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羽凡悄無聲息地加快腳步,拐進一家女裝店。
等那人也跟着進來之時,猛然轉身看了過去,抓起手裡的實木衣架朝身後劈頭蓋臉地一通抽打。
“凡凡,是我!”迅速躲避的那人連忙開口喊道。
聽到熟悉的男性低沉嗓音,夜羽凡愣了愣,鬆開了握在手中的衣架子,放回原位,目光不可置信地看了過去,“韓哥,你不是回桐城了嗎?”
韓遠川遞給她幾個鼓鼓囊囊的包裝袋子,“車開到半路,突然想起你這幾天穿的還是長袖春款,我就下車給你買了一些夏款衣服,你看看還合不合適?”
男人修長手臂上的藍色襯衫袖口高高捲起,卷在了手肘位置,幾條紅腫青紫的痕跡,覆蓋在白皙的肌膚上,看上去觸目驚心。
那是她抽打出來的傷痕。
夜羽凡接過包裝袋,咬住下脣瓣很不好意思地開口,“韓哥,我不知道是你跟在後面,對不起……”
鎮上醫院,夜羽凡住的病房裡。
韓遠川伸直傷痕交錯的手臂,交給醫生小心處理。
夜羽凡坐在他對面看着,心情有些複雜。
就爲了給她送衣服,卻被她當成了不軌之徒暴抽一頓,好像挺對不起他的。
“凡凡,你現在心情不好,我本來打算把臻臻叫來陪你一起散心,但是她來不了,因爲景安下面的人一天二十四小時盯牢了她,就是爲了能儘快把你找到……所以,凡凡,你呆在這裡,遲早會被景安找到的。既然我重新回來了這裡,就想問問你的打算,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只是讓景安擔心一段時間你就回他身邊,還是從此以後與他一刀兩斷?”
夜羽凡低頭咬着脣瓣沒出聲,但呼吸卻愈來愈沉重了。
等醫生包紮完傷口離開後,韓遠川站起身朝她走過去,眉眼透着擔憂,“凡凡,無論你的決定是什麼,我都會毫無條件支持你。”
“韓哥,你不用對我這麼好的。”夜羽凡失魂落魄地搖了搖頭,“趁天色還早,你趕緊回桐城,我的事我自己心裡有數。”
“凡凡,你就一定要這樣折磨自己?”
夜羽凡被韓遠川表面上聽起來是勸慰實際上步步相逼的話給刺激得亂了神智,崩了許久的弦終於斷了,崩潰的淚水從眼眶裡大顆大顆地往下掉落,嗚嗚咽咽含着哭腔說道,“韓哥,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與羈景安的這段感情是繼續還是分開,你能……能不能讓我靜下心來想一想?繼續談下去,我心裡疼,可想到要跟他分開,我這心裡,更是疼的難受極了!”
窗外下着瀝瀝淅淅的小雨,迷濛的暮色中,韓遠川心疼難忍地盯着她,俊臉肅然,“凡凡,我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不過你呆在這裡,遲則六七天,快則三四天,就會被景安找到,如果你想要徹底與他斷掉關係,記得打電話給我,我會幫你,隨時隨地,隨叫隨到,二十四小時爲你開機。”
“謝謝你,韓哥!還有三四天的時間,讓我考慮考慮……”
夜羽凡感激得擡頭看着韓遠川,愣怔良久,才眼含淚水對他微微笑了笑。
這天晚上,她翻來覆去睡不着。
與此同時,遠在桐城的羈景安也是寢食難安。
總裁辦公室。
冷着一張慘白得不能再慘白的男人,沉沉靠在椅背上,盯着剛推門而進的顧司迦倪威兩人,冰冷地睨了眼,“查的怎麼樣?”
倪威最近連續辦事不力,不敢像往常一樣湊上去觸黴頭,只在後面推了推顧司迦的肩膀,示意他站上去當堵炮膛槍子眼的炮灰。
要知道,兩人雖然都是羈景安貼心交命的好朋友,但倪威平日裡吊兒郎當的,又毒舌愛撩撥,總是被羈景安給虐得死去活來,活來又死去。
顧司迦斯斯文文的一個醫生,就事論事,從不呱噪多話,在羈景安這裡的待遇,可比他倪威要好上十倍百倍。
知道倪威的心思,情況緊急,顧司迦也沒心情與他計較,捏緊眉心,只把調查的結果簡單敘述清楚,“暫時能確定夜小姐沒有出國,就在桐城,但具體去了哪裡,還沒有眉目。”
上次惹她生氣她躲到了椰城,這次卻仍然呆在桐城,是因爲不想離他太遠?
羈景安皺眉沉思,心裡爲自己這個荒唐的念頭感到可笑。
想他大半生殺伐決斷,從不爲任何人任何事過多關注牽掛,現在竟然鎩羽在夜羽凡的身上……
眉眼如畫的男人擡手輕輕敲擊着紅木桌面,薄脣開啓,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她不願意主動走向我,那就想方設法逼她出來。”
他就不信,她會真的不在乎他的生死。
翌日。
桐城的商圈發生了地動山搖的震盪。
隨着金帝集團的股價一跌再跌,眼看就要高高舉起破產的牌子,大小股東急成熱鍋上的螞蟻,一致要求召開董事會,通過投票的方法決定羈景安董事長職務的去留。
偌大的會議室,氣氛低迷焦躁。
不同於以往的人員,這次主位上除了臉色肅穆冰冷的羈景安,旁邊還多了位面容幾乎與他一模一樣但氣質迥然不同的成熟男人。
羈柏政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容,妖邪的目光卻死死盯着羈景安,變幻莫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身側多了個人,羈景安視而不見,擡手往下壓了壓,冷厲的薄脣緩緩開啓,低醇磁性的聲音,響在辦公室的每個角落,“投票正式開始,採取匿名方式,大家不用擔心會受到報復打擊。”
觸及到他冰冷如刀的目光,很多小股東都瑟瑟發抖,顫抖着雙手拿起了筆,默默在一張白紙上寫寫劃劃。
“景安,你確定一定要投票?今天在座的這些人,每一位可都是收了我的一大筆錢。”羈柏政眯了眯眼,得意地笑道,“從小到大,小叔最疼的人就是你,我不想你輸的太難看!等我上位,除了董事長一職,你想要任何職位都可以給你。”
羈景安不爲所動,手指不急不緩地敲擊扶手,眸色晦澀不明。
半個小時後,投票結果顯示出來,每個人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