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軒轅燁醒來的時候,莫夕顏依然還在睡覺,嘴角卻是含着一抹開心的笑容。
許是夢中夢到什麼好的東西了吧!軒轅燁笑笑,見戴公公進門來了,只是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輕手輕腳的下了牀,由戴公公服侍着穿完衣服。
走出門去的時候,軒轅燁輕輕回頭去看了眼莫夕顏,看着她安穩的睡着,嘴角含着一抹淺笑,腳步輕輕的朝前面走去。
皇宮中洋溢着一股狂歡前的壓抑,軒轅燁今日特別的異常,在戴公公的陪同下,將所有的中秋節需要準備好的東西,悉數全部檢查了一遍。
皇宮中人人惶恐,沒有一個人敢掉以輕心,所有的事情都做到盡善盡美。
戴公公卻是有些不解的問道:“皇上,老奴有些不太理解?”看着那些誠惶誠恐的宮女太監,戴公公將自己心底的疑問問了出來。
“明日一切便知,今日凡事務必小心,不可大意。”軒轅燁卻也只是提醒着戴公公,卻不說具體什麼事情。
戴公公聽了,心中立刻有了底了,他們本是人精,所有的一切必須揣摩聖意,而軒轅燁已經將話嚴明至此,如此,他便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除卻了黑夜,便到了白天。
中秋佳節。皇宮內外都是張燈結綵,團圓的日子,所有的人兒都在盼團圓。
莫夕顏望着窗外穿梭不停的人兒,心裡在急急的等待着天黑。她同夜子夕約定的時間就是今日,今日過後,她就可以出去了,去那外面尋找自由的天堂。
外面該是怎樣的情況,許久,外面的一切於她不過是想象,只聽着僕人們口中的熱鬧喧譁,而她卻從不曾有機會親臨現場,去感受那樣的氛圍。
閉着眼睛,深深的呼吸着一口皇宮中的熱鬧氣氛,也許,明日,她就能夠呼吸一口,那外面的世界的熱鬧氣氛,這一切該是多麼的美好。
“夕顏姑娘,夕顏姑娘!”外面響着敲門的聲音,緊接着吱呀一聲,開了門。
“是戴公公到了呀,不好意思,沒有及時出來迎接戴公公,還望戴公公見諒!”夕顏看着一臉急匆匆表情的戴公公,潛意十足的說道,言語間都是恭敬,這恭敬確是發自內心的。
戴公公點了點頭,趕緊的說道:“夕顏姑娘快快準備下,剛剛皇上口諭,讓夕顏姑娘去御前伺候皇上今日的中秋晚宴,不得有誤!”
戴公公雖覺得蹊蹺,按理說,夕顏姑娘大病初癒,而皇上昨日那般的溫柔體貼,不該讓夕顏姑娘在御前伺候,該讓夕顏姑娘好好歇息纔對。
可是皇上卻還是讓他來叫夕顏姑娘,他聯想着昨日軒轅燁的話語,莫非,此事與夕顏姑娘也有關係嗎?想着,看向莫夕顏的神情間,多了抹審視。
“這?”夕顏卻也是有些爲難,伺候中秋晚宴,按理說,她不該推遲,也不能推遲。她原本就不曾指望軒轅燁會對她好,可是,今天原本她就計劃好了要逃走,卻偏偏在這個事情被安排了事情,如此,該讓她如何決定?
“夕顏姑娘快些準備吧,老奴這廂便要去回了皇上的準信兒!”戴公公自然看出了莫夕顏的猶豫,只是,他卻根本不容的她做任何的反悔,他相信,皇上不會無緣無故提這樣的要求,自然是有什麼事情。
說完,戴公公便急匆匆的離開了,莫夕顏看着戴公公倉皇離開的身影,有些鬱卒,可是,她終究是不能讓這位老人爲難的。
也許,回來後,再離開時間卻也是來得及的。如是想想,莫夕顏的心裡也稍微輕鬆了些。趕緊的收拾起自己來了,不多會,換了身鵝黃色的宮裝,這才急匆匆的按照戴公公臨走時說的地址前去。
莫夕顏到達的時候,晚宴基本上已經準備好了,一應王公大臣們還不曾前來,而軒轅燁卻靜立在一顆高大的樹下,站着,不發一眼,頭仰望着天空。
天上掛着一輪圓圓的明月,那麼明,那麼亮,如那銀盤,散發出溫柔的光芒。瑩白色的月光披瀉在軒轅燁的明黃色的龍袍上,讓軒轅燁整個人都鋪上了一層溫柔的光芒。
莫夕顏走近了些,隔着幾步遠,看着軒轅燁的方向,他的臉上的皮膚都淡淡的光暈,只是,那神色卻是有些意味不明。
她有些不太懂,本是舉國歡慶的時刻,軒轅燁的臉色爲什麼會有淡淡的憂傷,這是第一次,她在他的臉上看到這樣的情緒。
“陪我坐會吧!”軒轅燁的聲音,低沉暗啞,帶着濃的化不開的孤獨,聽着讓人想要過去擁抱,那樣的惹人心疼。
莫夕顏聽了,控制着自己氾濫的情緒,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再晚些,他們就該橋歸橋,路歸路了,她如何能夠在此刻給他這般的幻想。
“你知道嗎?其實朕最討厭過這樣的中秋佳節,不,不單單是中秋節,所有的節慶其實都討厭,這樣的日子總是讓朕覺得特別的諷刺。所有的歡笑都是假的,沒有一個人是
真心的。”
軒轅燁的聲音低沉而傷感,許是混合着清涼的空氣,許是所有的熱鬧的襯托,讓人覺得那憂傷那麼的濃,濃的化不開,如一團迷霧,在心頭緊緊的纏繞。
莫夕顏不知道其他的人聽了,是什麼想法,只是她聽了,心裡總是要伸手過去擁抱着他,給他一點點的溫暖。
莫夕顏的手微微動了動,卻到底還是沒有伸出手去。他是帝王,高處不勝寒的滋味,他總是要體會,也許不過是他觸景傷情罷了,明天,他便會好了。
如是想着,莫夕顏的心頭總是放鬆了些,學着軒轅燁擡頭看向天空。
曾經的她也是討厭這樣的節慶,只因爲再大的節慶,卻從不曾給過她任何歡笑和期盼,父親並不曾給過她父親的溫暖,孃親她根本無從得知。
只是呵,起碼哪裡是她的家,是她的唯一的歸宿。而如今,她便是連這樣的歸宿卻是都沒有了,而破壞這一切的人,卻是眼前的這個人。
該恨嗎?恨過。只是,恨能有多長,愛便會持續多久。她不想繼續的選擇恨他,因爲她不愛了,不愛了,又何須執着。
朝堂風雲變幻莫測,真真假假她有能夠辨認幾分呢!所以,放下一切,明日,她便是獲得新生了。
“夕顏,若是朕不能護你周全,請不要怪朕!”軒轅燁的聲音突然響起。
莫夕顏扭頭,有些奇怪的看向軒轅燁,不知道他這一番奇怪的話從何說起。
軒轅燁卻是不再說話,只是淡淡的笑着,外面已經能夠聽到風吹草動了,想來到這皇宮卻也不是太難的事情。
他等待着,甚至骨子裡那一幅渴望挑戰的心在興奮着,只是,他的面上卻依然沒有半分表現出來。
莫夕顏死死的盯着軒轅燁,心裡卻是有些不好的預感,心突突的跳着,軒轅燁的這一番話太莫名其妙了,而莫夕顏心頭那種不好的感覺卻是愈來愈甚。
“到底,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莫夕顏咬着牙齒說着,她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跳的那麼厲害。
軒轅燁面上卻不再有那些悲慼的表情,反而是雲淡風輕,勝券在握的自信和淡然。只是,那眼睛裡升騰而起的火焰卻是沒有逃過莫夕顏的眼睛。
“不好!”莫夕顏突然拉起了軒轅燁,完全憑藉着本能。她已經能夠清晰的聽到外面的吶喊聲了,那樣多,那樣的憤怒。
手緊緊的握着軒轅燁的,不停的朝前面跑着,她不知道她要衝向哪裡,可是,她只是知道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絕對不能。
雖然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那樣的不好的預感,不能讓她繼續等待。
那樣的血流成河,那樣的浮屍滿地,她卻是不要再見到了。她的腦海中不停的閃現着那日的情形,如夢魘一般,再次的襲上心頭,揮之不去。
“站住!”軒轅燁卻是一把將莫夕顏奔跑的身子抱了起來,在原地轉了個圈,纔算站穩。
他沒有想到,莫夕顏衝動起來力氣那麼大,害得他都跟着不由自主的跑了好遠。
手一隻被那雙小小的手抓着,牢牢的,心裡卻是有一種溫暖的感覺襲上心頭。那樣的感覺那麼奇妙,有時候,他真想就這麼一直任由她牽着手,一路的跑下去。
可是,他卻不能,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處理。身爲君王,並不是凡事都可以縱容着自己的。總有許多的不得已和無可奈何。
“爲什麼站住?”莫夕顏掙扎着從軒轅燁的懷抱中脫離出來,有些奇怪,有些迷惑不解的看着軒轅燁,耳邊,那些聲音也愈來愈近,甚至馬上就要衝進宮裡來了。
“爲什麼要跑?”軒轅燁卻彷彿沒事人一般,看着莫夕顏,嘴角含着笑,那樣的笑容深深的到達眼底,那樣的明媚。
莫夕顏眨了眨眼睛,看着軒轅燁這樣突然明媚的笑容,有些看呆了,到底是什麼事情?
“擔心我嗎?”軒轅燁的聲音低沉,卻含着濃濃的高興,只是被他壓抑住了,那聲音聽着性感撩人,只是,卻與此時那戰亂紛飛的環境那麼的不合時宜。
莫夕顏聽了卻不說話,擔心他嗎?她牽起他的手的時候,根本不曾想過什麼,只是完全憑藉着本能,沒有任何的猶豫,只是,他這般問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的孟浪,雖如此,她到底還是不後悔的。
“走吧!沒有任何事情能夠打倒朕,也沒有任何事情是朕能夠迴避的。若是來了,朕定然是要用盡全力去應對的。”
軒轅燁牽起莫夕顏的手,挺直着身子,微笑的看着莫夕顏,眼神中全是堅定,而他的心卻也是滿滿的。
有她在身旁,他的心裡沒有半分的猶豫,前面的路無論多荊棘,多坎坷,他定然能夠成功!
莫夕顏的手任由軒轅燁牽着,側頭,看向軒轅燁,他的臉上的堅定和沉穩,帶着與身俱來的霸氣。
也許,他會是最好
的君王,無論在任何時候,他最先想到的總是他的國家,而她卻註定成不了大事,她想到總是她自己,也許本能裡想的是他的安全,縱然她要離開,卻也是希望他安全的吧。
經過剛剛的事情,她能夠確定自己只是單純的希望他能夠安全的。
“等下,記住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軒轅燁的手緊緊的牽着莫夕顏的手,聲音裡含着濃濃的關心。
可是,他卻依然是自私的想要將她留在身旁,看着宮中這麼大的變故。他一個人太孤獨,他的路上需要有人站在他的左右,與他一起前行。
還不等莫夕顏與軒轅燁一起走到那宮門口,已經能夠聽到兵器相撞的聲音,還有不停的衝進來的紅色的穿着軍裝的人。
“怎麼辦?”莫夕顏緊張的問着,手微微有些發抖。
她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況,心裡有些膽怯,沒有扭頭,只是徵詢着。
她知道他一定是早已經有了打算,但是她還是有些害怕,畢竟那些刀槍是不長眼的,縱然他再運籌帷幄,若是一刀一槍深入體內,那麼就將是性命之憂。
“沒事,記住保護好你自己!”軒轅燁說完,便鬆了莫夕顏的手,堅定着步子,朝前面走去。
莫夕顏就站在原地,看着軒轅燁的身影,那樣的沉穩,哪怕是這樣的混亂的局勢,他卻依然氣定神閒。
“衝啊!衝啊!”軒轅皓大聲的在中間叫着,前面衝鋒陷陣的人快要突破皇宮侍衛了,如此,不消半柱香的時間,定然能夠完全的包圍皇宮,如此,那江山定然會是他的了!
想到這,軒轅皓不由得高興了,整個人臉上都透露着興奮的光芒。
“王爺,看來我們要勝利在望了!”旁邊的副將也有些興奮,沒有想到皇宮的守衛居然如此的鬆散,他們還不曾用幾分的力,卻已經勢如破竹。
到底是王爺高明啊!選這麼一箇中秋佳節,所有的人神經鬆散的時刻,確實是個好日子啊!
“努力給我衝,等成功了,少不了的你加官進爵!”軒轅皓豪邁的許着諾言。
原本騎着馬,在那站着,此刻卻也是有些興奮了,從馬上下來了,拿着劍,朝皇宮裡面衝去。
他要做第一個擒住軒轅燁的人,他等待了這麼久了,忍辱負重了這麼久了,這即刻將要到來的興奮感已經不能讓他繼續沉穩的坐在馬上。
軒轅燁依然站立在宮門的中央,看着從外面不斷涌進的官兵,眼睛危險的迷着,神情冷淡。
已經有御林軍衝了過來,圍成一個圈,將軒轅燁圍在中間,好好的保護着,手中拿着弓箭,神情嚴肅的盯着越來越多的涌進來的叛軍。
軒轅皓已經衝了進來,神情得意的看向被包圍在中間的軒轅燁,大手一揮,大聲的命令道:“誰給我擒得這個暴君,本王重重有賞!”
聲音高高的響起,在皇宮的中央不斷的迴旋着。
莫夕顏的瞳孔緊縮着,原來,是他,他還是忍不住動了手了嗎?只是,這一場到底是誰勝誰輸,卻是還不一定的。
莫夕顏想着,這才突然一驚,原來她一直期望的是他做君王,她的骨子裡是認同着他的皇帝之位的。
越來越多的人衝進了皇宮,將軒轅燁圍在了中間,而保護着軒轅燁的御林軍卻是越來越少,不斷的有人受傷,不斷的有人被砍死。
軒轅燁依然只是淡淡的看着,彷彿這一切與他無關一般的,氣定神閒。
軒轅皓卻是看着奇怪了,他不怕死嗎?他已經沒有幾個人了,難道他還有援兵嗎?不可能啊!他讓他的軍隊在外面查看了三日,沒有發現任何軍隊進入京城。
莫非他想唱空城計不成,想用他這氣勢來嚇唬他麼?他是不是也太小看他了!
看着已經只剩下五個人保護着的軒轅燁,如甕中之鱉,軒轅皓忍不住了,大聲的開了口,他不相信,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能翻盤不成!
“皇兄,多有得罪!”軒轅皓撥開了人羣,走了過去,說是抱歉,卻是半分的抱歉之意都沒有的。
“皓是哪裡得罪了朕了呢?”軒轅燁卻是反問着,彷彿軒轅皓說的不過是無稽之談一般,沒有半分膽怯或者害怕。
軒轅皓聽着,面上卻是難看了,怎麼臨死了,還這樣一幅霸道的氣勢,語氣間自然是兇悍了很多。
“皇兄莫非還沒有看到現在的局勢嗎?識時務者爲俊傑,本王相信皇兄知道該怎麼做的,難道不是嗎?”
軒轅燁聽了,卻是裝作不解道:“莫非,皓不是給朕送的一份中秋大禮嗎,不是想讓朕瞧瞧原來皓訓練的手下其實也不弱嗎?”
話雖說的輕巧,只是,言語間的挑釁卻是那麼的明顯,神色間依然是淡漠疏離,看着死在他腳底下的人,卻是沒有皺半分眉頭。
莫夕顏聽着軒轅燁的話,卻是不由的捏緊了手,這樣的話幾乎與挑釁無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