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燁到的時候,莫夕顏只是呆呆的坐在牀上,身上穿着白色的中衣,漆黑如墨的頭髮,溼答答的散落在身上,蒼白的小臉上不施半分粉黛,細長的眉毛如遠黛,帶着悠遠而神秘的光芒。小小的脣蒼白中帶着微微的粉色,眼睛大卻無神,沒有半分的焦距。
“聽說,你一直都沒有用膳?”軒轅燁冷冽的聲音響起,沒有半分的溫度,甚至還帶着些威嚴和壓迫,明顯的怒氣。
莫夕顏擡頭,冷冷的看向已經越來越走近的軒轅燁,那張依然霸道囂張的臉上,沒有半分的抱歉,甚至還有些怒氣。
憤怒?他憑什麼憤怒,他有什麼資格憤怒,該怒的是她?被毀了清白的人是她?
她知道她的清白對於他來說無所謂,可是,這樣的清白卻是她的唯一的僅存的自尊,但是此刻,她的自尊早已經被眼前的這個男人踩在了腳底下,踩爛,揉碎,沒有分毫。
可是,她卻不想如此這般的作踐自己,縱然他再不在乎,可是她卻要將這些一點點的粘合起來。
“爲什麼都不吃飯?”軒轅燁又近了一步,他的話,這個女人居然當成耳旁風,根本都沒有聽進去,他說了這麼半天,這個女人居然沒有一點的迴應,只是瞪着她那一雙大眼睛看着他,這算怎麼回事,把他當作空氣麼?
“你別過來!”莫夕顏大聲的叫到,卻是拼盡了全力一般的大聲的嘶吼着,嗓子明顯有些沙啞,手上卻是一柄明晃晃的小刀。
軒轅燁的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看着那明晃晃的刀,眼睛裡帶着怒氣,到底是哪個該死的,居然敢給她刀。
“你想幹什麼?”聲音裡帶着威脅,人卻是依然走近,腳下的步子沒有停,他是誰,他是當朝的皇上,他豈能受人威脅。
“我說過,讓你不要走過來,否則,我就死在你面前!”莫夕顏的將刀鋒直接對着自己,她知道,她殺不了他,也傷不到他半分,可是,她卻不能任由他如此的欺負她,卻不做任何的措施。
她不允許,她的身體再被他觸碰,哪怕只是手指頭,也絕對的不允許。
軒轅燁卻只是冷笑了聲,根本不去理睬莫夕顏的舉動,依然朝前面走着。嘴上卻是說道:“朕從小到大都不受人威脅,你以爲,你就能夠威脅的了朕嗎?”
他本不是來同她吵架的,他只是聽說她沒有吃半點東西,他纔過來看看,怕她餓死了。這纔來勸她,可是,她這算怎麼回事?居然拿着刀來威脅他?哼!
“你,你不要過來,否則,我真的直接就刺死自己!”莫夕顏將那刀直接的割上了自己的脖子,那裡已經有血珠冒出來了,滲在那刀鋒上,鮮紅的血珠一滴落了下來,染在那白色的中衣上,如絢爛的花朵盛開着。
“你這個瘋女人!瘋女人,給朕將那刀放下來!”軒轅燁大聲的吼叫道,當他看到莫夕顏真的將那刀割上她那白嫩的脖子的時候,他的心突然狂跳。
他的步子卻是停下來,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她的眼睛此刻是明亮的,帶着堅決和決絕,而她的眼裡再也找不到半分已經的柔和。
“我知道,我傷不了皇上,我也殺不了皇上,可是,我卻可以傷了我自己,殺了我自己。這是我唯一的自尊!所以,皇上若是靠近,那麼我將只有一死!皇上可以當作笑話,可是我會死卻絕對的沒有半分的虛假!”
莫夕顏堅決的說道,聲音裡沒有半分的虛弱和顫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入了軒轅燁的耳朵,手中的利刃又靠近了一分,血已經慢慢的滲出來,皮已經割破了。
“你是個瘋子,真的是瘋子,那麼,你就在這瘋癲吧!”軒轅燁氣的不行,指着莫夕顏,大聲的吼叫着。
用力的一甩衣袖,轉身決絕的走了出去,沒有半分的停留,他再也不要好心幫這個不知好歹的瘋女人,再也不會!
莫夕顏看着軒轅燁堅決的步伐,緊繃着的身子,這才放鬆了下來,刀直接落在了地上,咚的一聲,清脆的響起,在地上蹦達了兩下,落了下來,安靜的躺在地上,血濡溼了地板。
拿了塊白手帕,輕輕的將那血珠擦掉,白皙的脖子上,明顯的有着一道刀疤的印記,那麼的明顯,清晰可見。
莫夕顏輕輕的嘆了口氣,從牀上爬了起來,在一個櫃子中找來一盒藥,輕輕的摸上,脖子上的傷口立刻止住了血。
莫夕顏坐在了那銅鏡前,看着鏡子中蒼白的慘淡的臉,沒有半分的血色,眼睛裡沒有一點的光彩,脖子上那條疤痕依然十分的明顯。
莫夕顏的手指輕輕抹過那一條長長的疤痕,這裡將提醒她,她曾經經歷過的事情,她將永遠記住這條疤痕,放在心底。
用一條白色的帕子,輕輕的繫上,閉上了眼睛,淚水沿着眼角落了下來,冰冷的滑過臉頰,落在了那白色的中衣上。
爲自己,她只哭這最
後一次,從此以後,她將不會,不會再這般懦弱的爲了自己而哭,絕對不會!
有意思!真有意思!軒轅皓趴在那牆頂上,透過那縫隙中看着莫夕顏,這個女子當真有意思。
剛剛她同皇兄的那一番爭鬥他也看見了,而此刻,一邊哭着,一邊倔強的睜大着眼睛的莫夕顏她也看到了,這個女子,此刻,已經完全的挑起了她的興趣,所以,他準備找個機會來會會她。
嘴角含着一抹邪唳的笑容,縱身一躍,跳了下去,人影立刻消失在了皇宮中。
自那日後,已經五天了,軒轅燁的臉色依然如寒冰一般,整個朝堂和皇宮都有一種被壓抑的感覺。
莫夕顏的身體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跟戴公公告了假後一直在休養着身體,順便也在研究着逃跑路線。她不能再等了,若繼續等待,那麼她不知道後面還會發生什麼事情。
“軒轅兄,在忙什麼呢?”冷夜瞳含笑的走了進來,看着此刻臉上明顯如寒冰一般的臉色,卻不甚在意的調侃着。
軒轅燁擡頭,看向冷夜瞳,臉色變了又變,卻是依然無法調整自然,索性,也就只是尷尬的笑笑,讓人看座。
“今日,冷兄怎麼過來了?”軒轅燁的聲音依然的冷冽,只是,卻是比之前對那些前來請奏的臣子的態度和聲音和緩了許多。
“我明日就要離開了,莫非軒轅兄忘記了此事?”冷夜瞳有些調侃的說道,聲音裡明顯的帶着些落寞。
軒轅燁這才恍然大悟,有些歉意,這些日子,他太忙,可是忙卻只是藉口,他其實心裡滿滿的裝着的都是氣憤,而那氣憤的根源就是那該死的瘋女人,莫夕顏。
“冷兄,實在抱歉,這些日子太忙,卻將此等大事給忘記了,今日夜晚,我將會擺國宴爲冷兄踐行!”軒轅燁朗聲說道,只是,臉色卻依然沒有半分放晴。
冷夜瞳卻站了起來,輕笑了下,說道:“我今日來,並不是爲了討要軒轅兄的這一頓國宴,我只是希望,能夠有機會再見那丫頭一面。軒轅兄答應過我的,不會連這個也忘記了!”
“這個?”軒轅燁的神色又有些難看,又是莫夕顏!爲什麼這些個男人一個二個的想要見那個瘋女人,那個瘋女人有什麼好?
不過是個瘋子,有什麼值得他們這樣的瘋癲。好!要見,那麼就讓他見吧,不過是個瘋女人!
“軒轅兄?”冷夜瞳看着軒轅燁那諱莫如深的眼睛,再次出聲問道。
軒轅燁看向冷夜瞳的眼睛,笑了,大聲的笑了,說道:“好,那麼今日夜晚,朕就讓那丫頭爲冷兄踐行!”說完,爽朗的笑了,心裡卻是扯的生疼。
冷夜瞳一聽,開心的笑了起來,眼睛甚至明亮的看向了軒轅燁,說道:“好,那麼一言九鼎,我們晚上再見,我就先不打擾軒轅兄了!”
說完,冷夜瞳開心的朝外面走去,軒轅燁看着冷夜瞳離去的背影,眼睛卻是眯了起來,眼神有些諱莫如深。
莫夕顏今日的身體微微好了些,研究着那些地圖,卻是有些頭疼,索性走了出來,在宮中隨意的走動着。順便將那些線路重新的熟悉下。
走到皇宮的後花園中,裡面滿山的杜鵑花,千姿百態,開滿了整個山坡,莫夕顏看着這樣的美景,嘴角微微的含着笑,卻沒有了想要跳舞的衝動。
以往,她總是見到美好的事物,美好的景象,想要唱歌,或者跳舞,可是,此刻,她卻只會會心一笑,身子再也跳動不起來,也不願意動脣歌唱。
“你在這做什麼?”突然一個男聲,微微有些輕佻的語氣,在莫夕顏的身後響起。
莫夕顏驚訝的急速轉頭,落入眼底的那抹身影,讓她急急的後退着,整個人不停的朝那杜鵑花中踉蹌而去。
怎麼回是他?軒轅皓!莫夕顏的眼睛整個縮緊,全身警惕着,眼睛不停的看着周圍的情況,她該怎麼辦?怎麼辦?
手中摸到了腰間的刀,看着已經步步逼近,嘴角含着輕笑的軒轅皓,眼中閃過一抹狠厲。
一擡手,那柄小刀直直的朝軒轅皓飛去,軒轅皓沒有想到莫夕顏居然會隨身帶刀,而且她居然膽大的到敢拿刀來刺殺他。
莫夕顏早已經跑了,匆忙的步子,慌亂的步伐,踉蹌的身影,在那一片燦爛的杜鵑花從中,奔跑着。
軒轅皓換上了一幅狠厲的表情,腳下飛快的奔跑了起來,又回到了那日夜晚,她奔跑,他追逐,卻讓她給跑了,這次,他卻肯定不會了,一定不會!
莫夕顏毫無章法的跑着,軒轅皓也同樣亂無章法的追逐着,只是,這次他志在必得。
可是,事實好像並沒有他想象中那樣簡單,在一處小山坡處,他慌亂的找着,卻根本找不到那個丫頭的身影。
不過是一個剛剛病好的丫頭,爲什麼?爲什麼他卻兩次三番的被她逃掉了,軒轅皓
的手捏緊了,緊緊的攥着。
可是,四周一望無際,不過是個無處躲避的小山坡,她能藏到哪裡呢?除非藏到地底下。
可是,地底下?多麼可笑的想法,軒轅皓自嘲了一下,大吼了一聲,卻無可奈何,垂頭喪氣的走了。
“唔!”莫夕顏掙扎的叫出了聲,驚恐的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如此的陌生的男人,讓他害怕。
雖然是他救了她一命,可是,她卻還是害怕,這個男人的身上散發出來的戾氣,讓她覺得心驚膽戰。
“別叫!等下他還會回來的!”男子冷冽的聲音響起,卻並沒有看向莫夕顏。
面上帶着一幅白色的面具,只將嘴脣露在外面,眼睛卻也是看不清的,隱約可見的只是那裡是一雙幽黑的眼神。嘴脣一張一合,手卻是死死的捂住莫夕顏的嘴巴。
一雙如鷹一般的眼睛,盯着下面的情況,果不其然,軒轅皓又重新走了回來,卻是到處看了下,依然毫無所獲。
甚至他擡眼看了眼他們呆立的樹上,莫夕顏緊張的幾乎大氣都不敢出,幸好,他並沒有發現,只能悻悻然的走了。
看着軒轅皓已經完全消失的身影,男子才鬆開了捂住莫夕顏的手,抱着她,一起從那最高的樹上,三步兩步縱躍而下。
莫夕顏睜開着雙眼,看着自己不斷落下的身影,儘管心裡十分的害怕,她卻強迫着自己,讓她從此不再害怕。
“好了,他已經走了,你以後小心些。”男子放下了莫夕顏,說完,準備轉身就離開。
“壯士,等等!你爲什麼要救我?”莫夕顏大聲的叫到,手急急的伸出去,拉住了那個男子的袖子。
男子扭頭過來,看向莫夕顏,有些疑問,“不過是萍水相逢,拔刀相助而已!姑娘又何須多言呢?”
“我,我只是想要謝謝你,還有,我能問你個問題嗎?”莫夕顏低下了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這是第二個問題嗎?”男子卻輕笑出聲,看向莫夕顏的眼睛,可以感受得到,男子的面部的柔和。
“能夠教我武功嗎?”莫夕顏聽到男子的話,卻是急急的說道,人卻是已經跪了下來。
剛剛她就在想了,若是她逃了出去,卻沒有救生的本領,那麼她出去,也可能活不了太長的時間。
可是有了功夫防身卻是不一樣了,她起碼可以保護自己。
對於出逃卻是猶如如虎添翼,若是面前的這個男子願意答應,那麼,她就一定能夠逃出去!
面具男子卻是有些詫異的看着面前的這個柔弱的女子,生了幾分好奇,圍繞着莫夕顏轉了起來,莫夕顏則隨着他的步子,不停的轉着,眼睛中卻是堅定的表情。
“你不怕我是壞人?戴着面具這樣的出入皇宮,卻是大不敬,而你卻一點也不問,也不關心。”
“我相信你!”莫夕顏卻是毫不猶豫的說道,是的,只在那一剎那,她突然對於面前的男子產生了一種信任的感情。
她知道,起碼他是不會傷害她的。
面具男子卻是輕笑着,說道:“你太天真,只是單單憑藉着我這次救了你,所以,你就相信我就是好人?所以,就想要跟着我學功夫。可是你怎麼不問我是不是以後還能夠這樣的出入皇宮,以後還能不能教你?”
莫夕顏聽了,低下頭,有些沉思,她知道男子說的有道理,可是她想要學武功,所以,她必須去賭。
朗聲說道:“既然壯士今天能夠順利的進來,那麼他日定然也是能夠順利進來的。所以,我相信只要壯士願意教我,那麼壯士就能夠教我!”
莫夕顏頓了下,繼續說道:“你說我憑什麼認定你是好人,其實我沒有覺得你一定是好人,這世上本就沒有所謂的好人與壞人。我只需要知道你是否會傷害我就足夠,只要你不會傷害我,那麼,就足夠了!”
莫夕顏自信的擡起了頭,此刻,她有信心,他一定會答應,一定會。
直接跪拜了下來,笑着說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說完,恭敬的彎下腰,行了個禮。
面具男子看着莫夕顏突然行此大禮,趕緊的跳了過去,想要將莫夕顏扶起,一邊慌亂的說道:“你做什麼,趕緊的起來,我不收徒弟的!”
“不!師傅不答應,徒兒就在這長跪不起!”莫夕顏卻是堅定的說道,看着面具男子,眼裡有着期待。
“你!”面具男子鬱悶的撓着腦袋,不停的摩挲着額頭,原本渾身的戾氣悉數散盡,此刻卻露出了他孩子氣的一面。
莫夕顏看着,心裡想要笑,卻依然忍住,她必須要裝的像些,否則,如何騙的他收她爲徒。
男子繞着跪着的莫夕顏轉了十個圈,莫夕顏也跪在地上跟着轉了十個圈,最後男子挫敗的坐在了地上,無可奈何的笑了,說道:“服了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