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一路疾馳，嗖嗖嗖的，超了不少車，葉薰看顧寒聲面色肅穆，想問些什麼，可又怕自己不會說話，惹他生氣，索性就閉上嘴巴。
車內空氣逼人的壓抑，葉薰只能假裝看着窗外的風景來打發時間。
從公寓到醫院，只開了十分鐘的時間，可葉薰卻覺得漫長的好像過去了幾個世紀。
一下車，顧寒聲就拉着她直接走進電梯。
出了電梯之後，他又拉着她來到走廊盡頭的vip病房裡。
病房裡，全是消毒水的味道，有儀器發出的那種滴滴滴的輕微聲響，隱約中，還有幾聲輕輕的抽泣聲。
葉薰再不懂事，也知道眼前的情況是什麼，不由閉緊嘴巴不說話，跟着顧寒聲一步步走進去。
病牀上，躺着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太，主治醫生對顧寒聲惋惜的搖頭，“我們盡力了。”
顧寒聲並未責怪，只是冷靜的點頭，“你們辛苦了。”
醫生說，“老太太還有一口氣在，你們有什麼話要說的，就趕緊說吧。”
顧寒聲薄脣緊抿，主治醫生說完，就帶着護士們離開了。
這生離死別的氣氛太過壓抑，葉薰也跟着神傷起來。
“姐夫！”突然，她的面前衝來一位妙齡少女，葉薰被這一聲姐夫驚得一跳，還沒反應過來，那女孩已經撲到顧寒聲的懷裡。
“姐夫，奶奶她……”女孩哭的梨花帶雨，肩膀一抽一抽。
顧寒聲拍了拍女孩的背脊，“西瑤，不要傷心，人總有這麼一天。”
“姐夫，奶奶都走了，我就沒有一個親人了。”
“你還有我。”顧寒聲溫柔的說。
姐夫？葉薰仍然陷在這個稱呼帶給她的強烈震撼中，什麼意思，顧寒聲難道之前結過婚？她震驚的無以言表，只睜大了雙眼，看着面前的顧寒聲，還有他懷裡的那個女孩。
也許是她的眼神太過驚詫，顧寒聲懷中的女孩微微側目，也看向她，然後吸了吸鼻子，擡頭望着顧寒聲，“姐夫，這位是誰？”
顧寒聲鬆開雙手，將女孩輕輕推了出去。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葉薰，我的妻子。”
“這位，蘇西瑤。”
“妻子？”蘇西瑤的表情，比剛纔葉薰聽到姐夫兩個字時的樣子還要驚訝。
同爲女人，葉薰敏感的捕捉到蘇西瑤的不悅，“姐夫，你什麼時候結的婚，你怎麼能結婚？你忘記我姐了？”
葉薰再怎麼粗線條，再怎麼和顧寒聲沒有夫妻感情，可此刻聽到蘇西瑤說這樣的話，心裡還是挺沒有滋味的。
“西瑤。”顧寒聲皺眉，打斷蘇西瑤，“不要胡鬧，太吵了，奶奶會走的不安心。”
蘇西瑤聽到他這麼一說，果然神色就黯淡了下去，雖然面色糾結，有許多話要說，有許多話想問，可還是嚥了下去。
葉薰覺得自己此時此刻，就像個局外人。
對顧寒聲，她一點都不瞭解。
以前，她只是經常在財經雜誌上看到他，卻不想有一天，這個活在高處的男人，會和自己有關係。
領證後的這些日子，他們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吃飯，但是除了這些之外，彷彿也沒有其他方面的交集了。
所以她不知道他居然還有一個小姨子，這信息量夠大啊。
葉薰正胡思亂想着，顧寒聲拉着她的手，來到老太太的牀頭。
“奶奶。”
他輕輕叫了一聲，老太太似閉非閉的雙眼，努力撐開，“寒聲啊，你來了……”
老太太聲音蒼老，十分沙啞。
葉薰以前聽一些人說過，人之將死，只有呼出來的氣，沒有吸進去的氣。
老太太說話的時候，似乎就是這個樣子，脖子伸長着，每說出一個字，就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氣。
葉薰看的觸目驚心，只怕老人家再多說一個字，那氣息便因此用盡。
顧寒聲上前抓住老太太的手，“奶奶，您別說話，我來看您來了。”
他說着，騰出一隻手，拉住葉薰，拽着她上前跟他一樣撲在牀前。
“奶奶，我結婚了，這是我的妻子，葉薰。”
“奶奶。”葉薰跟着乖巧的叫了一聲。
老太太眼珠子緩緩轉動，定在葉薰的臉上，乾癟的嘴巴咧開，露出一口空曠的牙牀，“好好好……”
她連說三個好字，突然就喘不過氣來，發出讓人感到害怕的咳嗽聲。
顧寒聲眉頭一蹙，蘇西瑤已經哭出聲來，“醫生！醫生！”
隨即，有醫生涌了進來。
葉薰被擠了出去，她知道老人家應該是不行了，她站在人羣外，看了顧寒聲一眼，然後默默的走出病房。
幾分鐘後，葉薰聽到屋內傳來蘇西瑤的嚎啕大哭聲。
不用想，也知道她是趴在顧寒聲的懷裡哭的。
葉薰癟了癟嘴，心裡不是滋味。
又過了一會，顧寒聲走了出來，對葉薰說，“很晚了，你要是困了，就先回去，我要處理奶奶的後事。”
葉薰點點頭，擡眸看着顧寒聲時，她想安慰幾句，可是發現自己無法站在任何人的立場來安慰他，索性就什麼都不說了。
“好。”她說了一個字，就轉身。
顧寒聲看着她挺直的背脊，想說什麼，終是什麼都沒說，扭頭重新回到病房。
病房內。
蘇西瑤拉住顧寒聲，“姐夫，你真的和那女人結婚了？我不信，一定是你爲了想讓奶奶走的安心，所以找來的臨時演員對不對？”
顧寒聲瞥了一眼蘇西瑤緊緊抓在自己胳膊上的雙手，皺眉，“西瑤，以後不要再叫我姐夫。”
他聲音冷峻，說着，拂開她的手。
蘇西瑤只覺得一盆冰水從頭頂澆灌而下，霎時冰冷，不僅僅因爲他的話，還因爲他的動作，“爲什麼？姐夫！”
“一來，我和你姐早已經結束，根本沒什麼，二來，我現在已經結婚了，不想讓葉薰誤會什麼。剛纔，你已經讓她誤會了。”
“姐夫……”蘇西瑤還是改不了口，面孔失魂落魄的，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顧寒聲真的結婚了。
“你們只是領證了對不對？又沒有擺酒席，又沒有公佈於衆，這根本不算結婚！”
“蘇西瑤！”顧寒聲帶了絲不悅，目光凌厲了起來，“看在你姐和奶奶的面子上，這些年我才供你養你，希望你不要自作聰明，去做一些不該做的事情。葉薰那邊，你不要給我去招惹，還有我和葉薰領證的事情，目前還不想被外人知道，你給我嘴巴閉緊點。”