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堡上空瀰漫着讓人不安的黑煙。龍張開翅膀,在黑煙裡穿梭,時隱時現,令人戰慄的咆哮響徹君臨。
鋼鐵門大開着,原本遍佈城牆的雄鹿與金獅旗幟消失不見,只在城門樓上插着一面巨大的黑底紅龍旗幟,隨風飄揚。
城牆上看不到士兵,門前黑壓壓地站着許多西境與谷地的諸侯,小惡魔與小指頭站在隊伍最前方。
丹妮莉絲款款走來。威廉與瑪格麗陪伴左右。無畏的巴利斯坦,旅息城的蘿婭塔在身後緊緊跟隨。
小指頭率先向銀髮紫眸,雍容華貴的女孩跪倒,高聲說道:”歡迎您回到君臨,女王陛下。“
小惡魔看起來心事重重。楞了一下才緩緩單膝跪地。在他們兩人身後,大大小小的貴族們跪成一片。
”平身!“女王平靜的說道。但威廉能感覺到她那隱隱的激動。
等衆人一站起來,威廉便搶先發問,免得進入沒完沒了的寒暄,”現在戰局如何,培提爾大人?“
”我只懂做生意。“小指頭笑容促狹,”只知道現在君臨各大商人的倉庫裡和地窖裡琳琅滿目,裝得滿滿當當。畢竟那可是六萬多教團武裝。“
”君臨商人的舉動令人讚賞,我不會忘記。“女王笑着點點頭。
”至於戰爭的事情嘛。“小指頭也不貪功,側身露出身後的人,”這就要問亞當大人和約恩大人了。他們一個負責進攻貝勒大聖堂,一個負責進攻紅堡。“
青銅約恩臉上有不少皺紋,頭髮也已灰白,但看起來依然十分強壯。
他大步走到丹妮莉絲面前,聲音中氣十足,”陛下,紅堡已在掌控之中,您隨時可以回家。“
三隻龍全程參與紅堡之戰,通過威廉和卓耿,丹妮莉絲也知道大概的狀況。
紅堡大門垮塌之後,詹姆爲首的御林鐵衛們,帶着數百蘭尼斯特士兵曾發起過一次反擊,竟然以一當十,將攻入紅堡的谷地士兵們給趕了回去。
如果只有他們兩方交戰,說不定防守方就能借此機會,穩住陣腳,至少可以再多撐一段時間。
但龍呼嘯着從天而降,戰局又再度改變。
在空曠的地方與龍戰鬥,無疑是自尋死路。蘭尼斯特們不得不退回王座廳防守。
堅持到現在還在戰鬥的蘭尼斯特士兵,其實都已抱定必死之心,怕死的早就逃跑或者投降了。
所以哪怕谷地的總兵力是他們的幾十倍,哪怕王座廳已經被團團包圍,陷入必死之境,蘭尼斯特們依然英勇奮戰。
谷地士兵們一次次吶喊着衝上去,又一次次被打得狼狽後撤。
青銅約恩,以善戰聞名的九星城男爵賽蒙·坦帕頓,手持“空寂女士”的林恩·科布瑞……谷地名將們一個個鎩羽而歸。
摧毀城門後,三隻龍繼續對附近的塔樓發起攻擊。只要還在向外射箭的塔樓,都逃不過龍焰洗禮。
但他們把紅堡的防禦設施全部點燃之後,谷地諸侯們依然拿王座廳的幾百名蘭尼斯特士兵毫無辦法。
別說威廉,連龍都忍不住替他們着急。
於是威廉老師讓龍學生們回答: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最後竟然是看起來最兇橫的卓耿想出主意。
三隻龍落到王座廳頂部,俯低身體,脖子向蟒蛇一樣蜿蜒向下,碩大的頭顱伸到狹窄的高窗前,朝裡面吐出來自地獄的火焰。
王座廳那一圈增加採光的高窗,如今卻成了死神進入的通道。
在龍焰不斷地燒烤中,大廳變成滾燙的熔爐,門,窗,每一個縫隙裡都冒出火焰與黑煙。
不時有跌跌撞撞的人形火炬從大門裡衝出,直到頹然倒地,慘叫聲才戛然而止。
谷地的騎士與士兵們看得目瞪口呆,暗暗慶幸自己能夠及時地棄暗投明。
至此戰鬥已經毫無懸念。
威廉現在只關心幾個人的死活,尤其是瑟曦和詹姆,而且是希望瑟曦死,詹姆活。
”那個小男孩託曼怎麼樣了?“丹妮莉絲則很關心叛軍的首腦們,”還有他的母親,他的大臣。“
提利昂黯然垂下頭。如果可以,他真想扭頭走開,而不是再聽一遍。
”託曼,他的母親瑟曦,“青銅約恩停頓了一下,回想起那個穿着金色鎧甲,以一當百的勇士,決定還是爲他保留一點榮譽,”他的舅舅詹姆爵士等幾個人,可能是想通過一條秘道逃生,但秘道因爲大火塌陷,除了彌賽菈小姐僥倖只是受了點傷,所有其他人都不幸遇難。他們的遺體已經由提利昂大人確認過,目前停放在紅堡的聖堂裡。“
”可惜。“威廉忍不住搖搖頭,走到小惡魔面前,”請節哀,提利昂大人。“
提利昂擡起頭,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作爲迴應,眼中隱隱有些晶瑩的光芒閃爍。
丹妮莉絲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過了一會才說道:”提利昂大人,既然託曼已經死了,那我也不會再追究他叛逆稱王的事情。我允許你料理他們的後世。“
”感激不盡,陛下。“提利昂向女王深深鞠躬,”您有着如同聖母般的仁慈。“
女王環視衆諸侯,“我也會盡量做到如天父般公正。”
與女王的目光稍一接觸,小指頭便恭敬地低下頭。
青銅約恩繼續彙報,”情報總管科本伯爵主動投降。財政大臣蓋爾斯·羅斯比伯爵死於流矢。大學士派席爾似乎是死於中毒,或許是自殺。“
他並不確定派席爾是不是自殺,因爲派席爾的死狀相當恐怖。
但死者遠不止這些。青銅約恩繼續說道:”六名御林鐵衛,目前只找到五具屍體,桑鐸·克里岡不知去向。其他戰死的貴族還有達馮·蘭尼斯特……紅壘伯爵霍頓·雷德佛……“
龍焰引發的大火突然又猛烈,造成的傷亡也極其巨大,當時留在王座廳裡的人十不存一。
「紅壘伯爵可是谷地大貴族呀,怎麼會死在紅堡?」威廉忍不住看了滿臉笑容,彷彿人畜無害的小指頭一眼。
注意到前排的史戴佛·蘭尼斯特也有些失魂落魄,丹妮莉絲把目光投向瑪格麗,帶着一絲探詢之意。
瑪格麗湊到女王耳邊,低聲說道:”戰死的達馮·蘭尼斯特爵士,是史戴佛·蘭尼斯特大人的獨子。“
丹妮莉絲忍不住輕聲嘆息,心情都變沉重了一些。
唸完長長的死亡名單,青銅約恩行禮退開。
身材高瘦的亞當·馬爾布蘭走到女王面前,微微低頭,一頭暗銅色的及肩長髮柔順地垂下,”陛下,貝勒大聖堂已基本拿下,除了最後一座高塔。“
”這是爲何?“丹妮莉絲問道。
”總主教大人在那座塔裡,還有一羣戰士之子,強攻不僅傷亡驚人,而且戰鬥有可能波及總主教大人。“亞當不卑不亢地回答,”因此我決定先圍困兩天,儘量不要造成嚴重的後果。“
”明智的選擇,亞當大人。“威廉目光炯炯,笑容自信,”不過不用擔心,稍後我會親自拜訪總主教大人。“
想了想,亞當表示贊同,”如果是魔法騎士,事情應該能得到圓滿解決。“
既然大局已定,威廉反而就不急着入城,而是不慌不忙的爲女王介紹起西境與谷地諸侯。
直到灰蟲子率領的無垢者軍團趕到,丹妮莉絲纔在大軍保護下進入君臨。
沃爾特與喬拉率領的河間地與王領軍隊,還要稍晚一些才能抵達。
街道兩旁的房屋大門緊閉,窗戶卻不約而同地留有縫隙,透出一道道複雜的目光,跟隨着那隻高舉着坦格利安旗幟的鋼鐵隊伍。
大軍行進到貝勒大聖堂附近停了下來。女王也順便接見一些大商人。
這一次能輕易解決教團武裝,這些商人可以說是居功至偉,丹妮莉絲自然也要做足姿態,不能冷落功臣。
威廉讓灰蟲子率領無垢者們先行進入紅堡,接手防務,清理隱患,確保萬無一失。
說不定瑟曦會在哪裡埋下野火炸彈之類的東西。
隨後他便帶着侍衛隊,在亞當的陪同下登上維桑妮亞丘陵頂部。
貝勒大聖堂前的白色大理石廣場上,佈滿大片大片殷紅的血跡。廣場邊緣積屍如山,更讓人觸目驚心。
貝勒一世的巨大雕像高聳字啊廣場中央,平靜地看着腳下的血腥殺戮,一臉悲天憫人。
”看來死傷很慘重。“威廉說道。
”死了四千多人吧。大多數都是教團武裝。“亞當一臉的不以爲然,”這些人訓練不足,只是悍不畏死。如果有巨大的人數優勢固然很可怕,如果人數少則不堪一擊。偏偏一個個還無比狂熱,哪怕受傷了都還要繼續揮舞武器戰鬥。這樣打我的士兵也收不住手,沒辦法,否則俘虜會多一些。“
貝勒大聖堂裡到處都是穿着緋紅披風的西境士兵。他們大多都認識魔法騎士。看到亞當和他走過來,紛紛恭敬地行禮。
很快一行人來到大聖堂後的一座高塔前。
高塔被西境士兵們團團包圍。裡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
最前面還用盾牌,桌子甚至門板搭起一圈簡單的防禦工事。
塔裡有多少敵人不知道,包圍他們的敵人看起來得有兩千人上下。
這裡的指揮官是佛勒·普萊斯特爵士。他矮小、消瘦,夾緊的鼻孔、光禿的頭頂和灰褐色鬍鬚令他看起來更像旅館老闆而不像騎士。
不過正是因爲他治軍嚴謹,亞當纔會讓他來看住總主教。
畢竟總主教的身份非同小可,無論是死了還是跑了,後果都極其嚴重。
寒暄幾句之後,威廉便向高塔走去。
佛勒連忙提醒,“威廉爵士,塔裡有一名神射手,箭無虛發。讓我折損了不少人手。您要過去的話,還請拿上一面盾牌。”
怪不得這些西境士兵一個個躲在木板後,頭都不敢露。猛一看還以爲被包圍的是他們。
“有意思。”威廉哈哈一笑。
不過他也不是愛逞強鬥勇的人。雖然並不擔心,還是從一名帶着崇拜目光的西境士兵手中接過一面鳶形盾。
本納德等侍衛們也紛紛找來各種大盾,學者無垢者們的模樣,舉着盾牌,緊緊靠在一起,保護着威廉想高塔走去。
“嗖!”
高塔的一個小窗上寒芒閃過。離弦之箭,如電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