子有些激動的話語,驀然打斷南宮璃遊弋的思緒,回眸,就對上了他染着一絲薄怒的雙眼。
南宮璃怔了下,卻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別說是十層,她連五層的把握都沒有。
見她點頭,明月公子眼中隱忍的怒氣又甚了幾分,垂眸,直視着她的雙眼,有些失控的低吼:“既然如此,你爲什麼還要去?”
明知是九死一生,卻還那樣堅持!連回旋的餘地都沒有麼?
“人世間,本就沒有什麼事,是有十層的把握的!”
聞言,明月公子心中一窒,眼眸輕閃了下,激動的情緒漸漸平復了幾分。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隨你一起去,多一個人,也多一分把握。”
看着他眼底,鮮少外露的深邃,南宮璃壓下心底的波瀾,衝着他眨了眨眼睛,故作輕鬆道:“可是,你還要爲我把風呢!若是漂亮孃親和皇伯伯他們知道了我這麼做,一定會打死我的!”
笑靨如花,眸若星辰。
只是,他看着那強顏歡笑的少女,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定定的看了她一會,他驀然轉過身,背對着她。
風中飄落一縷清音。
“你早去早回。”
看着月下那道修長的背影,南宮璃臉上的笑容淡去,幾不可察的嘆息了一聲,最後望了一眼凌風閣的方向,腳下一動,身形化作一縷清風,化入了綿綿夜色之中,消失不見。
在她離開的瞬間,明月公子猛地轉過身來,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眼眸深邃。
凌風閣中,少年靜靜的躺在那裡,風姿絕代的容顏,像是沉睡了萬年的玉雕,光灩流華,卻冰冷蒼白。
牀前,陌蘭心靜坐在那裡,雙手抓着少年冰冷的手,握在掌心裡,不過是一夜的時間,那雙淡若秋水的明眸中,已佈滿了點點紅血絲,而她眼角眉梢,都是深得化不開的哀傷。
“夜兒……你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低低淺淺的嗓音,帶着幾分微啞,滿腹心痛。
“璃兒說,你再過兩天就能醒來……你想吃什麼?孃親做好了等着你醒過來,好不好?”
斷斷續續的低語,靜靜的飄散在風中,落下一地無法言喻的悲傷,黯然心碎。
風祁睿,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後,深邃的鳳眸,望着牀上昏睡的少年,望着牀前容顏蒼白,神色悽傷的女子,眼底,是一抹不易察覺的痛,湮沒在那一汪墨色之中,不爲人知。
風都郊外,月下竹林。
一道身影如驚鴻般掠過,朝着竹林深處而去,零星月色下,一抹紫色的衣袂,在風中飛揚,拂過碧幽幽的竹葉,落下一抹淡淡的桃花香。
竹林深處,有一片湖泊,面積不大,月色下,水光瀲灩。
那道飛掠而來的身影,停在了湖邊。
南宮璃隨手理了下被風吹亂的青絲,美眸半眯,將湖打量了一眼,而後,一提裙襬,步入水中。
地道錯綜複雜,遍佈整個風都地下,入口,雖然有幾十處,可其中不少都已被封死,另外的,哥哥與老爹應該還在帶人灌水,她自然不能前往,思來想去,也就這裡最爲合適了。
這裡,極爲隱蔽,很難被發現,若不是有一次她在地道中迷了路,誤打誤撞的從這裡闖了出來,還不知道這被稱爲亂葬崗的竹林中,竟藏着一個入口。
老妖婆與慕容老賊果然變態!
驀然,一道凜冽破空之聲自背後傳來,南宮璃瞬間驚醒,本能的回頭,就看到清冷月色下,一道幽蘭之光穿透渺渺長風,若流星出世般疾射而來,直指她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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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來啦……菇涼們……比說的還早了一些,o(∩_∩)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