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想把福四兒拖出門去,可是卻感覺福四兒像是釘在了地上,根本不能撼動分毫。
“小四兒!”
擡頭就見福四兒望着自己,眼神裡依然那種他獨有的自信。瞬間她就明白了福四兒的意思,但是她絕不能讓自己心愛的男人以身犯險,所以她的聲音裡滿是擔憂和焦急。
“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能讓你這麼做,咱們拆遷款不要了行不,而且別人愛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吧,我不在乎!”
說到這裡她更是什麼都豁出了似的樣子,福四兒心頭一暖,荷花姐,你對小四兒這麼好,叫我情何以堪?
“荷花,你怎麼能這樣?現在大家都是唯福四兒馬首是瞻,他走了,這爛攤子誰收拾?”
突然有個人說道。
其他拆遷戶雖然沒說什麼,但是眼神裡也透露着這個意思。
這些人雖然已經對福四兒喪失了信心,但此時艾滋病拆遷隊的突然造訪讓他們立馬亂了陣腳,福四兒的挺身而出,又讓他們把希望寄託在了福四兒身上。
“愛怎麼樣就怎麼樣!”荷花瞪眼吼聲,像極了一隻護犢子的雌獅。
“喂,小子,你倒是試不試啊?”那個嚇唬肖老頭的艾滋病老頭見此情形變得更加囂張,爲了製造更大的壓力,他更是忍着痛伸出手指在在傷口上輕輕一揪,頓時殷紅的血液就流了出來。
“努,有種你就來啊,躲在女人身後算什麼本事?”他說着將傷臂在福四兒面前連連揮舞着,挑釁着,揮舞了幾下,見福四兒毫無動作,不屑的一笑,吐出兩個字:“慫貨!”
福四兒微微一笑,轉頭對還在用力拉扯他的荷花柔聲說道:“荷花姐,你放心,他們的病是假的。”
“小四兒!”
荷花沉聲一句,分明是還不同意,可是福四兒已經掙脫了她,向前一個大步邁出,然後伸出右手抓住那個艾滋病老頭的小臂。
“小子,你幹什麼?”艾滋病老頭頓時臉色一變。
福四兒淡淡一笑,“幹什麼?當然是拆穿你了。”說着伸出兩根手指將艾滋病老頭縫合傷口的藥線一扯,疼的老傢伙噢的一聲叫喚,宛如被刀子刺中了脖頸的豬玀,“你他嗎的想幹什麼?!“
“你方纔傷口太小,我怕血太少效果不好,現在應該沒問題了。”福四兒掃一眼艾滋病老頭血如泉涌的傷口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擼起袖子,用手指在小臂內側一劃。
手指過處,留下了一道兩寸左右的口子,殷紅的血液也隨之涌出。
這一刻,所有人的心幾乎是一下子就竄到了嗓子眼兒。
這一刻,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福四兒的小臂上。
因爲這表面上看是一場驗證有病沒病的較量,其實卻是一場生死之爭!
屋內,驟然間安靜下來。
咔噠!
咔噠!
原先根本聽不見的錶針走動的聲音此刻聽來卻是無比清晰,甚至有些震耳。
真沒想到居然有如此魄力,有如此膽識,絕對的爺們兒啊。如果我不得病,一定會追你,年輕女人見此心中不由暗暗讚歎。
老頭的hiv化驗單她見過,所以她肯定老頭是艾滋病患者,而且通過福四兒方纔說的話,她也敢肯定福四兒一定知道這些人都有艾艾滋病。
明知道對方有艾滋病,卻還要弄出這麼一副陣仗,在她以爲,福四兒這是想虛張聲勢來嚇跑他們。除了這個原因她實在想不到別的原因。
每一個女人都有英雄情結,福四兒的表現可以說已經征服了她的芳心。
雖然是虛張聲勢,但又有幾個人敢做?怕是敢想的都沒幾個人。
小子,怎麼沒讓我遇到你這種男人呢?如果讓我早些遇到你,哪怕是吃糠咽菜我也此生無悔了。
年輕女人嫉妒的看一眼荷花,暗暗一句,祝福你們.....
難道這小子有他嗎的神經病啊,這你也敢試?
艾滋病老頭差點兒沒當場暴走,手臂上的疼痛更是讓他恨不得將自己渾身的血液都灌注到福四兒的血管當中才解恨。
娘希匹的,怎麼就遇到這麼一個傢伙,難道真的要爲了兩百塊而讓他得了艾滋病.....
一時間老頭也是左右爲難。
“喂,老傢伙你怎麼不言語了?”
“你嘚瑟啊,你接着嘚瑟啊?”
“居然敢裝艾滋病跑這裡來嚇唬人,趕緊滾吧。”
不知就裡的拆遷戶們見艾滋病老頭沒有了方纔的囂張氣焰,就真的把他們當成了裝病的人,一句賽過一句的嘲諷着他。
老頭氣的呼哧帶喘的,一雙眼睛更是恨不能瞪出來。人們的話讓他很是憤怒,但是他又實在不忍心爲了兩百塊而害人。
老頭越是這樣,那些拆遷戶們越是以爲他是裝的,所以奚落諷刺的話一波接着一波。
“算了,錢大叔,咱們走。”
年輕女人意識到這麼下去,福四兒肯定會難以收場。因爲要是真試的話,福四兒一定是凶多吉少。她不想這麼好的一個男人受到傷害。
“想走?沒門兒!”
原先被嚇得恨不能後退三尺的肖老頭來勁了,一下子就擋在了那個艾滋病老頭前面。
“老傢伙,你別他嗎的狗咬呂洞賓!”艾滋病老頭急了。
福四兒呵呵一笑,“如果你承認你們都是裝病的,可以讓你們走。”
“好!今天老子就讓你知道什麼叫不識好人心的下場!”喚作錢大叔的艾滋病老頭一聽這話頓時氣急敗壞,恨恨的說着一把抓起福四兒的胳膊,將傷口對準福四兒的傷口緊緊地貼了上去。
“這種不知進退的小子,死了也活該!”
“對,感染他!感染死他!”
“出了事兒,咱也不怕,反正咱們都是活不了幾天的人了。”
一羣艾滋病患者也覺得福四兒他們有些欺人太甚,個個是義憤填膺。
真是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叫什麼,給你臉呢?
年輕女人也是覺得老大的不爽,方纔對福四兒的好感頓時也煙消雲散,因爲福四兒這麼做分明是在踐踏他們的好心。
那些拆遷戶們的心再一次竄到了嗓子眼兒,因爲看這些人的架勢,好像這一切是真的。
“大叔,再用力一點兒。”福四兒笑着對喚作錢大叔的艾滋病老頭說句,依然是那副雲淡風輕的灑脫。
“你就作死吧!”老頭咬着牙賣命的又蹭了幾下,這才離手,“省醫院hiv檢測室前不久研究出了一種新的檢測方法,是不是艾滋病你去做個hiv檢查就知道了。”
說完在年輕女人的帶領下,他們一干人走了出去。
“如花,你說那個小子是不是有病?”下了樓,剛到小區門口喚作錢大叔的老頭很是不解的問道。
“唉,錢大叔,你說我們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傷天害理?”
一干人頓時沉默了。
是啊,一天才兩百塊,爲了這個卻斷送了一個年輕人的大好前程。
“要我說這種人也是咎由自取,誰讓他不識好人心,而且還咄咄逼人呢?”
“算了,反正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對了今天是不是到了我們該複查的日子了?”
“走,咱們去醫院。”
半個小時後,省醫院hiv檢查室門口。一個女護士將手中的一張化驗單遞給一臉擔心的荷花面前,“hiv檢查呈陰性,一切從正常,放心吧。”
“看來那些人真的裝病。”荷花眉宇間一陣激動之色,“太好了小四兒。”她說着就要熊抱福四兒一個。
福四兒忙伸手拒絕,“荷花姐,這晴天白日,大庭廣衆的你注意點兒影響好不好?”
荷花這才注意到一同前來的幾個拆遷戶怔怔的望着他們二人,俏臉不由一紅,“那先存着,等回家再抱。”
等回家再抱?福四兒立馬風中凌亂,旁邊衆人也是差點兒暈倒。
此時,那一羣艾滋病病人正好從一個房間裡走出來向相反方向走去,恰好被福四兒看見了。
他伸手拿過荷花手裡的化驗單,然後朝荷花等人說道:“你們先回去,我去跟他們說幾句話。”
“真巧啊。”福四兒在距離一干人只有幾步距離時說了聲。
衆人聞聲轉身,喚作如花的女人一眼就注意到了福四兒手中的hiv化驗單,立馬有些緊張的問道:“你想幹什麼?”
“小子,現在大家都是爛命一條,想報仇,我們可不怕!”
“早死早超脫,我們不怕你!”
福四兒淡淡一笑,將手中的化驗單朝喚做如花的女人一遞。
一干人頓時湊了過去,當看到檢測結果呈陰性時,衆人都以爲自己看錯了,可定了定神再看,沒錯,就是陰性。
“這怎麼可能?”
有人驚呼一聲。
他們哪裡知道福四兒是個內家高手,他和錢老頭兒傷口對貼之際,早已經用體內真元之氣封住了傷口,就像是在傷口上覆了一層保護膜,錢老頭兒的血液根本就沒有進入他的體內。
“可能不可能,事實就在這裡。”
“那你沒得病還找我們做什麼?”
“我來找你們是說謝謝的,因爲你們雖然身患絕症,但依然心存善良。”
原來福四兒在年輕女人叫一干艾滋病患者走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之所以卻堅持試一下,是因爲只有這樣才能讓各拆遷戶安心堅守拒絕拆遷。同時,通過這件事來重新凝聚人心。
“我想你們應該也知道爲了一二百塊錢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是不值得的,設身處地如果換做你們是拆遷戶,你們能不這樣做來維護自己的利益嗎?”
一席話說的衆人盡皆沉默不語。
“我知道因爲疾病你們不能工作,這麼做也是迫於生計,你們給我一個卡號,我給你們一百萬,這些錢應該夠你們每個人花的了。”
“謝謝。”
此時已經有兩個人哽咽了。
以德報怨,這得需要什麼情懷?
“你放心,我們一定不會再去了。”
此時,拆遷辦的王經理正喝着茶水,聽着京劇,悠哉樂哉的等着好消息,聽到興起,嘴裡還伴着沙家浜的旋律搖頭晃腦的哼了起來,“艾滋病拆遷隊,隊伍一出,啊,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