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還有零零星星的槍聲,但是對蕭紅軍父子已經造不成多大的危險。父子二人端着槍穿梭在小巷之中,嘗試向南面突進。
“砰!”
“噠噠噠……”
“……”
槍聲稀稀拉拉,有武裝分子射擊的槍聲,也有蕭紅軍父子射擊的槍聲。
“休息!”蕭紅軍發出聲音,鑽進一處三面死角的殘壁後面,一屁股坐下來大口喘息。
蕭紅軍的確疲憊不堪,他的身體早已不是三十年前的身體。常年的酗酒生活把他的身體弄得一團糟,陡然進行這種戰鬥,的確吃不消。
蕭援朝看了看自己的父親,端槍守在唯一可以遭到攻擊的一面,從身上摸索出一個酒壺,揮手扔給蕭紅軍。
這是最後一壺白酒了,蕭援朝一直沒有捨得喝。
“這是……酒……”拿過酒壺,蕭紅軍愣了一下。
“可以喝,要少喝。”蕭援朝一邊盯着周邊的環境,一邊對蕭紅軍說道。
蕭紅軍沒有說話,擰開酒壺慢慢的喝了一口酒,閉上雙眼享受酒精入腹的感覺。他都記不清自己多長時間沒喝酒了,反正從兒子說不讓他喝酒就再也沒喝過。
“我不是不讓你喝酒,只是得截至。”背對着自己父親的蕭援朝輕聲說道:“偶爾醉一下也是可以的,但人不能總活在過去的陰影中。”
這是兒子跟父親的對話,似乎算得上是第一次嚴格意義上的對話。因爲蕭援朝從前一直都沒有跟蕭紅軍對話的權力,而在這種場合下,他擁有了對話的權力。
當蕭援朝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多的時候,開始能夠理解父親每日的酗酒。有的時候總得用酒精來麻痹自己,清醒的活着對許多人是幸福,可對許多人又是揮之不去的痛苦。
這個世界上有人選擇清醒,有人選擇渾渾噩噩。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不同的經歷,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是活着,不同點是用怎樣的方式活着。
“我的精神出現了問題。”蕭紅軍喝了一口白酒,指着自己的腦袋對蕭援朝說道:“我老是看到你哥哥們,他們總是跟我說話,我……”
蕭紅軍一臉苦澀,他低下頭,用左手捂着臉頰,吸了吸鼻子。
“轟!”
“轟!”
“……”
東面突然傳來猛烈的爆炸聲,這個爆炸聲不是普通的爆炸,而是真正的炮彈爆炸時產生的聲音。
瞬間,蕭援朝向東面遙望而去,清晰的看到一幢大樓的中部冒出熊熊火光,硬是被轟出一個窟窿。
“美軍!”蕭援朝脫口而出。
在這裡,能夠擁有這種重武器的,除了美軍絕對不可能有別人。
“轟!轟!轟!……”
炮彈落地的爆炸聲此起彼伏的響起,這是美軍開始向武裝分子發動了攻擊!
“走!”蕭援朝眼睛狠狠一眯。
根據炮彈的落點,完全可以判斷出美軍已距離他們的位置不遠了!
他們可以應對武裝分子,卻無法應對訓練有素的美軍。一旦陷入美軍的戰術包圍之中,那就真的寸步難行了。
父子二人快速順着小巷朝前移動,準備穿過西面的街道,然後朝前,遠遠脫離美軍即將控制的範圍。
可就在他們穿過小巷,進入到街道的時候,一輛美軍裝甲車轟隆隆的開過來。跟在裝甲車後面的美軍士兵看到他們的瞬間,立即組織戰術隊形。
裝甲車的炮管開始慢慢移動,鎖定站在街道中央的父子二人。
“跑!”蕭援朝大吼,指着側面的巷子,用身體擋在移動過來的炮膛。
雖然這一點用都沒有,可下意識的思維讓他這樣去做:用自己的身體爲父親擋住最大的危險。
蕭紅軍沒有跑,他側身朝前上方跨出一步,擋在自己的兒子面前,迎着黑洞洞的炮膛。
如果剛纔蕭紅軍跑,絕對可以逃離。但是他沒有跑,而是選擇跟兒子站在一起。
機會稍縱即逝,再也不會回來。
“投降。”蕭援朝說道。
“投降?!”蕭紅軍猛地轉過頭,死死盯着自己的兒子,眼中露出憤怒。
他還從來沒有投降過,因爲沒有投降的習慣!
“詐降,我有辦法。”蕭援朝迎着自己父親的雙眼低聲道:“如果你不想被美軍抓走,如果你想最後的兒子還能活的好好的話,那就照我的方法去做。”
話音剛落,蕭紅軍立即扔下手中的步槍,高高舉起雙手。
蕭援朝也扔掉手中的槍,高高舉起自己的雙手,跟蕭紅軍並排而立。
“轟隆隆……”
裝甲車碾壓着地面行駛過來,在距離他們五十米的時候停下,炮膛完成鎖定。
十幾名美軍士兵端着槍,利用標準的防禦擴散隊形移動過來,把他們父子倆牢牢控制在街道中央。
“當我讓你趴下的時候,立即趴下!”蕭援朝叮囑自己的父親。
“好!”蕭紅軍深深望了一眼自己的兒子。
他從兒子的眼睛裡看到了如同幽深湖泊一般的沉穩,還有那萬年寒冰似的冷靜。蕭紅軍突然發現兒子真的長大了,已經超出自己的想象。
“把槍踢過來,還有你身上的尼泊爾軍刀、沙漠之鷹、三棱軍刺,快!快!快!”
一名美軍士兵衝蕭援朝大聲叫着,揮手示意他把身上的武器解除。
當蕭援朝在巴士拉城北如惡魔一般殺戮的時候,這些美軍士兵清晰看在眼睛裡,並且對他身上的裝備很清楚:一把沙漠之鷹、一把尼泊爾軍刀、一把三棱軍刺。
面對這個恐怖的傢伙,絕對不能有絲毫鬆懈。
蕭援朝開始解除裝備,先是一腳將步槍遠遠踢出去,而後拔出兩把軍刀扔到身前十幾米遠的位置,最後又把沙漠之鷹掏出來扔在腳下,重重踢出。
看到蕭援朝解除武裝,十幾名美軍士兵開始進行收縮,呈現出兩個環形,在十幾米的距離上實施包圍。
“還有你的機械外骨骼!立即脫掉!不要扔,輕輕放下!”美軍士兵再次發出命令聲。
蕭援朝的眼睛裡露出一個難以捕捉的笑容,他的右手朝陶陶告訴他的解除裝置處摸去,看向輛威風凜凜的裝甲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