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上卻呵呵呵呵地笑着,越發地虛情假意:“這就好,這就好,害得我擔心了好久。”心裡卻在罵,狗屁的大佬,連個女人都搞不定,你合該去死!
藍若言假裝笑臉裝得整張臉都僵掉,卻偏偏不敢在蘇雨晴和席慕風面前表露半點不妥,整個人都快要麻木了。雖然不忍放棄這個可以近距離接觸席慕風的機會,但終究忍不下去,終於站起來,強掛上最後的假笑嘻嘻地告別。
“等一下。”剛走到門口,一直冷臉不和她說話的席慕風終於開口,呼住了她。她的臉一時發紅,爲席慕風這難得主動的呼喚。
她的心口甚至在發顫,想象着席慕風要對自己說什麼樣的話,越發激動起來。
“我有事想和你單獨談一下。”席慕風細心地將一碗粥放在蘇雨晴手上,摸了摸她的發,纔對她道。對待蘇雨晴時,他溫柔得簡直就像一攤水,而對她時,聲音卻冷得像要結冰。
藍若言雖然滿身不舒服,但這是席慕風第一次表示想和她說話,對她來說,已經是極大的滿足。紅着臉,連連點頭,忽然覺得自己來得對極了。
席慕風踏開大步,直走到樓下才停下。藍若言紅着臉,扭捏地看着他的背,嚥着口水,又不斷地整理妝容,想要把最完美的一面展露給他。
席慕風連身都沒轉,更不曾去注意她的這些小心思,只是冷着嗓音道:“蘇雨晴的事,是不是你謀劃的。”
藍若言一張俏臉一時收斂,笑意全僵在了臉上,不可思議地看着席慕風,心,卻呯呯地狂跳了起來。
席慕風的目光灼灼地射過來,幾乎要將她穿透。
“不是,我沒有,我真的沒有。”藍若言本能地搖頭,想要撇開關係,“我雖然喜歡你,可是,你什麼時候見我做過這麼冷血的事情?再者說了,我又怎麼會跟那些壞人在一起,怎麼說,我也是ISO的人啊。”
她的聲音裡夾着委屈,帶了濃重的哭腔,好像真的受了莫大的委屈。她深知這件事情一旦被席慕風查實,不僅再得不到他,還會弄得身敗名裂。想到此,她真的擠出了幾滴眼淚,裝得楚楚可憐又無辜至極。
“你最好說實話!”席慕風並不是這麼好糊弄的人,他早從藍若言的眼神裡看到不對勁。就算她再怎麼努力隱藏,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藍若言身子一軟,叭地倒在了地上。她知道自己躲不過了,卻倔強地不肯認錯,反而搬出了自己的父親:“不管怎麼說,你和我父親都是同事,你可以問我父親,我會不會做這種事。我父親你不能信不過嗎?他可曾經救過你啊。”
席慕風一時無語。
在第一次參加任務的時候,他差點中了敵人的暗算,是藍若言的父親冒着生命危險獨自深入,將他救了出來。
雖然說在任務中互救是工作,理所應當,但藍指揮官卻因此而受了重傷,差點死掉。
這件事,席慕風和他的父母已多次表示過感謝,並且在錢財物質上補償過
不少。但這個人情,卻始終欠着,這些年,兩家的關係也還算親近。
這也就是劉雅爲什麼了對小小的指揮官的女兒如此熟悉的原因,也是她如此熱衷於將藍若言配給自己的主要原因。
藍指揮官爲人低調,這件事情自然很少被人提起,漸漸不爲人知。除去對藍若言的事上席慕風表現得冷血無情外,其他時候,他對藍指揮官還是很敬重的。就算他的官階沒有自己高,他見到他從來都以長輩相視。
今天,她提起這件事,自然是要他看到當年藍指揮官的救命之恩上放了她。席慕風掐了掐指,最終不得不緩緩鬆開,面色無情地道:“這一次的事情我不會去查了,就當成從來沒有發生過。但如果有一天,讓我知道你真的搞了什麼鬼,絕對不會客氣的!”
說完,他轉身走入門裡。
藍若言全身虛軟,眼淚叭叭地滾了下來,卻怎麼都哭不出聲來。她擡臉,看到遠處黑色的身影。這道身影有如鬼魅,總在她最狼狽的時候出現,氣得她拾起地上的石頭狠狠地砸過去,嘴裡狂亂地喊叫:“滾,滾,給我滾遠點兒!你這個背時鬼!”
席慕風回到房間裡,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臉上依然帶着笑。蘇雨晴已經吃完了整碗稀飯,他順手將碗撿起,再去盛了一碗。
“我已經飽了。”蘇雨晴撫着自己的肚子,不肯再吃。席慕風像哄孩子般把她摟在懷裡,拿起勺子親自喂她。
她沒有問他對藍若言說了什麼,他也不說,就像這個插曲從來沒有發生過。在他們兩人間,早已形成了信任,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毀掉這份信任。
席慕風心疼地撫着她瘦削的肩膀,一陣陣感嘆:“真是太瘦了,應該胖點兒纔好。”
“你想把我養成豬嗎?”蘇雨晴嘟起了嘴,十足嬌俏小女子的模樣,假裝生氣地問。
席慕風再喂一口稀飯,滿意地點頭:“對,我就是想把你喂成小豬。”
“討厭!”
曾幾何時,他們也可以如此旁若無人地做着這些普通戀人間做的事情?蘇雨晴想着這些,眼睛自然地眯起來,盈了滿眸的笑意。
孤獨兀和孤獨騰兩兄弟放學回家,看到這一幕,噁心地直做吐狀。
蘇雨晴狠狠地撇了他們一眼,卻分明從他們眼裡看到了歡樂。孤獨騰不再叫席慕風做大英雄或是席大哥,直接呼他做姐夫。
一向冷淡的孤獨飛竟也一改平常的持成,跟着叫了一聲姐夫,直叫得蘇雨晴心花怒放。
一家人,其樂融融,好不快活。
這就是故事裡說的:王子和公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嗎?還真希望這是永遠的結局。蘇雨晴如是想着,卻突然感覺到身上刮過一陣涼風,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一時包圍了她。
“怎麼了?”席慕風發現了她的不對勁,輕聲問。
許是幸福來得太快,一時不適應吧。蘇雨晴如是想着,綻開了笑臉給了他一個放心吧的眼神,輕聲道
:“沒事。”
席慕風還想說什麼,手機卻響了起來。他低頭看一眼號碼,大步走向陽臺,在那裡低低地接了下來。
數分鐘後,他轉身回來,面色已經陰沉。
“怎麼了?”蘇雨晴不放心地湊臉過來問。他的眉頭壓了壓,這才輕聲道:“蔣瑜周死了。”
“蔣瑜周?”蘇雨晴的腦海裡迅速閃過蔣瑜周的影子。他是蔣瑤瑤的父親,一直在ISO情報部門擔任重要工作,是ISO資歷算老的一個,在ISO很受尊重。
“怎麼……會死?”忍不住問出來,她一時接受不了這個消息。印像裡,他總是一面和善,無時無刻都擺出無害的表情,和他的工作性質很不搭調。不過,席慕風曾說過,他的情報處理能力在整個ISO都是屬一屬二的。
席慕風擡眼,整張臉已經嚴肅起來。
“他就是一直潛伏在我們內部的那個‘兀’集團的內線,上次在島上我捕捉到了他和孫浩成通話的信號,最終確認了他。他的身份敗露後,被關了起來,之後,上層乃至整個ISO都在忙着打敗境外的‘兀’集團殘餘實力,沒有人管他。他就這樣被關了兩年。”
“怎麼會……”蘇雨晴怎麼也無法將蔣瑜周那張笑臉與‘兀’集團殺人不眨眼的恐怖分子聯繫起來。更何況,他在ISO是如此受重視,沒有理由要倒戈啊。
席慕風抿脣,搖頭。這是他們一直沒有搞清楚的問題。
先前忙,沒有人管他,也不曾想過要提審他。加上‘兀’集團已毀滅,所有人都把這個人忘卻。
直到這段時間,他出任務回來,纔想起他。也正是對於他的倒戈百思不得其解,才決定要提審他。
出於對他的尊重,席慕風沒有啓動正式的提審程序,只是讓霍鷹以及和他同時代進入ISO的藍指揮官以談話的方式勸他。前些天,霍鷹還曾打電話給他,說他有鬆口的跡像。不想,現在就自殺了。
聽完這些,蘇雨晴整個人都沉重起來。她想起了蔣瑤瑤,那個因爲家裡條件好而驕傲得像只孔雀的女孩兒。
家裡遭了這樣大的鉅變,她怎麼受得了?
“他的家人呢?”她忍不住問。
席慕風道:“他的家人一直不知道他的身份,爲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們是偷偷批捕他的。所以,他的家人一直以爲他失蹤了。”
蘇雨晴點點頭,沒有再問下去。這樣也好,蔣瑤瑤那麼驕傲,怎麼承受得了自己的父親這不恥的污名?
“看來,他倒戈的原因將成爲永久的秘密。”席慕風感嘆,眉毛並沒有鬆開。蘇雨晴知道,做他們這一行的,會擔心到很多東西,思考的層面也會更廣。
“需不需要回去看看?”她主動問。他搖了搖頭,輕聲道:“不用了。”既然‘兀’集團已毀,他的死活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大難未死,蘇雨晴難得享受這美好時光,也不出門,窩在小屋裡倚着席慕風看電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