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大家的打賞和捧場,別緒惶恐不安,但新書總榜進了榜的榮譽卻讓我精神百倍,無論今天的工作多累,我今天都會趕出兩更來,感謝大家。】
鍾離從來都是不憚以最大惡意揣度他人的,因爲他是一個樂觀的悲觀主義者,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不去失望。目光低垂,眼睛半開半合,似乎對無聊的競價絲毫不敢興趣,暗地裡,卻在傳音詢問着卡其,似乎沒有注意到卡其眼中一閃而逝的驚訝。
因爲,類似於傳音的施爲,修爲至少得白銀境界,還得有獨門的技法。老大身上的神秘,讓卡其越發琢磨不透。
“卡其,就在剛纔,我暗中看了下你所說的那幾間包廂,和你一樣,看不透啊,不過一些痕跡倒是比較明顯的,你先說說看你得出的結論——”
卡其目光跟隨着那個叫做邱步爾的小廝的身形遊弋,一邊傳音道:“9號的那三個老傢伙,我覺得可能跟黑暗公會有關,不過這只是卡其的揣度而已;33號嘛,我看多半是來自那個地方,跟這次傳聞的精靈公主有點關係;至於51號那兩個傢伙,要麼是來自王城的精英衛隊,要麼就是邊軍裡的“鐵甲獅衛”這類人...不知老大的看法是————?”
鍾離點點頭,也不答話,手中的茶杯卻顫抖了一下,傾灑出一點茶水,眼裡的火光一閃即逝。
卡其注意到,那個小廝將鍾離給他的丹瓶交給了一個護衛,那個護衛跑到臺下與荒木難耳語了一陣,荒木難接過丹瓶,直接丟進懷中,依然回到臺上那王苤納的身後,似乎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般,就連他的眼皮都沒有朝鐘離他們所在的25號包廂方向擡上一擡。
或許,對於鍾離這種類似於可笑的憐憫舉動,實際上在荒木難這個天之驕子的心裡是不屑一顧的,奴隸都要出手了,管他是傷是殘,能賣掉能換成金幣就行,他可不願意橫生枝節,誰知道這瓶療傷藥是不是真的可以將奴隸們身上的傷治上一治,或許是有別的奇效,他都不願意多此一舉。
就這一個舉動,這個不願意過早附魔的三星白銀武士,絕對沒有想到會因爲這樣一個舉動,被某人列在了必殺的名單之上,他若知曉必悔死今日所爲。
小廝回到房中,對鍾離歉意地搖搖頭,一臉無奈。
鍾離笑道:“無妨。”喝茶不語。
時間在一輪輪無聊的競價與交易中悄然流逝,甚至在第七輪竟然拍出了成立市場以來的最高價記錄:三萬六千金幣!
小邱有些茫然地看着身旁似乎已經在打瞌睡的這個好心的布衣公子,原本以爲多少能在這個公子身上賺點佣金,不想都過去了四十幾輪,絲毫不見這公子與他管事有出價的意思,他們都是來看熱鬧的不成?
堪比鍊金宗師的鬼斧神匠,力拔山兮神勇無匹的無敵悍將,美麗神秘箭術無雙的蓋世美人,難道他們是衝着這個來的?
邱步爾心中狂跳,若真如他所料,那他會毫不意外地狠狠地撈上一筆可觀的佣金,可是,他也知道,那些跟這兩人一樣,一直沒有出手的大人物們,也都在等待着這個時刻的來臨,他們能競爭得過麼?
半喜半憂的小廝眼神一點沒有空閒,他謹慎地偷看着18號包廂裡那幾個美人,不是誰都有他這樣的機會和運氣,可以同時看見春雨樓的大美女,何況那兩個小一點的,也都是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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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將怒睜着雙眼,什麼都看不見。
他心裡涌起一股更大的絕望,振興力士一族的重任,看來他是沒辦法去完成了,他不知道死去之後怎麼去面對泉下的老族長,還有那些族人們。
他讓他們失望了。
十將知道,他瞎了。
其實就在小草再度沉沉入睡,在往他嘴裡塞進最後一顆清甜的“乙己茴香豆”之後,十將就知道他可能是真的瞎了。
以往他怒睜雙眼,儘管臉上蒙着厚厚的布條,他依舊可以藉着昏黃的石晶燈光,感受到面前那些影影綽綽的影像,可是如今,身邊的那些牢友們被一個個的趕出去,本來空蕩蕩的囚室就應該光亮變得更好纔對,他卻只能看到眼前那一片無邊的黑暗和虛無。
什麼勵精圖治的誓願,什麼臥薪嚐膽的設想,統統熄滅在他的心底,像一個孩子吹起的五彩水泡,在這一刻無聲地碎開,無跡可尋,連同着一起徹底碎裂無痕的還有他那顆十幾年來一直堅強如鐵的心。
一顆屬於巨人的心,一顆立志成爲真正力士的心。
十將的寬闊嘴脣完全乾裂,他幾乎無法發聲,因爲就連每一次舌頭在嘴裡挪移一下,都要耗盡他全身的力氣。
十將覺得,也許他會成爲野蠻人一族中,唯一一個被餓死的力士血脈者,但他現在連悲哀的念頭都已經沒法興起,聽完已經處於極度虛弱與恍惚之中,嚼動牙牀上那顆能帶給他力量的豆子的力氣,他都完全失去。
我這就要死去了麼?
我就要見到老族長和那些慘死的族人了麼?
我怎麼有臉,怎麼有臉,怎麼有臉......
十將心裡剩下最後的這個念頭,他徹底暈迷過去。
當然,當他一直緊靠牆壁數十日未曾挪動過分毫的偉岸身軀,重重起砸倒在變得空蕩無比的囚室堅硬冰冷潮溼青石地板上時,那一聲巨大的轟鳴,引來了附近至少十五六個守衛。
小矮人儘管睡得比豬還要死,但他的大個子大哥,這一次倒地,卻還是將他從一個美麗夢境中生生弄醒了過來。
“大個子,大哥————十將大哥!————你怎麼了?”
無論小草在怎麼努力,哪怕差點將整張嘴巴塞進了十將的耳朵裡高喊,都沒能將巨人大哥再次喚醒過來。
小矮人顫抖着小手,在守衛們打開囚牢之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纔將十將大哥臉上那幾層綁得死死的厚厚的布條,解了開來。
在牢門被重重地掀開的那一刻,石晶燈昏黃的光亮猛然透射進來,撒在他的巨人大哥十將那張無比寬大的臉上,小矮人小草停止了無聲的啜泣,呆滯了。
在那張乾涸的巨大臉龐之上,有着一雙睜得巨大的眼睛,一雙褐紅色的眼睛!
那是怎樣的一種讓人驚心動魄的褐紅色!
小草後來每次回憶起這段往事的時候,總是會不顧一切的跳到十將的肩膀上,不管不顧地躺進十將的肩井,嘴裡還會大聲地嚷嚷:“大哥,你讓俺回味回味當初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崢嶸歲月吧,現在的日子實在是安逸得讓人想死都難啊————”
當然,就算是在場有無數高手強人,有無數英雄美女,十將都會在臉上浮現出少見的一絲溫柔表情,伸出用一根手指,憐愛地在小矮人身上輕輕的拍幾下。
沒有人敢笑話這兩個巨無霸與小不點這種有些“柔情蜜意”的基情表現,沒有人會笑話,也沒有人敢笑話。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暫時不表。
小草在呆滯中隱約聽到那幾個護衛的對話。
“他孃的,這巨無霸小子竟然好死不死地現在倒下了,怎麼辦?”
“哎,老子估計是餓的吧?都他媽的誰出的餿主意?七八天來連水都沒給過一口,就他嗎的鐵打的金剛也給弄趴下了,別他嗎的死了就是了————”
“老子看看——”
小草將身子悄然縮進大哥的鎖骨中,但願不被發現,他感到身子有些發抖,沒有大個子大哥在他身邊,要是被賣給哪家無良的礦主,讓他沒日沒夜地幫他挖礦,打死他都不願意。
小矮人有着其他同齡的小矮人鎖沒有的驕傲和夢想。
小草聽到巨大的腳步聲(人類的腳步聲對小矮人來說,都無異於炸雷一般)朝這邊走來,一個人影遮住了門口射入的石晶燈的光亮,那個人影蹲下身子,稍後就站起身來有些興奮地道:
“老吳,真他孃的好險,這小子還有一口氣在,我看還是你犧牲一下,拿一顆“益元丹”化酒給這小子灌下去,估計馬上就會輪到這小子上去了,別害得大夥被護衛隊那幫操蛋傢伙無端找茬罵一頓——”
“我說,丁三蛋,你他孃的倒是打得好算盤,憑什麼呀要老子拿丹出來救這小子,當初進來的時候,這小子差點沒一巴掌把老子扇死,老子纔不幹這傻事,要救你自己救——”
“別啊老吳,咱哥幾個你又不是不知道情況,當值多少天沒回過家了,平日裡怕被護衛隊那幫傢伙盤剝,誰敢帶丹啊錢啊什麼的在身上?你不一樣啊,那王大人可是親口表揚過你的,誰他孃的敢找你的茬?再說了,等下,要是這小子就這樣讓我們擡着弄上去,估計誰都討不了好。你就破費一下————”
“是啊,老吳,等下哥幾個聯名給王大人和鎮長大人那邊寫一份報告,把這事寫得驚天動地一些,就說成全靠您老吳力挽狂瀾,不計較個人恩怨、個人得失,救下這個差點倒斃牢裡的值錢巨漢,到時候,哈哈哈,你懂得,老吳————————”
“是啊,全歪嘴說的就是咱們幾個的心裡話,老吳你考慮考慮————”
“好吧,嘿嘿,到時候,老子有了好處不會忘了哥幾個的美言,只是無端便宜了這蠻子,老子心裡倒是有幾分不甘......罷了,你閃開,丁三蛋......老子看在衆兄弟的面子上,破費又破例地救他一救,也算積點陰德不是?”
“我就說老吳是誰啊?那可是義薄雲天身手超羣的咱牛華守衛隊裡的頭號悍將,誰敢說一個不字,我丁三第一個擰下他龜兒子的腦袋當夜壺,哈哈哈——————”
有一個身影過來,小草趴在老大的鎖骨邊緣,偷偷擡頭瞧,就見一隻枯瘦的手正分開了他大哥的乾裂嘴脣,另一隻手裡拿着一個葫蘆往他大哥嘴裡灌着,一股酒香飄進小草的鼻子。
“切,大哥總算是得救了,不過那廝的酒葫蘆裡的酒也實在是太次了一些,給老子漱口老子都嫌乏味,那也敢稱作酒?——哼哼————”
守衛們誰也不知道,就在被救巨漢的肩上,竟然藏着一個正在鄙視腹誹他們沒有見識粗俗淺薄無知的小矮人,那個小矮人自稱他是煉器大師,煉酒大師,裁剪大師.....等等,至少不低於七八個大師頭銜,儘管每個曾經這樣聽到他吹噓的時候,都對他的話不屑一顧。
這個愛吹噓的小矮人名字就叫做,小草,十草四夕草.小草是他的全名,來自矮人帝國一個最靠近清溪帝國的小城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