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550米 顧睿我求你了
顧睿已經走了,安靜的病房裡只剩下了小諾一個人,那盆不知道被動了什麼手腳的花她讓顧睿帶出去了。
她也沒有告訴他,她所受的絕不是那一盆花而已,只不過手腕上和胸口那些繃開的傷口足夠她恢復清醒。
她身上穿的是男人的風衣,因爲夠長所以足夠將她裹得嚴實。
她擡眸掃過外面站在外面的人,脣角撩出冷笑,“滾進來。”
推門進來的是嚴淵,這個男人她認識,顧睿的手下,她撐着牀邊慢慢的站起來,眼神冷得凌厲,“是你給我下的藥?”
男人無畏無懼的看着她,“我只是希望你們能重修舊好,原本就應該是這樣的。”
唐小諾這一生從來沒有這樣憤怒過,哪怕當初推開酒店房間的門看到衣衫不整的顧睿和無憂,她都沒有動過這麼大的怒氣。
“你算什麼東西敢來干預我的事情?”潮紅的臉色慢慢的褪去了她就恢復了因爲失血過多的蒼白,冷豔的氣勢也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一雙眼睛像是要直直的穿透他的思維,“你是希望我和顧睿重修舊好,還是你不甘心?”
“是你覺得除了顧睿之外,其他的男人得到我你都不甘心,是這樣的吧?就像顧睿愛上無憂,所以你也嫉妒她。”
嚴淵的眼神微動,下意識的側開視線躲開了小諾的直視,“爲什麼不?你只是不忍心傷害戰無憂所以才退出,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爲什麼不肯爭取一把?這麼多年的感情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留戀?”
“留戀?”唐小諾嗤嗤的笑,眸色溫涼,“該哭的我都哭過了,該留戀的我也回味過了,第一,如果我真的不忍心傷害無憂那你有什麼資格替我傷害她,第二,我想重新得到顧睿我自己會動手我沒有這麼做那就代表我不想要,別拿你那些自以爲是的猜測來噁心我和顧睿的感情。”
有些事不發生,他們還是好聚好散沒有污點的青梅竹馬,有些事情發生過了連那段過去都像是染了污漬。
身體裡的意識在不斷地流失,她閉了閉眸,轉了話鋒,“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嚴淵眼底劃過極快的意外,小諾半眯着的眸都捕捉到了,她冷冷的道,“我見過的男人太多,你這種級別和段數太低,沒有足夠的後臺你沒膽子這麼做,說。”
頭暈目眩,她今天已經流了太多的血,再這樣下去她會暈倒在這裡,暈過去會發生什麼她無法預料。
“嚴淵,”唐小諾淡淡的笑,“別說你算計了顧睿,就算你是他的手下,我想要誰的命也絲毫不是件困難的事情……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是杜明珠。”嚴淵看着她血色不斷喪失的臉,吐出一個名字,“她哥哥在監獄裡被人打死了。”
杜明珠嗎?
小諾還在分析這個信息,嚴淵再次道,“杜明珠的上面是亞瑟。”
亞瑟啊……果然是他……
大公子似乎篤定了她不敢跟里昂家族撕破臉呢。
這個念頭一出來,眼前一黑,她終於昏死了過去,嚴淵一驚,走過去就手還沒有落到她的臉上,門就被大力的踹開,妖孽而俊美的男人陰冷戾氣深重,“你碰她試試看——”
……
顧睿是在保溫室裡找到無憂的,因爲她鬧得厲害又礙於身份沒有人敢強行對她怎麼樣,她非要看孩子,醫生和護/士全都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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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先生,”顧睿的肩膀上還有小諾刺進去的刀傷,襯衫也都被鮮血染溼了,好言好語勸着女人的醫生看到他過來立即鬆了一口,“您終於來了……您太太的情緒很不穩定。”
顧睿二話不說的走過去將無憂抱入懷裡,也不知道她究竟知不知道是誰在抱着她,手拼命的想掰開那隻落在她腰上的手,朝着擋在她面前的女醫生歇斯底里的吼道,“給我滾開——那是我的孩子你憑什麼不准我看??!”
憑什麼,憑什麼一個兩個全都要攔着她?
他們到底有什麼資格攔着她?
餘醫生很爲難,都是女人她多少能體會到無憂此時的心情,眼角有些溼潤,卻又無意看到顧睿肩上的傷。
“無憂,”顧睿不顧她的大動作牽扯到他肩膀上的傷涌出更多的血,抱着她試圖安撫她的情緒,剛纔小諾說她過來了,那就代表她看到了。
大掌撫摸着頭髮,溫聲哄慰着她,“無憂,你冷靜點……”
他和她真正開始熟悉起來是從結婚開始,可是他認識她有很多年了,而這十個月和很多年裡,他從未見她這樣情緒失控。
顧睿皺着眉頭,敏銳的察覺到一旁醫生的神色很不對,某個念頭從他的腦海中劃過,他低啞着嗓音問道,“出什麼事了?”
餘醫生神色不忍的看了無憂一眼,“顧先生……很抱歉,您的孩子……沒能搶救過來……顧太太非要去看最後一面。”
因爲之前顧睿的囑咐,所以沒有人敢帶無憂去看,而且她從生產前開始情緒及偏抑鬱,如今知道孩子沒了很容易發展成抑鬱症。
【很抱歉……您的孩子……沒能搶救過來……】
一句話如平地驚雷,他抱着女人的力道下意識的收緊了,彷彿一隻帶着鐵爪的手死死的攥住了他的心臟,然後不斷地旋轉揪緊,根根冰冷刺骨鐵刺點點的沒入心臟的各個角落,鮮血淋漓,泊泊的淌着。
他閉了閉眸,生平第一次,他覺得痛得無力。
彷彿眼前的光線逐漸的遠去,然後慢慢的熄滅,最後全都變成了黑霧一般的陰暗。
他低頭看着懷裡長髮散亂穿着也很單薄的女人,手指扣着她的臉,黯啞的嗓音沙沙的,“無憂,我去看看……你先回病房好不好?你這樣會着涼的。”
她的眼睛睜大了一點,像是終於看清楚了面前的臉,泛白的手指揪着他襯衫的衣角,眼淚一下全都涌了出來,“算我求你了…顧睿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求你了……你帶我去見她……她是我的女兒你不能不讓我不見她……”
她的眼淚落下來,全都滴在他的手背上。
就像是高溫得接近沸點的水澆在他的心上。
“顧睿我求你了……我求你行不行……你讓我見她,以後你想怎麼樣都行……你想和誰怎麼都我都不會說什麼……你讓我見她最後一面……”
顧睿狠了心,薄脣死死的抿着一言不發的將她打橫抱起轉身就要離開。
不能讓她見,那場大火她就已經接二連三的做了很多天的噩夢,讓她看到……她至少好幾年都要活在噩夢裡。
“顧睿!”無憂瞳孔劇烈的擴大,尖叫出聲,“你放我下來,她是我女兒她已經死了你到底憑什麼不能讓我見她?!”
他的手抱得很緊,低低的啞聲道,“無憂,你不能見。”
她的瞳眸空茫,脣瓣顫抖得厲害,似乎連眼淚都無法掉下來了,就這麼直直的看着她,“顧睿,她活着的時候你們都不讓我見她,現在她死了我想見她最後一面也不行嗎?我對你做了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質問,歇斯底里的質問,她的聲音都因爲過於尖銳而被劃破了。
【她活着的時候你們不讓我見她,現在她死了我想見她最後一面也不行嗎?】
鈍痛長長在他的神經裡拖走遊蕩着,幾乎要壓得他無法呼吸。
顧睿抱着無憂回到了她的病房,反腳關上門,一路上不管她如何的掙扎鬧騰,他始終一言不發的斂着眉。
將她放在牀上,順手抽過被子包裹住她的身體,手最後扣着她的肩膀,沙啞的聲音淡淡的,“無憂,我不會讓你去見她的,你見她最後一面,以後都忘不了。”
無聲的絕望如冰涼的海水般浸淫過她的身體。
她呆呆的看着鮮血染溼了肩膀的男人,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我就算是一輩子做噩夢那也是我的事是我的選擇,你憑什麼來干涉我?”
他的手頓了一下,隨即繼續,相比她的眼睛裡幾盡乾淨的恨意,他的眸底鋪着的是更加寂靜無聲的黑暗,他看着她,“我知道你恨我,恨吧,我去看就行了。”
無憂還沒來得及說話,病房的門就已經被推開了,兩個小護/士走了進來,興許是病房的氣氛太不對,兩人都怯怯的,“顧先生。”
“嗯,”顧睿挽高了袖子,“開始吧。”
“你想幹什麼?”無憂意識到什麼,驚慌的問道。
顧睿看着女人蒼白如雪的臉,低聲道,“你需要休息,無憂。”
她看着那注射器,一下就反應過來了,鎮定劑……
他要給她注射鎮定劑。
“顧睿……你放開我……我不要,你憑什麼……”無憂看着朝她靠近的針尖,不斷地掙扎着,眼淚也跟着不斷地掉下來,男人大力的手摁着她的手腕,那根冰冷的針尖最終還是沒入了她的肌膚和血管。
過了大約幾分鐘,無憂的意識還是漸漸的昏沉了下去,閉着眼睛倒在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