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安的腳步一頓,微微側頭,道:“我相信他。”
“是嗎?深沉如白晉淮,難道你就從來沒有一種你看不透他的感覺?白晉淮的手段如他整個人的氣勢一樣,深諳詭譎,你又瞭解他多少,清楚他多少。一向唯利是圖的白晉淮爲何會獨獨選擇了一無是處的你。”唐筱筱的話越說越尖銳,還夾雜着一絲憤恨。
“唐筱筱,虧你還跟他相處了那麼些年,你從未用心瞭解過他,這也是那麼多年他沒有愛上你的原因。”唐九安見唐筱筱越說越離譜,也沒了善意。
唯利是圖,曾經她也這麼想的,但是他爲了晴兒與新譽可以使手段,她就不那麼認爲了。
白晉淮再深沉,再詭譎,他也是個男人,有血有肉,有感有情的男人。
他有他的無奈,他有他的立場,更會有他的無可奈何。
唐筱筱見唐九安這麼否定了她對白晉淮的感情,氣得站了起來:“唐九安,我對他的愛絕不比你少,只是我不如你裝柔弱,懂得虛以委蛇。”
唐九安回頭,沒有再接話,話不投機半句多。
唐筱筱的偏執,與***固執,如出一轍。
“唐九安,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錯得有多離譜!”唐筱筱見唐九安頭也不回的離去,恨聲道。
唐九安充耳不聞,淺笑着走向過道另一頭的白晉淮。
白晉淮看着唐九安走了過來,含笑站在那裡等她,風拂過她柔美的臉頰,撩起絲絲縷縷的長髮,清麗而出塵,讓他看着有一瞬的失神。
直到唐九安微涼的指尖纏住了他溫暖的手掌,他纔回神,很自然的牽着她的手,道:“你和唐筱筱說了什麼?”
唐九安莞爾:“爸爸還沒醒,我希望唐筱筱能拋開之前的一切,好好過下去,發生了那麼多事,爸爸一定希望我和她能好好相處,我的態度很明確,我不會和她爭什麼搶什麼,而她只要不滋事,就可以安穩的生活下去。”
“唐筱筱的性格不如你這般淡和,恐怕她現在對你恨之入骨了。”白晉淮目光看着那頭坐在唐申門外的唐筱筱,淡聲回答。
“隨她,我能做到只有這一點。”唐九安不去強求,她跟唐筱筱之間已經分不清楚是誰受害者了,一番事情下來,她對唐筱筱這個所謂的妹妹,已經沒了心思。
“安安,我們下午回家吧。”白晉淮不想讓她呆在醫院裡了,這裡的人把空氣都污染了,不適合她呆。
“晴兒他們呢?”唐九安看了看四周,之前不是和白晉淮一起過來的嗎?
“他們回去了,我媽也回去了。”
“那我們回去了,我爸不用人守着嗎?”唐九安想着唐申還躺在裡面,有些不放心。
“唐伯父現在不需要陪護,我們守着也只能在門外,什麼都做不了,而且他的身份擺在那裡,沒有人敢虧待他,如果他醒了的話,醫生會通知我們的。”白晉淮看着唐九安還沒有恢復的臉色,擔憂道:“我現在最擔心你,看你的樣子,真讓人很不放心,我們回家養吧,我纔可以好好照顧你。”
唐九安想了想他的話,也對。現在爸爸在裡面還沒醒,她在這裡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那我們走吧。”
白晉淮溫柔的微笑着,牽着她回病房。
幾乎沒什麼東西可以收拾,唐九安換了昨天她穿着的衣服,兩人就從醫院走出去,驅車往另一頭駛去。
當清風混着泥土的清新味撲鼻而來,唐九安覺得一派的神清氣爽,下車之後,看着四周嵌在藍天下的青山,靜然巍峨,空曠幽靜,讓人賞心悅目之時,又有洗滌心靈的曠遠之境。
“走吧。”白晉淮提着路上從超市裡購買的食材,對站在車邊的唐九安笑道。
唐九安自然的挽着他的手臂,宛若多年相伴的夫妻般親暱。
白晉淮低低一笑,眼角的柔波,斂漣生輝。
回家之後,白晉淮讓唐九安坐在了客廳,自己進廚房開始搗騰買回來的菜,唐九安雖覺得可能不容樂觀,但是鑑於白晉淮的主動性與積極性,她不好過於打擊,樂得清閒。
打開電視,她抱着抱枕,坐在沙發上,挑了個綜藝臺來看。
結果發現她提不起什麼興趣,隨手拿了放在桌上的雜質翻看,正好看到上方公佈的最新款戒指,她仔仔細細的研究了一下,覺得還不錯,款式簡單,卻獨特,說還可以雕刻識別身份的印記,這樣丟了也不怕。
可是身爲男人的白晉淮,從未正式開口求婚,她現在看戒指是不是早了點,顯得自己好像很想嫁似的。
正在廚房忙碌的白晉淮,輕輕側頭,就見到唐九安打開着雜誌發呆,他細看了一下,那一頁全是主推的戒指。
他輕輕一笑,這女人急了啊?
如果不是那天她出車禍,現在兩人也該是合法同居了。
或許,他該再次張羅求婚事宜了。
唐九安又翻看了一會兒雜誌,就聽到白晉淮呼喝開飯,她立馬小跑過去。
看着桌上簡單的幾個小菜,色澤鮮潤,看起來很好吃。
白晉淮將盛好飯的碗放到她面前,遞給她筷子,自己也拿着碗坐下,兩人就開吃了。
吃第一筷的時候,唐九安咬着筷子頓了一下,之後就吃的很快,三兩下就吃飽了。
“怎麼樣,滿意嗎?”白晉淮慢騰騰的吃着,總的來說,對自己第一次下廚做除面以外的菜,結果不是很滿意,偏鹹。
“很不錯啊,我很喜歡。”唐九安撐着頭,看着他。
“你這是在考慮長遠發展的基礎上,鼓勵我嗎?”白晉淮挑眉,問。
唐九安轉了轉眼睛,笑道:“鼓勵總比打擊來得好吧。”
白晉淮淡笑,邊吃邊思考,下次怎麼提高整體水平。
秋日的陽光本例就秋高氣爽,午後的秋陽更是舒適宜人,忍不住睏意襲來。
忙完了廚房的事,白晉淮就見到抱着靠枕,坐在沙發上,打着呵欠的唐九安,他擦乾了手走過去,揉了揉她的頭髮,道:“困了就去休息吧。”
唐九安隨口接道:“你呢?要休息嗎?”
“安安,你是在邀請我?”白晉淮溫溫一笑,語氣暗含寓意。
唐九安立馬清醒,答:“那我先去休息了。”
剛起身,就被白晉淮拉住了手,他起身與她一道往樓上走:“昨晚守了你一夜,我也很困。”
兩人一起躺在牀上,白晉淮本欲拉上窗簾,唐九安不許,讓陽光照進來睡着,才覺得溫馨。白晉淮看了她一眼,跟她換了邊,直接側身背對着陽光睡覺,連續兩夜守着唐九安,沒有好好休息,擔驚受怕的他,的確累了。
唐九安看着窗外的秋陽,燦爛了枝頭,絢麗了天空,溫暖了所有的角落。她伸手摟住了白晉淮的腰,貼着他的背,閉上了眼。
白晉淮伸手拉住了唐九安放在他腰上的手,輕輕一笑,閉上眼,沉沉的睡了過去。
在他們回到家裡住的第二天,唐申就醒過來了,短暫的溫情相處,再次被打破,白晉淮被刺激得決定再次把求婚事宜提上議程了。
結婚了,總有人識趣,不再打擾了吧。
與唐九安一起趕到醫院,江柔與唐筱筱已經在醫院了,唐申已經轉入了專用病房,他們進去的時候,正好江柔與唐申聊着什麼,而唐筱筱一個人站在窗邊,不知在想什麼。
唐申見到唐九安,臉色微微激動:“安安…安安…”
“小晉,安安,你們也來了。”江柔起身,對進來的兩人柔和的笑了笑。
“唐伯父。”來到病牀前,白晉淮含笑問候。
唐九安看着唐申,那雙寫滿了渴望與期待的眼睛,讓她坐在了他的牀前,出聲道:“爸爸。”
唐申聽到她叫自己爸爸,激動得眼眶都紅了,一臉悔恨道:“安安,這些年你受苦了,是爸爸的錯,都是爸爸的錯。”
陳雪臨死時說得話,很對,是他的薄情害死了瑤瑤,是他的多情害死了她。
如果當初自己不犯錯,從而發生後面一系列讓他不敢回望,不敢想起的過去。
“爸爸,都過去了,不用自責。您的身體要緊。”唐九安見唐申自責的神色,柔聲安慰。
不管當初怎麼樣,一切都過去了,死者已矣,生者還要繼續生活。
“安安,你怨爸爸嗎?”唐申記得當初自己對她做的事,當時的她句句帶怨,字字含恨。
“爸爸,在陳雪死去的那一刻,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爸爸您永遠是我的爸爸,我永遠是您的女兒。”唐九安知道唐申心裡還有心結,讓她在外面漂泊了那麼久,還曾經逼她放棄幸福,這些都變成了傷害,讓他難受困苦。
自己能說的能做的,就是放寬他的心,讓他不要去死記,反覆折磨自己。
唐申聽到唐九安這樣認可着他這個不稱職的爸爸,心頭五味雜陳,他知道她是要他不要記着過去,可是他怎麼能忘記被他深深傷害的兩個女人,一個是他深深愛着的,一個是深深愛着他的。
他都狠狠的傷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