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聲說,要在這裡陪着白安安。
聽到這句話,葉薰的眸子張了張。
她其實心裡有點吃味,想起秦穆說的那些話,想起白安安剛纔看着顧寒聲的那種愛慕眼神。
又是一個情敵啊。
爲什麼他們兩個人都結婚了,還三天兩頭出現各種各樣的情敵。
葉薰的情緒有些不高興,可很多時候,她都是個懂事的女孩。
白安安出了這樣的事情,又沒找到合適的骨髓,心情肯定很難過傷心,把老公借給她一下,也沒什麼關係了。
葉薰心中的這些小想法小情緒,在經過短暫的過濾後,擡起頭,“好吧,那你陪陪白小姐。”
顧寒聲欣慰的又揉了揉葉薰的頭髮,他何嘗沒有看出她心中的不樂意。
可是……
有些話,顧寒聲不能和葉薰直說。
葉薰和白安安的骨髓配對成功,這件事,他必須瞞着她,也要瞞着白敬東。
在葉薰和白安安之間,他自私的選擇了葉薰。
也許在外人看來,這樣的選擇無可厚非,也實屬情非得已。
可在顧寒聲看來,卻是做了一件非常愧對白安安的事情。
畢竟,骨髓配對率少之又少,要是錯過了葉薰,又找不到其他合適的骨髓,那麼白安安只有死路一條。
……
葉薰離開醫院的時候,才發現顧寒聲的手機剛纔裝在她的包包裡。
看到手機上顯示有幾個未接電話,葉薰又折而復返,往白安安的病房裡走去。
病房內,顧寒聲打開保溫盒,親自喂白安安喝着黑米粥。
喝着喝着,白安安忽的咧嘴笑了一下,“你還記得嗎?小時候,我也愛喝黑米粥,那時候,你和秦穆還總是取笑我,說我老是喝這種黑乎乎的東西,小心以後皮膚會越來越黑。”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顧寒聲經白安安這麼一提醒,也像是竭力的在回憶。
他隨之笑了一聲,“記得,小時候你皮膚可沒現在現在這麼白,那時候,你還挺黑的。”
白安安想笑,可大概是想到自己的病,剛到嘴邊的笑意,就變成了極爲牽強的一抹弧度。
“誰能想到,我突然得了這種病。”
白安安伸手覆蓋在顧寒聲的手上,“顧大哥,我就快要死了,在臨死前,你能不能抱抱我?”
白安安的眼神中有希翼,顧寒聲看着她垂死的眼神,好幾次都忍不住想告訴她,他知道合適的骨髓在哪裡,可是一想到葉薰的身體狀況,實在不合適做捐獻,就硬生生的把想說的話給按壓了下來。
以葉薰目前的身體情況,雖然說不敢肯定百分之百的會有危險,可只要有一成的不穩定因素在裡面,顧寒聲都不願意葉薰去冒這個風險。
顧寒聲想到自己突然變得這麼自私,就覺得自己好對不起白安安,好愧疚,好自卑。
他覺得自己變得像那些市井小民一樣,市儈、自私、唯利是圖……
“安安……”顧寒聲的聲音中有顫意,看着白安安蒼白如雪的臉,一想到她可能會死去,就難以控制的哽咽。
“是我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
門外,葉薰原本想拿着手機入內,恰好就聽到顧寒聲對白安安動情的說了這一句話。
她的腳步止在門口,從微微敞開的門縫中,看到顧寒聲和白安安兩兩相對的樣子。
突然之間,顧寒聲放下手中的保溫杯,將白安安摟在懷裡。
緊緊的……那姿勢,就好像他平時抱着自己的那樣。
葉薰的雙腳,不由自主的往後倒退了幾步。
雖然竭力在心裡說服自己,顧寒聲這麼做,不過是因爲白安安快要死了。
可是心裡的酸味還是越來越重,葉薰伸手想敲門,可心想此刻的白安安肯定不願意有人打擾到他們,手停留在半空中片刻,還是收了回來,情緒有點失落的回去。
這一整天,顧寒聲都在醫院裡陪着白安安。
等到這天下午四點左右,葉薰正無聊盤腿坐在沙發上看韓劇,才聽到門口傳來開門聲。
葉薰心中一喜,想喜奔過去迎接,可一想到醫院的那一幕,還是坐回到了原位。
她聽到顧寒聲踩着皮鞋就蹭蹭蹭走了進來,並沒有換拖鞋。
顧寒聲這個人平時有潔癖,不換拖鞋是堅決不進屋的,可今天卻有點反常。
葉薰拿着薯片的手頓了頓,顧寒聲風塵僕僕走到她面前,“我的手機是不是在你這裡?”
葉薰嘴裡還嚼着薯片,含糊不清的,“在我包裡。”
顧寒聲便沒有了多餘的話,走到另一邊打開她的包。
葉薰的包很小,裡面只夠裝下錢包和手機,還有一些小件的化妝品。
顧寒聲大概有點着急,將包包豎立起來,便將裡面的東西統統全都倒了出來。
葉薰看着顧寒聲把自己的手機口紅鑰匙等等,全都倒在茶几上,最後,什麼都沒收拾,他拿了自己的手機就走人。
沒有和她說一句話,更沒有幫她把東西給收拾回去。
葉薰嘴裡正在咬的薯片,變得有些味同嚼蠟。
這時,她聽到顧寒聲一邊開門一邊打電話的聲音,“通知各部門,全部到醫院給白安安做骨髓配對。”
好大的排場……白敬東是爲了救女兒,才命令自己公司的員工都去做骨髓配對。
而顧寒聲,今時今日,也爲了自己的青梅竹馬,如此聲勢浩大。
薯片的烤肉味,噎在喉嚨口,葉薰一時覺得自己再也笑不出來。
……
這一晚,顧寒聲沒有回家。
第二天清早,葉薰起的比較早,趕到醫院的時候,特地買了兩碗餛燉。
顧寒聲最愛吃餛燉,葉薰不知自己怎麼的,就犯神經的大清早的就過來了。
一方面是真心的想給顧寒聲送早餐,另一方面,她是有點好奇顧寒聲昨晚是不是一整晚都睡在白安安的病房裡。
走進病房,並沒有顧寒聲的身影。
白安安已經醒了,靠在枕頭上。看到葉薰提着兩碗餛燉起來,她的態度是很冷淡的。
“昨晚,顧大哥讓他公司裡的所有員工,都來醫院和我做骨髓配對,一直忙到後半夜。這會兒,他在隔壁房睡着呢。”
原來顧寒聲在隔壁房間睡着,聽到這句話,葉薰心中的一塊石頭微微落地。
似乎只要他昨晚沒有和白安安睡在同一間房,那麼,她的心就是安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