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遠常剛收到了同樣的消息，只是命令暫時沒傳達到濱江。
韓渝不敢再坐等，快步走進展廳：“各位，軍委下命令了。郝總、陸工，你們抓緊時間做準備，等秦市長和夏團長下達命令就出發。”
“太好了！”
郝秋生等的就是這一刻，立即站起身：“孫工，劉工，張經理，你們再想想，我們在路上也想想，看有沒有遺漏的。保持電話聯繫，有事及時溝通。”
路橋公司總工程師、一連副連長孫有義不假思索地說：“是。”
教導員楊建波也是先頭部隊的成員，軍令如山，他一刻不敢耽誤，立馬應了一聲“是”，就跟郝秋生等人走出了展廳。
韓渝拿起剛纔整理的採購清單遞給黃遠常，說道：“黃處，這是第一批急需採購的物資清單，請你們後勤保障組抓緊時間安排採購。從現在開始，營裡的後勤保障分兩塊，涉及搶險物資、搶險器材和相關設備零部件的，由管理員劉德貴同志與你們對接；涉及其他方面的，比如搶險期間的伙食和生活日用品採購，由三連副連長張無涯同志與你們後勤保障組溝通。”
“行！”
長航後勤保障組人員雖然不多，但能動員的力量很大。
黃遠常一邊想着把哪些緊急採購項目分派給長航旗下的哪個單位合適，一邊看着清單問：“要採購一百五十萬個編織袋，有沒有搞錯？”
沈副市長是陵海的市領導，並且是常委，老李肯定要聽沈副市長的……
夏團長佈置完通知全體官兵的任務回到營區，見三位地方黨政領導正跟全副武裝的沈副市長、陵海武裝部李副部長以及鹹魚在交代什麼，猛然意識到陵海武裝部的老李可能要跟沈副市長去北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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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雖然是副團級現役軍官，雖然現在主要接受軍分區領導，但一樣要接受陵海市委市政府領導。
“水上水廠用的，就是給水消毒的。”
“行。”
同樣是隸屬於交通局的企業，航運公司的效益是一年不如一年，不像路橋公司越搞越紅火。
“到！”
長航分局最窮，想墊付也墊付不起，只能幫着打打電話、跑跑腿。
劉德貴急忙道：“是！”
“那要採購尿素做什麼？尿素不就是化肥麼，我們是去抗洪搶險的，又不去種莊稼。”
“是！”濱江預備役團爲數不多的現役戰士，已超期服役一年看能不能轉志願兵的運輸班長唐華高，不敢相信自己竟能第一批去北湖支援，激動得無以復加。
至於採購所需的經費，先花各單位的捐款。
不等秦副市長開口，葉書記便慢條斯理地說：“黃處，後勤保障本來就是你們長航系統的事，你們不是剛成立了後勤保障組麼，你們徵調的船隊還是由你們後勤保障組指揮比較好。”
“沒問題。”
有單位出錢出人幫忙是好事，韓渝顧不上那些，喊道：“唐華高。”
可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官大一級壓死人，只能靠邊站。
韓渝沒時間一項一項給他解釋，擡頭道：“管理員，你抓緊時間在清單上備註下各類物資的規格、型號和用途，一定要備註清楚。”
下午看過“鹹魚營”的人員名單，雖然有不少來自長航系統旗下各單位的幹部職工，但佔比不大。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在威脅我？
愛人是濱江港監局的副局長，今天市裡又確實把陵海的這兩位搞得很鬱悶，秦副市長在這個問題不太好表態，乾脆笑而不語。
只見陵海武裝部李副部長穿着一身迷彩服，佩戴現役軍官中校軍銜，推門下車，小跑着過來向秦副市長、陸書記、錢市長和沈副市長立正敬禮。
“謝謝秦市長！”
“行。”
“航運公司現在就剩兩支船隊，船隊都在外面幫人家運貨，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航運公司這些年的效益又不是很好，如果徵用有且僅有的這兩支船隊，並且一徵用就是一個月，會給航運公司造成巨大經濟損失，他們可能連職工工資都發不出來。”
濱江摘我們陵海的桃子、蹭我們陵海的成績也就罷了，連你們長航系統都來趁火打劫，當我們陵海好欺負！
葉書記愣了愣，不動聲色說：“黃處，你對我們陵海的經濟建設很關心啊。”
“還有沒確定的？”
“是啊黃處，還是你親自指揮吧，鹹魚可指揮不動你徵調的船。”錢市長跟葉書記一樣不想讓黃遠常佔這個“便宜”，微笑着附和。
韓渝指指剛追過來的路橋公司孫有義：“關隊長，我們有一臺挖掘機、一臺裝載機、一臺推土機和一些架便橋的器材要轉運，大概需要五輛大車，請你立即安排車去裝載。”
“固定呢？”
局裡向上級請求調“鹹魚營”去北湖支援時，除了荊州那邊的防汛形勢極爲嚴峻之外，最大的理由就是“鹹魚營”是長航系統與濱江地方黨政部門共建的，長航系統有“鹹魚營”一半的“股份”。
韓副參謀長沒幾個零花錢是出了名的，該他的錢是一分不能少，唐班長趕緊憋着笑跑了，生怕忍不住笑出來被他看到。
“秦市長，葉書記，爲方便管理，等船隻到位之後最好編成一個分隊，編入防汛搶險營，交由韓渝同志全權指揮。”
光靠那點捐款肯定是不夠的，不夠部分各單位先墊付，最後由他負責的後勤保障組統一結算。
“主要是水上運輸分隊，分隊的拖輪、駁船和船員都來自航運公司。”
“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葉書記滿意的點點頭，笑問道：“重新編組之後一共去多少人？”
“吳處，立即通知各船，現在能裝載的立即組織裝載。”
秦副市長並沒有接到上級命令，但不妨礙他下徵召令。畢竟第二次洪峰即將到來，濱江一樣要徵召民兵預備役上抗洪前線。
“是！”
“挖掘機就可以吊，工地有跳板，把架便橋的器材和其它設備吊上車之後，挖掘機、裝載機和推土機可以架跳板開到大車上去。”
來自軍分區的中尉軍官心裡很不是滋味兒，但現在只能服從命令聽指揮，趕緊命令來自軍分區系統的駕駛員執行。
“等等。”韓渝叫住他，交代道：“先頭部隊一共六個人，開兩臺車去。一輛是團裡的切諾基，一輛是郝總的桑塔納。考慮到先頭部隊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北湖，每臺車要安排兩個駕駛員輪流開，路上要注意安全。”
一個營的兵權就這麼被人家給搶了，預備役團的一個營就這麼成了陵海市委市政府乃至陵海武裝部的預備役營，夏團長心裡別提多窩火，暗想如果讓我去，我一樣會聽沈副市長的。
秦副市長和秦副市長的秘書小吳也在打電話。
“當然給我，是我墊錢買的。”
港務局的那些大車司機居然能執行抗洪裝備的轉運任務，雖然只是把抗洪裝備送到地方就回來。來自軍分區和各區縣武裝部的軍車駕駛員無比羨慕，但也只能羨慕。畢竟軍車確實不如人家的進口車好，不只是車況不好，也拉不了挖掘機、裝載機那麼重的貨物。
“在，韓書記，需要我們做什麼？”
夏團長、焦政委和崔參謀長雖然很鬱悶，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必須服從命令聽指揮，全去港監處、陵大汽渡等單位幫着打電話通知相關單位立即組織預備役官兵來營裡集合。
關隊長問道：“去哪兒裝？”
“工地有綁紮的繩子，也有電焊機，綁紮固定沒問題，但考慮到這一路上的安全，固定住之後要檢查。”
韓渝不知道連戰士都知道自己沒錢，自然不會朝那方面想，回頭道：“趙局，關隊長。”
“中尉同志，麻煩你組織一下，把這些車全開出去。我們營區太小，等會兒要集合，要趕緊把地方騰出來。”
黃遠常話都已經說出口了怎可能就這麼作罷，說道：“葉書記，錢市長，我們後勤保障組現階段總共四個人，光采購防汛物資都忙不過來，哪顧得上指揮運輸船隊。再說鹹魚水上工作經驗豐富，不管我們徵調多少條船，他都能指揮得了。”
“既然是先頭部隊，就要有先頭部隊的樣子，不能讓人家笑話。”秦副市長轉身指指他下午過來時坐的三菱帕傑羅：“郝總，你們坐那輛車去，軍分區那邊我等會兒跟王司令員說。”
韓渝交代了一番，戴上迷彩帽，快步走出展廳。
如果上級將來點驗，發現“鹹魚營”裡沒幾個長航系統的幹部職工，到時候豈不是很尷尬。
“現在能確定的是一百八十六人。”
“鹹魚，沈市長和李副部長去了之後主要負責與那邊的地方黨政部門和404師溝通協調，具體的防汛搶險工作還是靠你去做。計劃總是不如變化，兩個營變成了一個營，你們要重新編制，在管理上會不會存在混亂？”
黃遠常豈能錯過這個機會，意味深長地說：“葉書記，聽說海洛水泥要來你們陵海投資建廠，要使用長江岸線，還打算自建碼頭。”
“是！”
“你們運輸班不用再站崗了，立即回宿舍打揹包，準備出發。”
葉書記可不認爲“鹹魚營”有他們長航一半“股權”，更不可能讓他借這個機會坐實，微微搖搖頭：“不合適，水上運輸安全第一，將不知兵怎麼指揮？萬一發生水上交通事故怎麼辦，誰負這個責！”
“工地有沒有吊裝設備？”
“別謝了，趕緊去準備吧。”
“葉書記，這事不能完全怪江經理，並且我們也沒給他發制服，只給他發了兩身迷彩服。”
水上分局副局長趙紅星和港務局貨場車隊的關隊長急忙扔下菸頭，小跑着來到辦公室前。
秦副市長剛打發走郝秋生，陵海武裝部的獵豹越野車開了進來。
“去一個工地運，工地在陵海，離這兒不算遠，孫工帶你們過去。”
“我！”一箇中尉軍官舉起手。
“我是從濱江港監局走出去的，我也在陵海工作過一年，陵海可以說是我的第二故鄉，我當然要關心。”
正規軍不如游擊隊也就罷了，人家居然還嫌正規軍在這兒礙事。
長江通信局濱江通信處雖然幹部職工少，但現在只要是在長江航行的大小船舶都要安裝高頻電臺，並且都要接入長江通信網，能想象到通信處的銀行賬戶上有多少錢。
“是！”
黃遠常見葉書記看向鹹魚，強調道：“多了不敢說，二十條一千噸左右的駁船和自航船應該沒問題。明天中午十二點之前保證到位，如果少一條我負全責！”
“黃處，物資採購就拜託你了，我去營區看看。”
“沒搞錯，等到了荊州，我們一天一夜就要用五萬個。以執行一個月搶險任務計算，一個月就是一百五十萬個。”
“黃處，你能找到船？”
“差點忘了，買地圖的錢沒來得及報銷，只有收據沒發票，我把收據先給你，你回頭交給張總，請張總找長航的後勤保障組報銷。”
“報告葉書記，我們之前就沒有所謂的管理，這是我們第一次投入實戰，自然也就不存在會不會由於編制調整出現管理混亂這回事。”
“秦市長，什麼指示？”
葉書記臉色頓時變了，冷冷地說：“他當時是怎麼想的，是不是把服預備役當作一種榮譽，覺得穿上一身預備役軍官制服很威風？”
“辦公室裡有一本最新的全國公路交通地圖，是我昨天託人買的。你們收拾好行李、打好揹包之後兵分兩路，安排兩個人抓緊時間檢查車況，看看輪胎的氣足不足，看看要不要加油。再安排兩個人抓緊時間研究地圖。”
秦副市長放下手機，見郝秋生等人正把行李往路橋公司的桑塔納裡塞，立馬喊道：“鹹魚，郝總，過來一下！”
秦副市長不是外人，韓渝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接着道：“航運公司的江經理剛開始可能以爲我們營不會去外地執行搶險任務，就算去外地執行任務時間也不會太長。剛開始答應的很痛快，還親自兼水上運輸分隊的隊長。現在真要去北湖執行搶險任務，他既出動不了那麼多人，也出動不了那麼多船。”
就在他們暗暗嘀咕什麼時候才能開上好車的時候，韓渝指着他們道：“你們這兒誰負責？”
“此尿素非彼尿素，清單上尿素是拖輪主機和大型施工機械用的。”
“秦市長，什麼事？”
找船就找船唄，爲什麼要編成一個分隊，又爲什麼要編入預備役營？
黃遠常笑了笑，隨即話鋒一轉：“葉書記，你剛纔的擔憂有一定道理，鹹魚要執行防汛搶險任務，是顧不上指揮運輸船隊。要不讓韓向檸同志擔任水上運輸分隊的分隊長，她水上交通管理經驗豐富，是長江港監繫統的水上運輸安全管理先進個人，讓她指揮肯定沒問題。”
葉書記不想看到航運公司的職工打着“我要吃飯”的橫幅去找市委市政府，低聲問：“他們去不了怎麼辦？”
“好的。”
“好的。”唐班長接過收據，問道：“韓副參謀長，報銷的錢到時候給誰？”
“隔行如隔山，你不說我真不懂這些。”黃遠常想想又看着清單問：“這些化學藥劑又是做什麼的？”
港監局下設好幾個港監處，每天能開出上萬罰單，賬上的錢更多。
生怕市領導不明白，韓渝又微笑解釋道：“再說人還是這些人，要做的還是那些事，誰當連長誰當副連長並不重要。事實上我們之前正是考慮到按現役部隊那樣連下面設幾個排、排下面設幾個班，不利於搶險施工，才只設連不設排，連下面只設分隊的。”
韓渝正準備開口，黃遠常就擠了過來：“葉書記，韓營長，給我們長航系統一個機會吧，水上運輸船隊由我們負責徵調。”
“關鍵時刻掉鏈子，不怪他怪誰？”
而現在正好要徵調船隻採購北湖那邊急需緊缺的搶險物資，並且相比地方黨政部門長航系統各單位更容易徵調一些，爲什麼不借這個機會編一個分隊，反正只是打個旗號。
“趙局，麻煩你安排警車開道。”
特殊情況是要特殊對待。
“韓副參謀長放心，運輸班保證完成任務。”
“應該能，保證能！”
韓向檸正想着趁領導們都在忙把鼕鼕抓回去，結果黃遠常拿着一疊採購單匆匆走過來，把包括她在內的長航系統旗下各單位負責人叫到一邊，緊急分派起搶險物資和機械設備的採購任務。
姓黃的言外之意很清楚，之前沒批的幫你們批了。但一碼歸一碼，沒報批和那些沒立項的要另當別論。
有權了不起啊？
有行政審批權確實了不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葉書記暗罵了一句，只能笑道：“讓小韓處長擔任水上運輸分隊的分隊長這倒是個解決辦法，只是這麼一來會不會影響陵海港監處的工作？”
黃遠常不假思索地說：“葉書記，我相信湯局一定會安排好的。”
韓渝傻眼了，暗想有沒有搞錯，我正準備跟檸檸要點錢呢。你居然讓檸檸也去北湖抗洪，她真要是跟我們一起去，讓我怎麼跟她要零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